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涯到咫尺都是他 第四章 溫柔且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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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家裡充好電了，也該回學校繼續衝刺了，算算時間，也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內心深處竟有點期待，但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和不舍。

    本來是晚上七點前返校上自習的，但是因為前一天跟馬嘉祺約好了下午兩點一起做試卷，所以我吃完中午飯就返校了，我們還是約在小亭子，打算在那做一份模擬試卷，為即將到來的三模考試做準備。

    五月的雲城仿佛已經進入了盛夏，太陽失去了春日的溫柔，曬得人懶洋洋的，偶爾會有一陣微風拂過，泛起絲絲清涼，我頂著烈日來到了即將被新綠包圍的小亭子，沒想到他早已經在那坐著背書了。

    他應該跟我一樣，沒有回寢室放東西就直接過來了，我用手扇著風走過去，把東西放在地上，問他：「你什麼時候到的？哎，這天氣真的好熱啊！」

    「我也剛到，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兒」他用手裡的書幫我扇著風，接著說：「不好意思啊，讓你提前回來陪我做題，正好趕上了最熱的時候。」

    「沒事，我作業還沒做完呢，剛好提前回來趕作業，嘻嘻。」

    「吃西瓜，冰過的。」說著他就從旁邊的袋子裡掏出了一盒西瓜，這樣的天氣，再配上一塊冰鎮西瓜，簡直絕配！

    「計時開始！」我們吃完西瓜之後就開始做試卷了，是我之前準備的試卷，仿真模擬卷，所以我們打算嚴格計時，當成一次正式考試。

    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在此期間我們都沒有說一句話，都在悶頭做題。

    這張試卷屬於中等難度，並不是很難，我應該是能提前做完的，但是為了跟他同步完成，我故意放慢了速度，會偷偷抬頭假裝不經意地看一眼他的進度，偶爾還會用手扇扇風，看看被綠葉代替的樹頭。

    「叮——時間到！交卷吧，馬嘉祺同學。」我把手機的計時器關了，拿過他的試卷，又把我的試卷放到他那邊「你批我的，我批你的，正好！」

    「好啊！」他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輕輕抿了一口。

    我們倆就這樣面對面地給對方批閱試卷，太陽好像慢慢收起了它的脾氣，變得溫柔起來，微風時而吹過，瀰漫著一種說不清的氣氛，大概是青春的氣息吧！

    「123分，厲害厲害！」我還在看著他後面的大題，他就已經把批閱好的試卷還給了我。

    我接過試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把視線移到他的試卷上：「那麼快就批好了，我這還有好幾道大題呢！」

    他側過臉看著亭子旁邊的枝頭，額前的頭髮被風微微吹起，露出一種難得的放鬆神情，好像在享受著傍晚的溫柔。笑著說：「你錯的少啊，批改起來當然快了。」

    「吶，你的，錯的也不多啊！」我一邊回復他一邊把他的試卷還給他。他做的很認真，不該錯的地方都沒有錯，該拿分的地方也都拿到了，與上次的二模成績相比真的進步了很多，看來他的努力真的沒有白費，或者說，我們的共同努力有了回報。

    他接過試卷，似笑非笑：「果然，還是跟你相差很多啊！」

    「什麼嘛，我這在學校學了三年，你這才學了多久啊，況且，你的成績已經進步很多了好不好，你得跟自己比較，只要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提升了，哪怕只是一點點，也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啊！相信我，你的文化課成績肯定能過線的...」我連忙反駁他。

    他突然看著我笑了起來：「噗哈哈——你在緊張什麼啊？」

    這個傻子，我哪有緊張，還不是怕你想太多然後不開心嘛！

    「沒什麼，飯點到了，今天收假食堂沒飯，你帶飯了嗎？要不要跟我將就一下。」我把卷子和草稿紙收起來，緩緩問他。

    「真巧，我媽給我做了吃的，一起吃？」他突然挑了一下眉，好像是在問我。

    「好啊，那就在這吃唄，節省時間，吃完了還可以把試卷訂正了。」

    我們一起把桌子上的書和文具收到一邊，騰出可以放餐盒的地方。「你今天可有口福了，我老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我把保溫盒拿出來，一臉傲嬌地跟他說著。

