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你立刻率領一隊人馬前往平郡和遼郡,對兩郡豪族們說,燕王派兵要殺他們去了,讓他們趕快帶著家當逃到范陽來。」
到府衙,袁封立刻吩咐。
得到他的命令,一隻由五十人組成的騎兵隊徑直出了范陽城,向北而去。
一日後,袁家騎兵抵達平郡和遼郡,將薛潘和祝榮刺殺燕王失敗。
燕王大軍正趕往兩郡,馬上就會抵達的放出。
消息傳出,兩郡豪族如同水入油鍋,炸了一般。
家家豪族開始收拾細軟向范陽逃去。
他們是清楚這次針對的刺殺的。
現在不逃,燕王定然不會放過他們。
不出兩日。
豪族們紛紛抵達范陽,先是拜訪袁立,送上銀子保平安,隨即開始在范陽城購置宅院田產。
「哈哈哈…這下我倒是要看看燕王如何治理平郡和遼郡,豪族官員都來了范陽,兩郡他們連一個像樣的官員都別想找到。」
袁府。
袁立剛剛送走前來拜訪的豪族,隨即哈哈大笑。
「還是大哥厲害,雖說這殺掉燕王,但薛潘和祝榮一動手,平郡和遼郡的豪族就沒得選了。」袁封恭維道。
袁立繼續得意地笑。
這就是他這次計謀的要害之處。
他十分清楚,有些豪族是軟腳蝦。
平郡和遼郡納入兩郡之後,他們便想當牆頭草,觀望形勢。
而他令薛潘和祝榮這麼一做,他們便沒得選了,只能投靠他。
如此,燕王雖得了兩郡,不過得到貧瘠的土地和窮的穿不起褲子的百姓。
而他得到則是兩郡豪族及子弟,還有他們帶來的財富。
他正高興。
這時候袁府管家走了過來,對他輕聲說了一句。
袁立臉色一變,令袁封回去,自己則坐在正堂等著。
過了一會兒,北狄黑鐵衛副統領卓格走了進來。
昨日,他剛剛乘船抵達范陽郡蒼城碼頭。
今日便到了范陽,路上他得知這次的刺殺又失敗了。
「卓格副統領,刺殺失敗了,我懷疑你我之間的往來被燕王的眼線察覺,現在,我已經命令嚴查范陽城。」卓格還未說話,袁立搶著說道。
他可不願承認刺殺失敗是他的原因。
卓格點點頭,他沒有說話。
他倒是沒有心疼這八百死士,因為為了便於混入燕郡。
這八百刺客俱都是寧錦都司的大頌人中挑選的,死了就死了。
他憤懣的是,這次行動竟然被燕王的眼線察覺,而他們卻渾然不覺。
接下來,他要令黑鐵衛與袁家配合,將這些眼線剷除,令燕王變成瞎子。
這樣,他們在燕州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無妨,刺殺本來就有風險。」卓格說道,「不過燕王這次躲得過陰謀,未必能躲過我北狄的陽謀。」
袁立眼睛頓時一亮,他道:「副統領此話從何說起。」
卓格嘿嘿笑了兩聲,他望向正堂西面牆上的大頌地圖,起身走了過去。
「鐵木塔大王從金陵回來與可汗商議,決定給大頌皇帝一點顏色,一旦拿下晉城,可汗會再次逼迫大頌皇帝交出燕王。」
「如果不交,他會令西涼橫掃晉州,到時候,大頌皇帝定會要燕王派兵去打晉州的。」卓格邊說,便給了袁立一個你懂的眼神。
「這招高,實在是高啊。」袁立想了一下,豎起大拇指。
卓格繼續道:「不過,這件事倒不需要你袁家參與,你們有更重要的任務,便是盯著燕關,上次你們失敗了,馬上你們將有第二次機會,這次你們可要抓住。」
雞蛋不能只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他們北狄也懂。
這次他們令剛剛臣服的西涼在晉州挑起戰事,目標是燕王。
但能否成功還未知,所以其他進攻燕州的計劃還在照常進行。
袁立怔了一下,他道:「第二次機會?」
卓格點點頭,見袁立神色猶豫,他大笑起來,「袁大人不必擔心,這次即便攻打燕關失敗,也不會讓你承擔罪責,畢竟你這枚棋子,我北狄也不想輕易失去。」
「此話怎講?」袁立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段時間,我會再從海上運些北狄士兵過來,望袁大人幫我藏好,到時想辦法讓他們混入燕關,拿下燕關固然最好,敗了你就說他們是從海上過來的北狄兵即可。」卓格道,心裡則對袁立一陣厭惡。
若不是他北狄沒有大型運兵船,無法從海上大批運兵到燕州,他們何須袁立這個棋子。
不過,他們令附庸國高麗給他們建造的戰船不久便能下水。
那時候,他們便會從海上向燕州投送北狄軍隊,再有袁家配合。
燕關將在劫難逃。
袁立沒有注意到卓格眼神中的鄙夷連連點頭。
……
燕城。
平郡和遼郡的消息不斷被送到王府。
兩郡豪族紛紛逃往了范陽,政務陷入癱瘓。
得知這些消息,他只能讓常威暫時軍管,維持兩郡的秩序。
同時把劉福叫過來商議對策。
「燕郡和上谷郡官員本就捉襟見肘,調撥過去,這兩郡便會有麻煩,即便立刻舉行官考,但選出的士子也是沒有當過官,難以擔當郡守這樣的重責。」劉福說道。
兩郡豪族死的死,逃的逃,兩郡豪族覆滅,他心裡是爽快了。
但他沒想到給他帶了大麻煩。
