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做藩王 第二百六十章 狼狽為奸

    金陵。

    晉城失守的消息通過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宮。

    同時來的,還有北狄再次威脅交出燕王的口信。

    得知晉城禁軍都尉崔岩投敵致使晉城失守,趙恆怒將手中的畫筆摔在地上。

    「皇上息怒,晉城被西涼所奪已成事實,可不要為此氣壞了身子。」梁成撿起畫筆,小心放回。

    趙恆臉色鐵青,「沒想到北狄這麼快就給朕顏色瞧了,真是一群酒囊飯袋,怎麼能這麼輕易就丟掉晉城。」

    「這燕州是有燕王殿下坐鎮,可這晉城就沒有一個靠得住的人了。」梁成嘆了口氣。

    梁成的話提醒了趙恆。

    燕關之戰,蕭遠山臨陣脫逃,現在蕭家還在推諉找不到人,無法將其緝拿。

    這次丟失晉城,晉城的主將乃是王家人。

    說到底,當下大頌禁軍已被勢族腐蝕的千瘡百孔。

    以前皇家勢弱,他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現在,燕王讓皇家大振。

    他覺得有必要重新整頓禁軍。

    而且燕關之戰和這次晉城失陷,他損失了近乎十五萬禁軍。

    所以,趁這次重新補充兵源,他要建立一隻全新的禁軍。

    而將領要在墨家和楊家人中挑選。

    至於裝備,他要給燕王一個軍需單。

    盔甲,火炮,他全部都要。

    只要一隻全新的禁軍建成,他將不需要再顧忌勢族,也不需要事事倚重燕王。

    誰若敢違逆他,就要掂量掂量他的禁軍。

    只是當下,他還是需要解決晉州的事。

    大頌的疆土被西涼占領,身為皇帝,他不能不問。

    雖然西涼臣服了北狄,眼下與北狄沆瀣一氣。

    但是這依舊改變不了,西涼曾經背叛大頌的事實。

    晉州被西涼攻克,這對大頌而言乃是奇恥大辱。

    史官的筆不會在史書上給他留下好的名聲。

    趙家歷代先皇也會在天上唾罵他。

    他正猶豫著該怎麼辦,這時一個宦官來報,竇唯來了。

    趙恆皺了皺眉頭,這等大事怕是滿朝文武都知道了。

    「皇上,晉城丟了,這乃是大頌的恥辱啊。」竇唯慌慌張張進來,行了禮,一聲悲叫。

    趙恆聞言,臉色更是無光。

    這晉城是禁軍守的,最大的責任當然是他這個做皇帝的。

    想起前些日子燕王給他帶來的風光,對比現在的窘迫,他更是一陣憋悶。

    「那宰相現在以為當如何?」趙恆問道。

    竇唯道:「晉州自古以來便是中原領土,以臣以為,無論如何不能任由西涼侵占大頌疆土,當出兵奪回晉州。」

    趙恆點點頭,忽然饒有趣味地打量竇唯,「宰相一向主和,為何這次卻如此堅定要戰?」

    竇唯臉色僵了下,他道:「皇上,實在是晉州過於重要,當下西涼臣服北狄,西涼控制晉州,無異於北狄控制晉州,將來一旦他們渡過晉州南面的晉河南下,在他們面前的將會是一馬平川的中原,到時候將再難抵抗北狄兵鋒。」

    趙恆深以為然。

    這次北狄給他製造的麻煩不可謂不大。

    想要解決這件事,一是交出燕王,二便是通過戰爭拿回晉州。

    只但是若交了燕王,他便再也得不到燕王的火炮。

    權衡之下,便剩下戰爭一途。

    望向書房中懸掛的大頌山河圖。

    他的目光在晉州停留了一下,又在燕州,秦州停留了一會兒。

    當下距離晉州最近的便是燕王和馬家。

    至於袁家,他倒是不放心袁家的兵馬去晉州。

    畢竟燕王與袁家有間隙。

    竇唯觀察著趙恆的表情,這時候道:「皇上,燕州與晉州相鄰,正可令燕王出兵晉州,奪回晉城,再令馬家出兵輔助燕王。」

    趙恆剛才想的正是這個。

    晉州一直是皇家控制的州,當下燕關的七萬禁軍需要守衛燕關,無法調動。

    若是令竇家等勢族軍隊前往晉州,這些混蛋不但會無休止地要錢要糧。

    最主要的是,他們打仗就往後縮,搶占利益的時候比誰都快。

    讓他們去,到時候不見得能取勝,還得空耗錢糧。

    再者,他可不想讓晉州被他們染指。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兩家最合適。

    首先馬家與竇家等勢族不同,對他的命令還是遵從的。

    至於燕王,自己第二次拒絕他把交給北狄,令他出兵理所當然。

    不過如果北狄也參與這場戰事,只怕燕王和馬家這點兵馬根本無法拿回晉州。

    但從當前的消息來看,北狄大軍沒有進入晉州。

    或許西涼雖臣服北狄,但二者間還有間隙。

    所以,還是讓二人打頭陣再說。

    若北狄不出兵,自然最好,若出兵,他再調集更多的軍隊進入晉州。

    「就這麼辦。」趙恆說道。

    這樣他安心,朝廷的耗費也最小。

    「皇上英明。」竇唯道,嘴角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這些日子,他得到了更多關於燕州的情報。