    他也把他媽媽準備的餐盒拿出來，笑著對我說：「是嗎？那我可得好好品嘗一番了。」

    他帶了蒸蛋、土豆胡蘿蔔絲、紅燒肉，我老媽給我帶的都是我喜歡吃的，有糖醋排骨和四季豆，我們倆就這樣搭夥吃上了一頓超級豐盛且美味的晚餐。

    他吃東西還是一如既往的斯文，細嚼慢咽的，咳，我也吃得很「斯文」。「嗯嗯，糖醋排骨很好吃！那除此之外你還喜歡吃什麼菜啊？」他把蒸蛋撥了一半到我的碗裡，笑著問我。

    「糖醋裡脊，糖醋魚，糖醋蝦仁，火鍋，烤肉，四季豆，空心菜，青椒土豆絲……」說起吃的我這興趣就來了，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但是我沒好意思說出來，其實我最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蔬菜。

    他點了點頭，低眸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在笑什麼，真是讓人捉摸不透。「那你呢？」我也挺好奇的，所以開口問了他。

    「我啊，嗯，好像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實在要說的話，那就茄丁撈麵和冬瓜吧！」

    我尷尬地笑了笑：「啊，難怪你那麼瘦~」

    他把餐盒往我這邊推了推，收起了筷子，從旁邊的袋子裡拿出一盒椰奶，插上吸管之後放在我的旁邊，又給自己拿了一盒，邊喝邊說：「對了，我還喜歡喝椰奶。」

    他每次吃東西都比我先吃完，然後就是直勾勾地盯著我，怪尷尬的。我想著還要訂正試卷，趕緊加快了速度，把米飯不停往嘴裡扒拉著。

    他把目光收了回去，拿起手機去亭子側邊拍照了，起身還不忘取笑我：「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吃完後，我們一起收拾了餐盒，用紙巾把桌子擦了一下，然後就開始修改試卷了。自習時間是七點半，所以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講題，我把他做錯的題都講了一下，我因為粗心做錯的地方也都一一訂正了，不過後面還有幾道題我也不是很清楚，打算晚自習的時候找老師問明白了再跟他講。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天空出現了一抹橙色的晚霞，返校的同學也多了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把自己的東西放回寢室，差不多就該去上自習了」我把作業合上，抬起頭跟他說。

    「好！」說著他便站起身，跟我一起收拾著那一片狼藉的桌面。

    「對了，這些給你~」他把桌子旁邊的一個袋子遞給我，應該是又給我送吃的了，老天，我怎麼就沒想到給他準備點東西呢？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

    「嘿，發什麼呆啊，快拿著，沒什麼的，就是一些小零食，不收下的話我可是會不開心啊」他的話把我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我尷尬地接過袋子，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回應他：「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啊！」

    「這才對嘛，那你先回寢室放東西吧，我就不回去了，我直接去教室了，昨天做了一份文綜試卷，我再看看」他拿起書包和袋子，把試卷捧在手上，跟我道完別就往教室的方向走了。

    夏季好像特別容易烙下青春的印記，比如，畢業照。

    五月中旬的晴天，好像如空氣般透明，把離別的氣息襯托得無比濃烈，反射出來的憂愁也是厚厚一層。拍畢業照那天，也留下了我跟他的第一張合照，那張照片至今仍躺在我紀念冊的第一頁。

    伴隨著攝影老師一聲清脆的「咔嚓」，好像把我們的青春也定格在了那裡，一幕幕回憶在腦海里閃過，沒有轟轟烈烈，只有平平淡淡和依依不捨。

    以班級為單位拍完合影之後，我們便結伴去學校的各個角落停駐、留影。拍完已經是中午了，昨天跟馬嘉祺說好了，因為拍照時間是錯開的，所以就不在一起吃飯了，午飯之後直接在小亭子見面。

    跟室友一起去吃了飯，又拿起手機拍了拍這個嘴上嫌棄著而實際上吃了三年都沒有膩的食堂，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泛起陣陣心酸。

    吃完飯之後跟室友分別，我便去小亭子找馬嘉祺了。他還沒到，可能是因為拍照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吧！我坐在那個無比熟悉的凳子上，沒有絲毫想要複習的念頭，真想這樣放空一下自己啊，吹吹風、聽聽歌，把那股莫名其妙的傷感趕走。

    於是插上耳機，坐在那裡發呆。「今天怎麼沒複習？」我轉過頭，看著跟我說話的這個男孩，一想到馬上就要結束這樣的複習時光了，馬上就要跟他說再見了，心裡更難受了，難受到仿佛一開口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沒心情，想休息一下。」我強忍著淚水故作平淡地回他。

