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洛陽。
僅不過數日時間。
整個洛陽城就好像完全變了樣一般。
若是有外人第一次來到此城。
生出的第一個印象,恐怕並不是什麼雄城,東都之類的。
每一個在這個時候,看到城池的人,心中最初升起的兩個字,絕對是兩個字——佛國。
濃郁到極致的金光,如雲霞一樣盤踞在城池上空,又不斷垂落。
氤氳之光,籠罩住了整個城池。
那是佛光,無窮無盡的佛光。
而這些佛光的來歷,自然不用多說。
淨念禪院的地盤,只在洛陽南郊。
但隨著動靜越來越大,各處各派的佛門弟子不斷出現。
如今來到洛陽的僧侶數量,已經到了驚人的程度。
而且能夠有資格出現在這等場合的,可絕不是那些湊數的普通弟子。
至少都是佛門各派精銳。
其中還不乏四大聖僧這樣的一宗首腦。
這也就可以理解,如今的洛陽城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洛陽城外,三十里處。
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峰,一座普普通通的木屋。
僅從外表,這應該是附近獵戶,亦或是上山伐木的農民所建。
當然了,此時站在木屋前方的毫無疑問並不是什麼農民。
其中一人做和尚打扮,不用看其他,單單從那頭頂處的丸子頭髮型,就能知道此人的身份。
鳩摩智。
自吐蕃重新出發的鳩摩智。
他額頭之上,那一個個還沒徹底消退的紫色包包,正是他這次吐蕃之行的見證。
此時的鳩摩智正抬頭看著遠處的洛陽城。
雖有三十里之遙,但那籠罩在洛陽城上空且在不斷擴大的佛光,依舊是清晰可見。
目光灼灼,瞳孔深處也帶著震撼之色。
如此大範圍的佛光,並不是哪位高僧的刻意施展。
而是滴水成河,它的來源是洛陽城中的那一個個佛門弟子。
縱然鳩摩智同樣是佛門弟子,寧瑪派嫡傳,也沒有見過這等規模的佛門大會。
「呼~~~」
長吐出一口濁氣,鳩摩智緩緩轉頭:
「高將軍,看樣子,這次佛門大會很快便會召開,我們是否進城?」
說話的同時,鳩摩智的眼睛也是看著身邊的年輕人。
高將軍,能被鳩摩智這麼稱呼的,根本不用多說,只能是高長生。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主導襄樊大戰,震動天下的高長生。
竟然不知何時已經悄悄的回歸了大隋。
而且這位以一己之力穩固大隋亂局,立下驚天功勳的齊國公,入隋之後竟然沒有返回大興,而是出現在了洛陽城外。
「蓮花生呢?」
高長生沒有回答鳩摩智的問題,而是開口詢問。
而從他的話語也能知道,這位和鳩摩智一起從吐蕃出來的寧瑪派祖師,很明早就已經和高長生見過面了。
「祖師和小僧分開之後,就未和小僧聯繫過,不過想來應該已經入了洛陽城。」鳩摩智回答道。
高長生也沒有在意:
「本帥讓他做的事情,做了沒有?」
鳩摩智點頭:「祖師離開前說過,他已經按照將軍的意思,發出了訊息。」
但說完的時候,鳩摩智的眼中也浮現了疑惑。
「高將軍,小僧著實不解,為何要像祖師提那樣的建議。」
「蓮花生祖師的地位,像淨念禪院的了空,甚至那四大聖僧都只是晚輩而已。」
「有祖師幫助,再加上高將軍的實力,已經足夠鎮壓全場,完全沒有必要那般」
蓮花生和高長生的見面,還有這段時間,他也一直跟在高長生身邊。
對於對方的一些布置,他當然也清楚。
蓮花生突然入隋,並且直接以書信通知了大隋佛門各宗。
正是出自高長生的授意。
鳩摩智也不是傻子,高長生的目的這麼明顯,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對方很明顯是要對付佛門,只是不知道目的到底是哪一派而已。
當然了,鳩摩智並沒有什麼不滿。
雖然他同樣是佛門,但他出身於寧瑪派,和大隋佛門八竿子都打不著。
再說了,這次可是高長生和他祖師蓮花生的合作,也輪不到他這個小卡了咪發表意見。
只是在他看來,高長生和祖師蓮花生聯手,就洛陽城中出現的這些佛門高手,很明顯是沒有反抗的能力的。
高長生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多此一舉。
「單單一個蓮花生可不夠。」
高長生搖了搖頭:「禪密之爭,即顯密之爭,持續何止百年。」
「雙方明爭暗鬥,你可曾見密宗占到什麼便宜?」
鳩摩智沒有說話。
若密宗真能勝過顯宗,他們就不會只是在異族之中興盛。
畢竟異族國度和中原諸國,哪裡更繁華,哪裡人口更多,都是明擺著的事。