    其中燕王舉行的官考讓他深惡痛絕。

    如果田產是豪族和勢族的根基,推舉制便是根基中的根基。

    燕王這麼做,簡直等於打勢族的臉。

    所以,他覺得只是利用袁立制衡燕王還不夠。

    原本,他和北狄配合除掉馬家父子,為的是掌控馬家,便於在勢族與北狄在晉州交易戰馬。

    但現在,他覺得有必要趁此機會讓燕王陷入晉州的戰爭旋渦。

    如此,讓北狄和燕王相互消耗,他們坐收漁翁之利。

    ……

    隔日。

    群臣早朝,趙恆當朝宣了旨意。

    就在這時一個小宦官突然進入大殿,來到梁成耳邊說了句。

    梁成聞言,臉色大變,他對趙恆說道:「皇上,馬家人快馬入京,傳報馬州牧父子突發意外死了。」

    「什麼!」趙恆驚呼出聲。

    沉默了好一陣,他才將心裡的震驚壓下去。

    面向群臣,他道:「朕剛剛得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馬州牧父子死於盜匪之手。」

    「什麼,這怎麼可能?」

    「馬璇父子死了。」

    「這簡直匪夷所思。」

    「……」

    得知這個消息,大臣們議論紛紛。

    馬家雄踞大頌西北,常年抵禦西涼。

    在此關口,馬家父子死了,馬家將群龍無首。


    馬源雖一直和兄長不和,但那是在朝政上的意見不合。

    但是對這位兄長他還是有濃厚的感情的。

    聞言,他呆立半晌,忽然昏了過去。

    糜衍見狀,立刻扶住馬源,一陣掐人中,馬源方悠悠醒來,嚎啕大哭。

    趙恆微微嘆了口氣,接著心中一喜。

    馬璇父子死了,豈不是馬源就能繼承家主之位。

    相比馬璇,他覺得馬源更忠誠於他。

    「馬御史,當前不是悲傷之時,你當立刻前往秦州,掌管馬家,同燕王一道安定大頌西北亂局。」他說道。

    他的話音落下,忽然一個官員出列,道:「皇上,馬御史不可繼承馬家,馬州牧還有一位長子就在金陵,他當是下一位馬家家主,若亂了規矩,只怕馬家人心思亂,到時西北亂局更不可收拾。」

    趙恆面露不悅,望向馬源,他道:「這可是真的?」

    馬源點頭,「皇上,吾弟正還有一長子,名叫馬沖,一直在金陵國子監讀書。」

    趙恆的神色很失望,他本以為八大勢族之一的馬家就此能向皇家靠攏。

    懶洋洋的,他道:「宣馬衝上殿。」

    不到半個時辰,馬沖被禁軍士兵帶上金鑾殿。

    禁軍找到他時,他正在一家青樓,穿上躺著兩個女子。

    「你就是馬沖?」趙恆斜著眼問道。

    「回…回皇上,草民正是馬沖。」馬沖回道。

    糜衍打量了一眼馬沖,眉頭皺了起來。

    這馬沖身體單薄,臉色虛白,一看就是個沉湎於女色的人。

    這樣的人如何執掌馬家?

    想到這他輕嘆一聲,暗道自己的外甥怎麼就這麼命苦。

    先是燕州之亂,現在晉州又亂了。

    趙恆同樣眉頭大皺,雖說他能指定州牧人選,但卻無法決定馬家的繼承問題。

    而沒有馬家的支持,這個州牧有和沒有基本沒區別。

    正因如此,以往他乾脆賣給勢族面子,由勢族推舉出本州的州牧,他過目一眼就行。

    馬源這時也看向馬沖,他道:「你可知道你父親和弟弟死了?」

    「什麼!」馬沖先是一驚,接著以袖掩面發出嗚嗚的哭聲,「父親……」

    趙恆更是皺眉,這哭聲怎麼聽起來有些假?