    「聽什麼呢？吶，給你帶了你喜歡的酸奶。」他順勢坐在我的旁邊，把那盒黃桃味的酸奶遞給我。

    我接過酸奶，帶著實在忍不住的哭腔：「你害怕離別嗎？」

    「你哭了？沒事吧？」他好像被我突然的矯情嚇到了，連忙從校服口袋裡給我拿了一張紙巾，用特別溫柔的語氣安慰我：「怕啊，怎麼不怕，我小時候有很多朋友，但是現在朋友少得可憐，一次次的分別把我們磨成了大人，總聽人說，分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但後來才發現這些都是假的，分別久了，到重逢的時候都生疏了，或許各自都變得更好了，但卻不再是當初那群無話不談的朋友了，我們只會淡淡地說一句，老同學，過得好嗎？」他無奈地笑了笑，又扭過頭來溫柔地看著我，接著說「你是我在這所學校唯一的朋友，如果之後我們分開了，再見面的時候，能不能不叫老同學，叫我一聲老朋友？」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那麼多細膩的話，聽了之後我心裡很受觸動，大概他經歷的離別比我多很多吧！多到已經可以把分別看得那麼雲淡風輕了。

    「好，老朋友，一言為定！」我擦了擦眼淚，靜靜地回答他，說實話，他最後那句話真的感動到我了，原來他早就把我當成朋友了，不只是同學。

    他看我笑了一下，神情好像放鬆了一些，又接著說：「安尋七同學，原來你那麼脆弱啊？」他用一種近似挑釁的語氣跟我說，不過下一秒又突然正經起來「你知道嗎？據推測呢，我們的一生大約會遇到八百多萬人，所以你以後還會遇到很多很多人，如果沒有這次離別，那其他人怎麼參與到你未來的人生里呢？開心點，別想太多了，朋友會一直在的，相信我！」

    好吧，我承認，他的安慰很有效，我確實好些了，他說的對，朋友會一直在，同學始終是同學，我還會遇到更好的人。「謝謝你，馬嘉祺！」我看著他，用特別正式的語氣跟他說。

    他嘴角上揚，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溫柔地問我：「能…跟你拍張照片嗎？」

    「當然可以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沒準以後你火了，這張照片還能高價拍賣呢！」我開玩笑地調侃他，努力緩解剛剛那種傷感的氣氛。

    「咔嚓——」他舉著手機，我坐在他的斜後方，留下了我們倆的第一張合影，一樣的藍色校服，他的中分，我的高馬尾，還有傻傻的剪刀手，似乎把屬於我們倆的青春框在了那張照片裡。

    拍完畢業照的第三天，就是三模考試了，進考場之前我們給彼此鼓了勁、打了氣。

    不出所料，馬嘉祺在這次的考試中進步很大，他現在的分數已經遠遠超過那所學校的文化課分數線了，其實這次的考試基本上已經可以預測出高考的成績了，不出意外的話，他一定能順利進入中戲的，我大概也能如願進入南大的吧！

    雖然我們這次的考試成績都很理想，但是絲毫沒有鬆懈下來，依舊和之前一樣，每天中午都會在小亭子一起複習。夏天好像越來越盛了，天氣越來越熱，周圍的新綠也更加茂密了，離別的氣息越來越濃了。

    美好的時光過得太快，讓人不知所措，當拿到准考證的那一刻，腦海里好像只剩下了斑駁的回憶，一切來得太快，快到還來不及好好說一聲再見，就要各奔一方了。

    考試前一周，我們便開始清理教室里的物品了，我的書很多，雖然之前搬回去了一些，但加上課外書大概還有整整一箱吧。下晚自習的時候，我抱著一摞書準備回寢室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遇見了馬嘉祺，他也抱著幾本書。

    「給我吧，我幫你拿」他說著便把我的那些書搶了過去，又接著說：「你還有很多書在教室嗎？多的話我明天幫你一起搬，我這差不多已經清空了。」

    我看著他高瘦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被拉得好長，影子印在我的身旁，默默踩了上去。不知道在哪看到過的：「踩住一個人的影子，他就不會離開了」，我居然信了！「不多了，我明天能搬完，你看看書吧，我自己搬就行了。」

    「明天最後一天上課了，還挺不舍的，好像才剛剛適應這樣的生活，一轉眼就要結束了。」他看著前方，淡淡地地說著。

    「你後天怎麼回家，你媽媽來接你嗎？」我扭頭問他。

    「嗯。」又反問我：「那你呢？」

    「我爸來接我。」他點了點頭，然後把書遞給了我，「早點休息，明天見！」跟我說完再見之後他就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了。

    第二天中午他還是過來幫我搬東西了，搬完之後我們又去了小亭子，大概這是我們倆最後一次在這學習了吧！

    「馬嘉祺，我們拍張照吧！最後一天了…」

    「好~」

    教室里多餘的桌椅都搬出來了，寢室的東西也都清空了，但是心卻突然沉重起來了，三年，就這樣結束了啊！

    再見了，我的母校

    再見了，我的青春

    再見了，馬嘉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