「但這次可是祖師親臨啊!」鳩摩智道。
顯密兩宗,多年來暗鬥不休。
但以往都只是出現在兩宗的弟子之間,像蓮花生這樣的祖師級人物,可從來沒有出過手。
蓮花生是誰,寧瑪派祖師,算是整個密宗的創建者之一,真正立在絕顛的人物。
對寧瑪派,對密宗,那就是核武器一般的存在。
在他看來,都有了蓮花生出馬,已經完全足夠,高長生自然也完全沒有必要再去邀請其他人了。
「中土諸派,在大隋興盛的就有禪,天台,三輪,華嚴四宗,律宗,淨土宗也有觸角。」
「你密宗有祖師,其他宗門同樣也有祖師。」
高長生搖了搖頭,而後輕輕一笑:
「何況,蓮花生輩分再高,實力再強,他代表的終究只是寧瑪派。」
「一個蓮花生,單槍匹馬,註定是掀不起大勢的。」
「密宗四派,寧瑪,薩迦,噶舉,格魯。只有這紅花白黃四教齊聚,才算是真正的密宗,也才能真正掀起顯密之爭。」
話音一落,鳩摩智不由自主的便是打了個冷顫。
宗教之爭,信仰之爭,向來殘酷。
而佛門內部的爭鬥,更是如此。
畢竟自古以來,同行之間的競爭和廝殺,一直都是最慘烈的。
鳩摩智作為佛門弟子,當然清楚這一點。
「四教齊聚,開啟大規模的禪密大戰,此事牽扯太大,祖師他未必會答應,就算祖師應下,那其餘幾派也未必」
高長生擺了擺手:
「他們怎麼想,本帥不在乎,我要的只是讓洛陽城中的那些人看到這一點。」
「一個蓮花生,或許掀不起大的風浪。」
「但四教高手同現,想來應該能吸引到一些有趣的人物了。」
聽著高長生的聲音,鳩摩智只覺得莫名發冷。
那可是蓮花生啊。
在他看來,甚至在洛陽城中那麼多人看來,這已經是天大的事了。
可在高長生的話里,這竟然只是小風浪。
鳩摩智實在不敢想像,對方想要的到底是是什麼。
就在鳩摩智心中打顫的時候,高長生的下一句話,再次讓他心臟一抽。
「至於爭與不爭,戰與不戰,很多時候是輪不到自己做主的。」
「高將軍,我,我」
鳩摩智的聲音有些結巴。
這位一直憧憬著高長生手上秘籍的吐蕃高僧,真的有些害怕了。
蓮花生,是他們寧瑪派的祖師,也是象徵和底蘊。
一直以來,他從未擔心過這位祖師的安危。
開玩笑,那可是創立寧瑪派,長存至今的駐世佛陀。
對方到底到了哪個境界,根本沒人知道。
別說孤身入洛陽,就算是再兇險的地方,也可來去自如。
但現在,尤其是高長生的一番話,算是徹底挑起了他的擔憂。
紅花白黃,密宗四教齊聚。
顯宗各教同樣也會匯聚洛陽。
若顯密之爭徹底爆發,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而且有蓮花生祖師參與,各派參與的必然也會是祖師級的人物。
若是蓮花生祖師真的出現了什麼差池。
鳩摩智渾身一抖。
先不提寧瑪派到時會如何。
留守在宗門之內的師父,到時候必然會扒了他的皮。
想到這裡,鳩摩智只覺得額頭上的鼓包,又再隱隱作痛。
鳩摩智如此明顯的表情,高長生自然不可能發現不了。
對於這位幫了自己不少忙的萌智,他倒也不想將他坑的太慘。
輕輕一笑,剛準備開口。
但還沒等他出聲,另一道聲音卻是響起,也打斷了他的話。
「無量天尊!」
「高將軍,又見面了。」
隨著一聲道號,一個道士從山腳之下露出身形,隨後躍步朝山峰而來。
僅僅數步,便跨越了整個山峰,來到了兩人百米之外。
「大興城外,高將軍端坐雷海,刀壓正邪,已經是讓人咋舌。」
「如今的襄樊之戰,更是徹底震動九洲。」
「高長生的成長速度,著實讓人驚嘆,貧道拜服。」
帶著絲絲顫抖之音的讚嘆之聲,足以看出眼前之人的情緒。
「道長過譽了,許久未見,岐輝道長也是風采依舊。」
高長生開口笑道。
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和高長生做過交易的樓觀道岐輝。
岐輝苦笑的搖了搖頭。
他說的可全都是心裡話。
高長生的躍遷速度實在太驚人了,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當初的大興城,高長生只是一個實力驚人的後起之秀,但如今,他已成為了真正的頂級巨擘。
看著對方那年輕至極的臉龐,岐輝感嘆之餘,也升起了一股後悔之意。
當初見面,除了交換寧道奇,岐輝原本還有著結交高長生的目的。
但後來因為觀星望氣術看不透對方,為保守起見,岐輝還是作出了暫時觀望的決定。
但萬萬沒想到,對方的成長速度竟然到了這般可怕的地步。
岐輝心緒複雜。
而此時,場中的另外一個人,也同樣露出了震驚的場景。
鳩摩智。
岐輝的出現,毫無疑問驚住他了。
他不認識眼前之人,但對方身上的道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
