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跡與自己有八九成相像的書信,柳夢璃顯然不會不明內中信息的前提下,當著謝雲書的面拆開。而既然決定在這裡等厲江流尋仇,那就意味著幾人會在陳州待上一陣子。
不久四人在客棧中匯合,從柳夢璃口中得知前因後果,明白這幾天即將「大敵臨頭」,韓菱紗與雲天河都有些義憤填膺,卻絲毫沒有畏懼。
而得此休閒間隙,謝雲書如前所約,傳了韓菱紗、雲天河兩人丹道練氣之法。韓菱紗她自己的那本仙術書,終於算是派上了用場,在大家一個接一個輔導雲天河文化課同時,也讓雲、韓二人的靈力大為長進,不像一開始那般氣息淺薄。
「天河練純陽一類的功夫,似乎進步神速啊?」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股氣在我體內躥來躥去,暖洋洋的,很舒服,忍不住就多練了一會兒。」
原本比拼一開始的基礎修為,雲天河應是三人當中墊底。但幾日的時間一晃而過,韓菱紗竟驚訝地發覺,雲天河的真氣進境,赫然已經超過了她,只能說雲天河的確天賦獨到。
不過雲天河出生時,應該是繼承了她母親夙玉所服下的那一塊陽闕功效,所以天生對陰陽兩氣較為容易接納,能夠精進神速,卻也不足為奇。可惜目前未必有機會取得玄霄的凝冰訣,否則大有陰陽調濟的機會。
而韓菱紗自己並不是沒有收穫。最起碼她體內那被望舒浸染的寒意,已被純陽之氣中和不少,平時不會再顯得沒精神,同樣增進了不少功夫。
當然,謝雲書把望舒封印,壓制了它覺醒的進程,算是一個重要原因。否則沒有羲和劍制衡,長此以往下去,隨著望舒劍靈力覺醒越多,韓菱紗依然免不了劍主心性上的極端之變。
可至少現在,大家都仍安然無恙,能高高興興聚在一起,四處遊山玩水,行俠仗義,也算是美事一樁。
然而算算日子,差不多該到了和厲江流的約期,謝雲書往千佛塔的方向望了眼,總算想起還有個女人在那彈琴悼念亡夫,索性便建議道:「來陳州這麼久,要不要去千佛塔看一看?」
「雲書你信佛?」
「我肯定不信啊,只是跟你們去逛逛。三皇在上,三清尊神在上,我怎麼可能信佛呢?」
「菱紗見過道士信佛?」
總覺得來陳州那天分開之後,謝雲書和柳夢璃相互稱呼沒變,距離卻近了一些。
不過,韓菱紗難得見柳夢璃笑顏,卻也沒去多想其他,點了點頭道:「行啊,就當是去看看熱鬧。夢璃難得出遠門,和我們這些江湖兒女一樣天天練功,劫富濟貧得多無趣。」
「不會……這樣的日子,我很快樂。」
雖然有許多記憶找不到,過去尋不回,柳夢璃卻也發自內心的喜歡這樣四處悠遊。
唯一可惜的是,柳夢璃剛從謝雲書身上發現了一些秘密,但他本人卻又被另外一團謎團籠罩。
但在柳夢璃想來:謝雲書先是擋了蜀山弟子搜尋異類,又救了無辜槐妖,再立誓為歐陽明珠一雪深仇,總歸是一個正直值得信賴的人沒錯。
既是如此,曾經的一些警惕地方,自該煙消雲散。算上信中一些私密內容,更讓柳夢璃難抑追根究底的心緒。而謝雲書本身就對柳夢璃沒有偏見,因此韓菱紗所察覺的變化,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
於是,結束了今天的修行,時間已經到了晚半天。四人在客棧里吃過晚餐,便一起相約去了千佛寺附近,看到了一名寺外彈琴抒發胸中抑鬱的女子。
