金陵。
此刻五十米寬的御道被禁軍士兵擠的滿滿當當。
在隊伍的最前面,負責儀仗的禁軍騎兵舉著戰旗龍驤,形狀威武。
騎兵之後,趙恆騎著白馬,穿著金色甲冑,頭盔上是紅色簪纓。
在他兩側是身穿銀色盔甲的騎兵。
他們舉著長槍,將趙恆護衛在中間。
更令趙恆的帝王氣派。
若是有燕州的士兵看到這些騎兵身上的甲冑一定會露出笑容。
因為這正是他們燕州兵仗司造的板甲。
「皇上御駕親征,真壯我大頌氣概。」
御道兩側,是京師的百姓們,他們望著如此宏大的聲勢,心中激昂。
這些年,他們聽慣了北狄,西涼欺辱大頌的傳聞。
人人心中對西涼和北狄抱著一股怨氣。
現在,皇上決議北伐,自然令他們這股怨氣傾瀉出來。
只是感到爽快的同時,他們心裡又有一點擔憂。
這次的北伐能成功嗎?
大軍出了金陵城,又走出五里,路邊一架鑾輿早已備好。
趙恆氣喘吁吁從馬上下來,登上鑾輿。
這些年,他身體被酒色掏空,穿著如此沉重的盔甲走這麼長時間已很艱難。
只是既然是御駕親征,他自然要展現皇家威嚴,所以硬挺著行了這麼長時間。
登上鑾輿,隊伍再次出發。
……
與此同時。
荊州,襄城。
一隻大軍從城內出發向武關而去。
為首的將領名為竇驍,乃是竇家子弟中公認的優秀將領。
益州崎嶇的山道上,同樣有一隻十萬人的大軍都跋涉,這是蕭家的隊伍,正在向劍關開拔。
而在豫州,王家的軍隊和韓家的軍隊在開城匯合後,一同前往武關。
秦關,馬翰的十萬馬家軍隊枕戈待旦。
對他來說,這是收復秦州和雍州的最佳機會。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次皇帝趙恆沒有令燕王參與這場戰事。
對這件事,他很失望。
同時,心中有隱隱的猜測,只怕當今聖上與燕王之間不像表面上那麼父慈子孝。
……
燕州,武安縣北。
趙煦和常威正在青峰口棱堡上巡查。
城牆上,王府士兵來回巡邏,警惕地注視著山道,往來探馬不斷將偵查到的消息送來。
在北伐軍向秦州進發的同時,燕山變的不平靜起來。
探馬和徐克搜集的信息,都指向同一件事。
黑鐵王帳正在秣馬厲兵,準備拔除燕山口的棱堡。
「殿下,現在棱堡已經安裝了一百門火炮,彈藥的數量也十分充足,就等著北狄人上門了。」抵達棱堡後,趙煦和常威先去檢查了軍備的情況,常威現在信心十足。
平定了燕州之亂,又在晉州打了勝仗,這對將領們來說不僅僅是一種榮譽,更是從心裡改變了對北狄的畏懼,尤其是將領們由以前的談北狄而色變到現在主動求戰,這種狀態的改變才是最珍貴的。
一隻士氣高昂的軍隊和一隻隨時準備逃跑的軍隊在打仗時候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士兵們士氣這麼高,這很難得,不過從戰略上要藐視敵人,但是戰術上要重視敵人,不能因為上次的勝利就輕視了敵人。」趙煦抬眼望著無邊的山脈。
在燕山看不見的盡頭,恩科的黑鐵王帳正在草原上放牧,隨時準備對棱堡發起進攻。
「是,殿下。」常威點點頭,「就是不知道這次黑鐵王帳在憋什麼壞,準備如何拔除棱堡,闖入燕郡。」
趙煦冷笑一聲,「此次八千騎兵抵達這裡,為的便是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不能再被動防守了,要主動出擊,利用望遠鏡能夠提前發現敵人的優勢反過來襲擾黑鐵王帳。」
這是他猶豫了很長時間下的決定,北四郡騎兵很少,也很寶貝。
但不能因為是寶貝,就一直當溫室的花朵寵著。
而且這段時間,鍾離和陳虎一直領著騎兵與北狄騎兵在燕山實戰訓練,也養出點兇狠之色了。
所以,此次他要讓鍾離和陳虎帶領騎兵進入草原,以棱堡為依託,在草原上展開對黑鐵王帳的燒殺搶掠,而不是被動挨打。
這也是以毒攻毒,以牙還牙。
常威點了點頭,對鍾離和陳虎道:「殿下終於肯下這個決定了,北狄一向視我大頌子民為劣等人,所以殘殺大頌百姓的時候從來不手下留情,和屠殺牛羊無異,此次進入草原反擊,對北狄老幼婦孺絕對不能有任何婦人之仁,不過黑鐵王帳人數眾多,你們兩個要採取遇強就退,遇弱就殺,打過就跑,聲東西擊,絕對不正面交戰的法子。」
「將軍,這未免也太卑鄙了,如此一來,我們和北狄有什麼區別。」鍾離不滿道,「至少殺老幼婦孺的事情我干不出來。」
趙煦有些意外地看向常威,此時常威的話頗有些後世游擊戰的思想,看來這段時間軍事學堂他沒有白來,深得他真傳了。
他對鍾離說道:「迂腐,北狄殺我子民的時候,考慮過老幼婦孺嗎?難道你忘了北狄下馬是民,上馬就是士兵嗎?忘了被驅使送死的僕從兵嗎?那以前都是我大頌子民,若是你抱著這樣的想法,這次出擊草原,你鍾離就不要去了。」
鍾離被趙煦罵的呆了半晌,好一會兒才回過味來,撓頭道:「殿下,是末將糊塗了,末將聽令。」
趙煦哼了一聲,說道:「此次常威說的很對,對北狄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而且此次進入草原務必堅壁清野並結合游擊戰法。」
「游擊戰法?」陳虎等一眾將領不解地問道。
趙煦點了點頭,「這游擊是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採取的戰術,堅壁清野就不多說了,此次遇到北狄的部落,牛羊能帶走的就帶走,不能帶走的就殺掉。」
「至於這游擊戰,常將領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但是本王現在要將這種戰術正式列入騎兵的作戰方式中,此次進入草原務必採取此種方法,不然,若是因為沒有採取游擊戰法而導致損兵折將,本王一定會砍了他的腦袋,軍中無戲言,本王的話就撂在這。」趙煦肅聲道。
在治軍方面,趙煦不會講人情,無論是常威,鍾離還是陳虎,都不能胡來,將令一下,萬將皆從,這才是他的軍隊。
鍾離和陳虎神色變得鄭重,平日裡大家相互打趣沒什麼,但是這個時候,他們是軍人。
「是,殿下!」一眾將領說道。
趙煦接著說道:「下面我就和你們講講什麼是游擊戰法,以及游擊戰法的具體運用方式,此游擊之法,總綱只有一句話,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若是能背後捅冷刀子,就絕不打正面戰……」
想了想,趙煦將游擊戰的戰法教給了鍾離等人,接著又拿出幾個具體作戰的事例。
而在游擊的過程中,趙煦同樣讓鍾離奉行和北狄一樣的戰爭恐嚇法——屠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震懾北狄,讓北狄為了追捕這一隊騎兵疲於奔命。
趙煦這一講就是一個時辰,而鍾離等人也漸漸領悟。
鍾離說道:「殿下,末將懂了,此次必不負殿下所望。」
陳虎也重重點點頭。
目露期待,以前他們總是被動防守,現在他們終於將戰火少到北狄的疆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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