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波助攻,楊羊只想給袁華點個讚。
要不是袁華的步步緊逼,這個角色真不一定能落到他的頭上。
但凡公司副總多說幾句,袁華態度不那麼強勢,於曉彤那邊怕是馬上要開搶。
好在一切塵埃落定,是他的終歸是他的,誰都奪不走。
「等等!」王總拿著筆還沒簽字, 於曉彤出聲:「袁老師,讓我試試戲吧。」
旁邊經紀人姜寧附和道:「是啊,這孩子一直很崇拜你,想和你合作,為了張起靈這個角色天天鑽研原著和你演的片子,快入魔了。」
「這次來都來了, 要不就試試吧。」
楊羊心裡一緊, 暗道不妙,同時也感到心寒。
菜沒上桌之前, 誰都能伸筷子,但我放碗裡了你還來搶,說不過去吧。
作為經紀人,你不說幫我就算了,咋還捅刀子呢。
四雙眼睛盯過來,袁華面不改色:「沒必要,角色已經定了,而且你不適合張起靈,就算沒有楊羊,我也覺得你不合適。」
一錘子,袁華直接將於曉彤的希望打成粉碎。
沒有楊羊也不會選他,這話說得多狠啊。
於曉彤只感覺眼皮直跳,一股無名火在心底燃燒, 他想大聲質問, 他哪裡不好,為什麼要針對他, 為什麼連試戲的機會都不願意給。
幹得漂亮!楊羊想鼓掌。
關鍵時候還得袁老師罩得住場子。
「沙沙沙。」
桌上,王總已經在簽字了, 他和於曉彤的格局不一樣,只要對公司有利的事他都做。
在他看來楊羊也好,於曉彤也罷,誰演張起靈都一樣,公司能賺錢就行。
「嗒!」
大紅色的章蓋在合同上,也印在楊羊心坎。
不負所望,他成功了。
人生中第一部電影,第一個男二號。
「王總,晚上要不要喝幾杯?」
「謝了,還有事,就不耽誤了,下次下次一定。」
一伙人來得快,去的也快,楊羊跟著下去了,說是去送送。
「你怎麼在這?」陰沉著臉,姜寧語氣很不好。
「我試戲啊,和你說過的,我朋友有個戲要我幫忙。」
楊羊嬉皮笑臉一句話,姜寧差點氣死。
「都試上盜墓筆記了,怎麼不和我說?你看這事鬧得,早知道你回來我就不帶曉彤了。」
「害,誰知道呢,我也不知道你們要來。」雙手插在口袋裡,楊羊對於曉彤道:「早知道你要來我就不來了。」
緊閉嘴巴,於曉彤一句話沒說,埋頭往前走,直接拉開車門上車。
「試上了就好好干,我看好你。」臨走前姜寧笑著告別,一轉身,臉色垮了。
原地揮手,等車屁股消失楊羊回到一心影視跟袁華當面道謝。
「舉手之勞,不用謝,這回張起靈你是演上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畢業的哪天我跟你說什麼來著,公司配不上自己實力,該跑就跑吧。」
「嗯,我記下了,但還是要謝謝袁老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幫我,要不是你這個角色我拿不下來。」
袁華擺手:「都說是舉手之勞,你就別謝來謝去,正好你在,去把張起靈的劇本領了吧,我懶得送了。」
「回家後記得多看看原著,把人物琢磨透,開機前半個月入組練武打,就這樣,沒別的事了。」
這是要送客的意思,楊思維領會到,對楊羊道:「跟我來吧,我把劇本給你。」
兩人一走,袁華把西裝外套脫下掛衣架上,抽屜拿出車鑰匙。
下班回家。
拍親愛的那幾個月他每天殫精竭力,難免有點力不從心,這些日子養精蓄銳,又是枸杞又是韭菜腰子,他感覺曾經叱吒風雲的那個金剛華又回來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景恬和袁華一起吃早餐。
「多吃點,軟小華!」
「噗,咳咳咳。」一口稀粥差點把袁華嗆死。
他算是知道了,世界上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
「這幾天開會多,你要來聽聽嗎?」
「不去。」兩眼一翻,景恬拒絕,她早上跑步都跑不動了,哪還有力氣開會:「我還沒答應你要出演阿寧呢。」
袁華不厭其煩解釋:「放心吧,這次你水不深,你把握得住,李易鋒楊羊他們兩個,你還不是隨手鎮壓。」