若是平常時分,一個道士自然算不了什麼。
但眼前是什麼時候。
大隋佛門齊聚,蓮花生已入洛陽。
而在高長生的布置里,密宗各教很有可能全都會出現。
一場規模浩大的顯密之爭,已經近在眼前。
這種時候,一個道士突然出現,還是出現在高長生面前,怎麼可能不讓人敏感。
莫非高長生不僅僅在謀劃顯密之爭,還在謀劃佛道之爭。
一時間,鳩摩智覺得頭皮幾欲爆炸。
顯密之爭,佛道之爭。
那可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
其中的殘酷,其中的兇險,根本不是旁人能夠理解的。
特別是,眼前兩種鬥爭可能會同時展開。
鳩摩智呆呆的眨了眨眼睛。
遠處洛陽城上空的佛光依舊濃郁。
但此時的鳩摩智,卻好像看到了滔天的血光,正在不斷垂落,並且徹底淹沒了洛陽城。
「貧道只是實話實話,高將軍如今是真的威震九洲,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岐輝搖頭開口。
「岐道長所言非虛。」
岐輝話音剛落,又是一道聲音響起。
「高將軍的名聲,可不僅僅只是一個無人不知,據老道所知,如今周邊各國那幾個坐在皇宮中的九五,可都是夜不能寐,甚至有人上朝之時,直接失禁。」
略顯蒼老的聲音輕響在所有人耳邊。
岐輝轉過頭顱,看著虛空中踏步而來的老道士,不自覺的眯起了眼睛。
樓觀道作為如今大隋道門領袖,可眼前的老道士,他卻不認識。
很明顯,這應該是高長生邀請而來的的人。
岐輝抬了抬手,剛準備開口打招呼,另一道聲音卻是突然響起。
「哼,背後說人,嚼人舌根,這難道就是北莽國師的氣度?」
聲音剛落,一道身影就如同瞬移一樣越過虛空,出現在了老道士的身側。
平平淡淡的話語中,卻帶著鏗鏘般的雷霆之音。
老道士沒有第一時間作出反應,但岐輝卻是渾身一震。
「原來是麒麟真人,樓觀道岐輝見過麒麟真人。」岐輝行了一個道理。
北莽國師四個字,很明顯指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道德宗麒麟真人。
「岐輝道長客氣了,貴我兩宗,雖在兩國,但卻屬兄弟之宗。」麒麟真人笑道。
岐輝同樣點頭。
樓觀道傳承自文始真人尹喜。
道德宗以老君為祖師,鎮宗法門,也是老君親傳的一氣化三清。
但事實上,道德宗的祖師其實和尹喜類似。
當初老君騎青牛出函谷,紫氣浩蕩三千里。
尹喜身為函谷關令,親眼見證了這一場景。
之後老君在函谷講道三日,尹喜也坐在前列,但同時聽道的並非只有尹喜一人。
道德宗祖師正是當日聽道者中的一人。
所以兩派祖師,算是師兄弟的身份。
「無量天尊,是貧道失禮了,還請道友見諒。」麒麟真人轉頭看向第三個出現之人,以道禮表示歉意。
看到麒麟真人道歉,此人也沒有繼續糾纏,同樣回了一個道禮。
「不知這位道友」岐輝開口道。
「林靈素。」
「原來是金門羽客當面。」岐輝渾身一震,快速行禮。
難怪對方一出現,就對麒麟真人橫眉冷豎。
因為剛才對方口中在上朝時失禁的正是大宋的那位陛下。
林靈素雖早就退出朝堂隱居,但畢竟還是大宋之人。
而另外一邊,此時的鳩摩智早就已經是渾身顫抖了。
大隋樓觀道那是妥妥的反佛先鋒。
麒麟真人所在的北莽,在他藉助朝堂的壓制下,全國都是寺廟寥寥,而且據傳對方正在積極推動北莽滅佛。
至於最後一個林靈素,那可是神霄派祖師之一,神霄派的風格,根本不用多說。
而這位金門羽客林靈素,那可是真的滅過佛的狠人。
這些人聚在一起,身為一個和尚,他怎麼能不怕。
「咕咚。」
看著幾個氣息浩瀚的道士,鳩摩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但還沒等他思考,亦或是開口,下一秒,鳩摩智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手突然從虛空探出,一把捏住了他的後衣領,直接將他拎了起來。
「哪來的小和尚,好大的膽子,也好,順手捏死,討個好彩頭。」
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突然響起。
下一秒,場中的四人身邊,突然又出現了一個素衣道士,而鳩摩智正被他橫提在右手之中。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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