    他道:「當下馬家需要有人主持大局,你回秦州後,當同與燕王共同抵禦敵寇,奪回晉州。」

    「是,皇上。」馬沖躬身,依舊發出哭泣之聲。

    這時想到西北的亂局,趙恆忽然一陣煩躁,也不說話,徑直下了龍椅消失在金鑾殿。

    梁成一面高呼「散朝」,一面追了上去。

    皇上走了,官員們面面相覷,一個個搖頭嘆息散去。

    竇唯轉身要走,忽然看見馬源擋在自己面前。

    「馬御史,你……」竇唯抱著胳膊打量雙眼通紅的馬源。

    「是你乾的,對不對?」馬源逼視竇唯。

    西北這番亂局實在過於巧合。

    晉城被攻破,他的哥哥和侄子慘死。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馬沖一向和竇家來往密切。

    所以,當有官員提及馬沖當繼承馬家家主之位後,他立刻起了懷疑。

    「馬御史,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竇唯冷冷道。

    以前他還讓馬源三分,那時馬源背後有一個馬家。

    但現在馬沖繼承馬家,這個馬源不過喪家之犬而已,有何資格站在他的面前。

    見竇唯神態囂張,馬源更是怒極,他指著竇唯道:「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等著,我馬源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我兄長和弟弟報仇。」

    「諸位,諸位,馬御史竟然說馬家父子是我這個大頌宰相害死的,一定是他沒能繼承馬家家主之位,急瘋了吧。」竇唯聞言,不但沒有惱怒,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不少勢族官員附和笑起來,看向馬源的眼中俱都是嘲諷。

    馬源怒極,伸手就要去抓竇唯的衣領。

    這時糜衍忽然拉住馬源,拖著他向殿外走去,口中道:「竇宰相不要見怪,馬御史定是傷心過度,犯糊塗了。」

    竇唯冷冷嗯了一聲,仰頭負手而去。

    回到竇府。

    竇唯臉色的冷色逐漸消息,嘴角的笑容擴散到整個面部,「哈哈哈……」

    聽到父親的笑聲,竇匡這時走了過來。

    不過他沒敢靠近,只是說道:「何事讓父親如此高興?」

    竇唯今日的心情格外的不錯,看竇匡似乎也順眼了。

    他道:「馬沖現在是馬家家主了,這次的計劃是異常的順利,而且他們即便去查,也只能查出是北狄所為,即便他們懷疑我們竇家,也無法拿出任何證據。」

    「,這的確是天大的喜事。」竇匡一陣振奮。

    竇唯點點頭,「對了,你去找馬沖,讓他今晚去金陵城外的莊園,就說我要給他送行。」

    「是,父親。」竇匡應了聲是,帶著笑容離去。

    還未走出幾步,他聽見身後傳來父親和管家的對話,「去將三殿下請來。」

    聞言,他的笑容頓時消失,腳步也似是沒了力氣。

    傍晚。

    當夕陽躲入黑色的雲山,將天空染成紅黃的顏色。

    一輛馬車出現在金陵城外的竇家莊園裡。

    車簾掀開,馬沖走下來,被引著進入莊園。

    此時,他滿臉的志得意滿,哪還有一點悲痛之色。

    「哎呦,馬家主,請落座。」竇唯迎了出來,拉著馬沖的手在宴席上坐下。

    他坐首位,馬沖就坐在他左手邊。

    竇匡等竇家子弟則更靠後。

    「這都仰賴宰相……」馬沖眼中的感激幾乎能溢出來。

    「噓,你我心中有數就行。」竇唯打斷了他的話。

    馬沖微笑點頭。

    這時酒菜被端上來,舞女在歌姬的吟哦聲中翩躚起舞。

    酒過三巡,竇唯道:「此番回到秦州,希望馬家主不要忘了對我們竇家的承諾。」

    馬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曼妙的舞女身上,回過神來,他道:「宰相的意思我明白,此次回去,我會專門調遣專門開闢一條商路,讓勢族和北狄的交易正常進行。」

    竇唯滿意地點點頭,「還有,出兵晉州的時候不要出力,只需看燕王打就行了。」

    在他看來燕州北四郡人口稀少。

    只要不斷消耗燕王的兵力,漸漸燕王就會無兵可用。

    同時燕王青壯大量死亡,也勢必會拖累燕王的農耕。

    如此,燕州的進一步衰落是必然的。

    皇家的氣焰也會被打下去。

    「不過回秦州後,我只怕有馬家人對我不服。」馬沖忽然憂慮起來。

    竇唯輕輕笑了起來,「這你就不要擔心了,你以為馬家只有你希望馬璇和馬翰死掉嗎?沒有人配合,北狄刺客可不會提前知道馬翰和馬璇的行蹤。」

    馬沖恍然大悟,雙手拍掌,「還是宰相深謀遠慮,如此我便安心了,只要我坐穩馬家家主之位,將來定唯宰相馬首是瞻。」

    「好。」竇唯輕喝一聲,同馬沖同飲了一杯。

    接著他一揮手,兩個極為嫵媚的舞女輕笑著從隊列中走出,撲到了馬沖懷中。

    軟玉溫香,馬沖頓時忘記了竇唯的存在,只顧著與舞女調笑。

    竇唯目光閃爍。

    八大勢族,現在馬家成了竇家的附庸,蕭家又一向與竇家交好。

    合三家之力,他如今在朝中的聲勢將大漲。

    無論是壓制皇家,還是給三皇子爭太子之位。

    他倒是要看看誰還能與他爭鋒?



第二百六十章 狼狽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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