筷子往碗裡戳,景恬漫不經心道:「我連你都鎮壓不住,哪裡鎮壓得住他們。」
袁華扶額,沒想到景恬這麼記仇。
大丈夫生居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昨晚他不過是當了一回人上人而已。
「要不下班重新試試,這回你肯定鎮壓得住。」
「這可是你說的,那好吧,我下午去公司一趟,聽聽你們都聊些什麼。」
「放心吧,多聽聽對你沒壞處。」
盜墓筆記電影袁華並不參演,一來是不想再給李易鋒做配了,二來親愛的宣傳馬上要開始,他沒時間。
這次他打算做幕後。
盜墓筆記監製那一欄是他的名字。
前世盜墓筆記電影是鹿寒,馬思邨,井博然演的,服裝道具那叫一個差。
井博然的張起靈被稱為挖煤小哥,衣服破破爛爛,臉黑漆漆的,髮型和犀利哥有一拼。
最後闖雲頂天宮那幾場戲也沒做好,闖關跟過家家似的,大boss也是,機器人都整出來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袁華每天都在開會,主要是針對盜墓筆記的服裝道具場景特效。
演員片酬不高,李易鋒八十萬,景恬八十萬,楊羊六十萬,還有幾個老戲骨,也大抵是幾十萬樣子。
所有演員片酬加起來也就製作費的百分之十。
這要是放在幾年後,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14年之後,只要有年輕明星參演的影視劇,隨隨便便一部戲都是大幾千萬片酬,演員片酬普遍占製作費百分之六十以上,有的甚至是七十。
一部戲投資兩個億,有一個多億都是演員片酬。
七月三號,親愛的迎來首映,這次首映放在魔都。
作為東道主,袁華和景恬早早的就到影院。
到點後,前來捧場的媒體記者很多,遠遠超乎袁華的想像,看了一眼樂開懷的景恬,他知道,這碗軟飯怕是吃定了。
黃小明到場後懊悔道:「華子,沒想到你真拍了電影,還以為你開玩笑呢,錯過錯過。」
早知道是陳可欣導演,有黃博,周迅,他說什麼都得去。
最後白白便宜了佟大圍。
哈哈一笑,袁華道:「後悔了吧,下次再請你。」
黃小明對陳可欣道:「陳導,你都聽見了,袁華說下次請我。」
「放心,他要是不請我請。」陳可欣胸口拍得邦邦響。
港圈已經是夕陽產業了,輝煌早已不在,南下才是正途,這幾年有能力有人脈渠道的都往內地跑。
他也需要一個打開內地場子的契機。
什麼,仗著自己是大導演直接開干?
不把山門拜好,沒有地頭蛇指路,沒有靠山,你信不信劇本都過審不了。
劇本過審了也不一定能拿到拍攝許可證,拿到拍攝許可證也不一定有院線接納你。
當年八九十年代港圈排外,現在情況相反。
這也是他為什麼答應接下親愛的這部戲原因,拍著拍著大家熟了,人脈關係就建立起來了。
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再拍戲阻力就小得多。
至於為什麼不去找那些京圈大佬合作,他也是怕進去了骨頭渣子都不剩。
黃小明開玩笑道:「袁華,求你了,別找我拍戲,這樣我就能接陳導的戲了。」
「哈哈哈,想拍我的戲還不簡單,我隨時歡迎你們年輕人找我。」
「陳導,以後我找定你了。」
兩頭狐狸越聊越投機,仿佛有說不完的話題,要不是電影要播了能聊到天黑。
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互換了手機號碼,約好改天打高爾夫。
袁華看出黃小明的心思,也沒戳破。
內地市場是大蛋糕,港圈那邊何嘗不是。
港圈發展早,五六十年代就開始了,八九十年代被稱為東方好萊塢,整個亞洲的影視中心,名星名導一茬接一茬往外冒。
現在是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說別的,錢肯定是有的,大導演也是有的。
黃小明脫離華宜後有意往港圈那邊靠,藉助港圈資源火一波。
看陳可欣的態度,也是願意接納他的,不然也不會閒得蛋疼約他打球。
晚上七點,親愛的首映禮開始。
記者關閉手機,攝像,影評人拿出小本本。
故事開始!