在千佛塔前彈琴許久的女子,自稱琴姬,年少及笄時,曾仗劍行走江湖,鋤強扶弱。而後與陳州書香世家子弟秦逸,因琴律而相互結識,情投意合。
只是,秦逸的雙親並不中意琴姬這麼一個「俠女」,但耐不住秦逸為了愛情堅持反抗,兩人最終還是完了婚。然而婚後婆媳衝突愈發加劇,某一次琴姬與婆婆爭執激烈,連秦逸都忍不住斥責了一句。琴姬一時氣不過,便索性離家出走,一去就是好些年頭。
但經歷過江湖風霜,琴姬雖走江湖看似痛快,實則無日不在思念起秦逸,四年後終忍不住歸鄉,卻在回到陳州時,意外得到夫君已於不久前病亡的噩耗。
琴姬本想入千佛塔,至少給秦逸上一柱香,懇請他原諒不告而別。而在秦逸病危時,他家母親曾做主給他納了個妾沖喜,無奈秦逸仍然病重早逝。
於是,秦家上下為此深恨琴姬,遂下了一條死命令,請求千佛寺方丈不允許琴姬入塔祭拜秦逸。
那琴姬回來彈琴彈了好些天,本該早幾天等到多管閒事的雲天河。怎奈謝雲書故意拖時間,卻是讓她又多煩累了一陣子。
「大致經過便是如此。我為雲少俠唱上一曲,只想求他幫我一個忙。」
韓菱紗明悟道:「所以,因為丈夫死了,你立誓不再動武。答應天河唱歌,就是想請我們幫你上去拜祭一下你的相公?」
「不錯。」
「差不多已到戌時,天河,我們就幫幫這位姑娘吧。唉,大好一段姻緣,這樣真是可惜了。」
「好啊。」
「那你們去吧。我一道士,才不進和尚的門。」
韓菱紗與雲天河倒是積極,收拾了一下便要跟琴姬上塔。柳夢璃略一思忖,本也想著一起上千佛塔瞧瞧,但一看謝雲書居然沒跟著邁步,無來由心思一變,溫聲道:「菱紗,雲公子,你們武功高強,不如你們去幫忙。我留下來和道長作伴。」
「雲書有時候真是莫名其妙的正經……好啦,我跟天河去去就來。」
不覺得有什麼異常,韓菱紗與雲天河說走就走。可柳夢璃卻已萬分不信,謝雲書什麼「道士不進和尚門」的鬼話。兩人繼續在寺外陰涼處找了個位置歇息會兒,過不多時,柳夢璃便問道:「道長,是覺得琴姬所為有些不妥?」
「呃,我個人感受無所謂的。你們怎麼開心,怎麼去做就好。」
「是麼……」
終於有機會和謝雲書聊一聊,柳夢璃這一次卻不肯隨便放過他,稍一沉默問道:「那日在柳府,道長擋在我面前,我就明白,你定是瞧出了我有異於常人。」
「但你雖知自己有異,卻並不肯定自己的來歷。」
「可我自小就明白,自己終究不能算作一個平常的『人』。」
「其實不管是什麼存在,我都沒有偏見。」
剛剛不是還在聊琴姬麼,怎麼話題突然轉到這上面來了?
雖然不像雲天河與柳夢璃相見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但和前些天相比,謝雲書總覺得莫名有些尷尬:「大小姐人美心地又好,我又不會反感。」
「但,道長的稱呼卻一直這麼生分,不像雲公子與菱紗一般?」
「哪裡有?」
謝雲書乾脆自請其罪,調侃起他自己來:「之前非要一口一個柳大小姐,我差點以為自己是在陰陽怪氣。省了一個姓,可親近多了。」
「當真?」
「當真。」
相視一笑,前嫌盡去。柳夢璃聞言心頭舒緩不少,隨後又提及了琴姬:「所以,道長又是為什麼不願幫琴姬這個忙?」
「你想知道?」
「嗯。」
「琴姬……琴姬,既和音律有關,那我吹首曲子給你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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