趙煦點點頭,這也是他頭疼的。
畢竟沒有合格的官員統轄百姓,行政效率會大大降低。
二人正愁眉不展,這時候只見鳳兒喜滋滋地過來了。
「殿下,糜國仗來了,還帶了不少士子過來。」
「糜國仗?」趙煦聞言,先是一怔,接著大喜。
當初因為缺乏讀書識字的人充任官員,他給糜妃去了封信,想讓糜家人幫忙。
如今北四郡百廢待興,平郡和遼郡又出了大變故,不得不說,他們來的正好。
想到此,他同鳳兒來到王府門口。
只見一個衣著樸素,留著山羊鬍的老者被眾多士子簇擁著。
見到趙煦,他眼睛中出現一抹笑意,帶著一絲慈愛。
「國丈大人。」
趙煦向糜莊行禮。
國丈乃天子岳父,又是皇子的外公,所以在以孝治天下的古代,國丈地位尊崇,只是沒有實權而已。
平日相見,他這個皇子也得向國丈行禮。
「殿下。」糜莊彎腰回了一個禮。
他雖是國丈,但仍然是皇家的臣子,所以自是不能托大,白受了這一禮,理當還禮。
「見過殿下。」
這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自糜莊身後側步出來,對他擠了擠眼睛。
趙煦一見,啞然失笑,此人是糜莊的長孫,糜溫。
比他小几個月。
每次糜妃省親時,糜韞私下裡都稱呼他表哥。
因趙煦在宮中身份低微,沒有人願意與他作伴。
倒是與這位表弟親近一些。
「哈哈哈…免禮,舅舅為何沒來?」趙煦笑道。
糜莊道:「本來是要來的,不過拖殿下的福,皇上現在對糜家恩寵有佳,令他擔任了大理寺卿,倒是過不來了。」
「原來如此。」趙煦點點頭。
這皇家一向有母憑子貴的說法。
現在他獨掌四郡,糜妃的地位陡升。
趙恆自然要給糜家人一點實惠,以示恩寵。
不過這也好,這等於自己在朝中的影響又大了些。
「國丈大人請。」
意識到糜莊等人還在王府門外站著,趙煦立刻邀請其入內。
他身後跟隨的百餘書生魚貫而入,一個個向趙煦行禮。
「國丈大人來的甚至及時,本王新得兩郡,當下正是一團亂麻,到處缺乏人手。」趙煦說道。
糜莊嘴角擒著笑意,看向趙煦的眼中滿是讚賞。
除去皇家這層身份,趙煦是他的外孫。
這個外孫如今不僅是燕王,而且還挫敗了袁家的反叛,打敗了北狄人。
如此輝煌的成就,即便他也心生敬佩。
「能解殿下之急,我就安心了,這一百零三個士子俱都是我的得意門生,殿下量才選用即可,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們安排官職,能留則留,不能留只能怪他們沒本事。」糜莊笑道。
趙煦看向眾多士子,這些士子有打量他的,也有閉目養神的,還有低頭沉思什麼的。
不過他一眼望去,沒有從他們眼中看到諂媚之色,他讓他微微滿意。
喝了口茶,糜莊將糜溫推到前面,笑道:「殿下,京師風氣奢靡,我和國舅不願讓糜溫在京師與那些勛貴子弟混跡一處,加之他鬧著要來,還望殿下收留他在身邊,有何過錯,殿下只管訓誡便是。」
趙煦看向糜溫。
這小子一臉的興奮,糜家家風嚴謹,糜溫自然不是離譜的浪蕩子弟。
糜莊給他送了這麼多讀書人,他提出這個要求,自己似乎也無法拒絕。
「在下對殿下早就心生崇拜,今後還望殿下指教。」糜溫這時趁勢行禮。
趙煦點了點頭。
「即然如此,留在燕州也無妨,不過燕州的規矩多,你可要想好了。」趙煦提前把醜話放在前頭。
他可不會讓糜溫在燕州胡來。
既然到了他的麾下,就要和墨羽一樣,什麼都得聽他的。
「是,殿下。」糜溫躬身。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位表哥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溫和的外表下有一種令人敬畏的威嚴。
又閒談了一會兒,敘了些家事,時間到了正午。
趙煦讓鳳兒擺宴招待眾人。
見到一下來這麼多寒門士子,劉福當即興奮不已。
畢竟剛剛他還犯愁的。
酒宴上,劉福如數家珍一般將當前空缺的官位報了出來。
「兩郡的官員基本空了?」
劉福一一道來,糜莊帶來的士子們終於不淡定了。
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糜莊沒有回答劉福,而是問道:「劉王傅打算如何從這百位子弟中甄選呢?」
劉福看了眼趙煦,見趙煦點點頭,於是將舉行一場考試,也就是官考的事說出。
糜莊聽完,眼睛裡煥發出神采,「當下大頌天下,殿下的封土最為特殊,在殿下的封土上沒有豪族橫行,這惠及寒門士子的官考委實令人震撼,或許殿下能在封土上開闢一個新的官場格局。」
士子們興奮點頭。
他們覺得自己這次捨棄家鄉,來到燕州,或許這場冒險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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