略帶粗糙的畫質,搖晃的鏡頭,城中村巷子,街道邊買菜的,殺魚的,衣著土氣的人來來往往。
乍一看不像是電影,倒像是紀錄片。
下一秒,一個遠景鎖定在袁華身上,隨著田文軍修理網線和鄰居對話,一步步拉成中景,近景。
等到網吧玻璃前台坐著的時候已經是面部特寫了。
「嘶!」一些影評人倒吸了一口熱氣。
「不愧是名導,手法很精湛,小小的一條逼仄巷子,能把空間感控制這麼好。」
「人物走位也厲害,硬是沒懟臉拍,看著像記錄片,代入感賊強。」
「哎呦我去,這表演絕了,台詞少,全靠演員飈演技。」
「第一幕導演秀手法,演員秀演技,厲害了。」
袁華繆繆幾句台詞,幾個眼神,表情,就把田文軍這個人物演活了,他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修理網線的時候隔壁客戶抱怨網不好,他沒一句沒回嘴。
未成年小混混來上網,他把人叫回來。
閒著沒事打掃櫃檯衛生,做一些小活。
從這些點點滴滴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聰明,踏實,勤快,但家裡情況有點差的人。
為了多賺點錢,他甚至敢把未成年人放進網吧。
第二場,魯曉娟抱著孩子過來,通過幾句交談,大家知道,這是一對離婚夫妻。
孩子判給了田文軍。
他是一個好爸爸的,對兒子非常好,也是一個理智的爸爸。
魯曉娟走後,網吧里有人發生矛盾,就是那幾個黃毛未成年,兩方人馬打起來砸機子。
田文軍大聲喊著,讓他們別動手,同時兒子這邊有一幫小朋友約他玩。
站在中間,他分身乏術不知道該去管哪一邊。
砰!
機子被砸了,他只能先去勸架,讓兒子在門口玩別亂跑。
說完還回頭看了好幾眼。
等勸好不良少年,他發現其他玩耍的小朋友都回來了,自己的兒子鵬鵬卻沒回來。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表演很自然,台詞稀少,沒有一句廢話。」
「沒有多餘的人物,開頭的抱怨的鄰居客戶,進網吧的小混混,玩耍的孩子,每一個人都發揮了作用。」
「故事簡要,主線明朗,鏡頭感很強,情緒上一步步推進,短短几分鐘就把家庭,環境,人物信息交代完……」
影評人時而低頭,時而寫寫畫畫,把自己看到的記錄下來。
就目前為止,這部小成本片子並沒有讓他們失望,演員演技,導演功底,故事,全都在水準線上。
「握草,這些人真特麼沒良心啊。」
看到田文軍為了找孩子網上發帖,結果遇到的全是騙子騙他的錢,觀眾牙齒都咬碎了。
「我的媽,魯曉娟都說了孩子照片是p的,讓他別去,他還是去了。」
「為了一丁點希望,差點把命搭上。」
被人做局,田文軍逃跑到大橋上,拿出匕首自衛,大聲哭喊著放過他,錢是找孩子的。
但做局的人壓根沒有同情心,沒辦法,他只能從十幾米高的橋上跳下來,重重跌落到河裡。
田文軍的堅持,遭遇,把觀眾壓得踹不過氣。
用一句話來說就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半小時後,觀眾和影評人,記者心裡沉甸甸的,本以為苦命的只是田文軍一個,沒想到還有無數個田文軍。
那就是韓德忠和他的千里尋親團!
魯曉娟自我介紹時蹲在地上痛聲大哭讓人心碎,情緒一下子迎到高潮。
跟著田文軍和韓德忠的步伐,觀眾看到他們一次又一次失敗。
「孩子裝麻袋裡悶死球了。」
派出所里,警察打掉一夥拐賣團伙,眾人拿著孩子照片過來讓犯罪份子認,看看有沒有人拐過。
輪到田文軍一家時,犯罪份子一句話讓夫妻倆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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