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市之上,車馬人流熙來攘往,十分熱鬧。街兩旁都是那種泥土夯成的土屋,空地上擠滿了擺著地攤的小攤販,售賣的東西種類繁多,千奇百怪,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松山一行人一路走來,並沒有多作停留,這街面上大部分售賣的都是一些土陶瓷,土布,自然入不了他這樣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的眼。
江原也跟在後面,倒是四處東張西望,看得饒有興趣。
走過一條長街,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一個廣場一般空曠的空地,這裡的人流倒也不少,進進出出,川流不息,只是讓江原感覺有些奇怪的是,好像在這裡,並沒有看到什麼售賣的貨物?
就在他身旁的空地上,搭了一個小台子,台子上站了一排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小孩,也有青壯和婦女。
看到一個身穿長衫的客人,走上台去,來到一位瘦骨嶙峋的小姑娘身前,好像打量一件貨物一樣,品鑑了一陣,不時還在對方身上四處捏捏摸摸。
那個小姑娘只是低垂著頭,一點反抗的動作也沒有,最後那個客人露出幾絲滿意之色,從懷中掏出一串銅錢,然後把人帶走,走下台子穿過人群離去了。
看到這裡,江原恍然明白過來,難怪這裡看不到什麼售賣的貨物,原來這裡莫非就是奴隸市場,販賣的就是人麼。
原來這空地上,站著的這些三三兩兩,一排排,一個個神色木然,臉上沒有半分生氣的人,都是要被當作貨物一樣出售的奴隸啊。
看著這些被當作貨物在這裡出售的奴隸,江原心中充滿了同情,不過這裡的世道如此,他也無能為力做些什麼。
松山走到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朝著旁邊的一位隨從小姓伸出手,那個隨從小姓倒是機靈,會意的就從懷中掏出幾根乾草,遞到了對方的手上。
松山接過這幾根乾草,邁步來到江原的身前,臉上露出幾絲詭異的笑容,在江原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就把手中這幾根乾草,插到了江原腦後頸脖子上。
他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在我後面脖頸上插這幾根乾草?
江原起初不明白,但是轉頭看去,看到這廣場空地上,有些待價而沽的奴隸們的頭頸上,也插了一些乾草之類東西的時候,他頓時就恍然明白過來了。
明白過來之後,他就不禁一陣怒火上涌,氣得臉色鐵青了。
他不由想起,看三國演義的時候,那關公的一句名言,「吾觀那人,不過插標賣首爾!」
現在,他不就是插標賣首,不過賣的不是首,而是他這整個人麼。
這個松山,給他脖頸上插的幾根乾草,不就是一個草標,代表著他是一個待價而沽的貨物麼。
簡直豈有此理,這簡直太野蠻,太不文明,太落後了!
江原氣憤填膺,攥緊了拳頭,很有一種立刻把插在自己脖頸上的草標扯下來,然後對著眼前這個松山狠狠暴揍一頓的衝動。
冷靜,忍耐!他又使勁這麼勸說自己。
也罷,自己也算是對方救下的,就忍了這一回吧。
不過從此之後,雙方之間算是兩清了,誰也不欠誰的,以後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這麼暗自發狠著,一時又平靜下來,沒有什麼異動了。
那松山一直在暗自注意著他的反應,對方先前的怒形於色,到後來的隱忍,他都看在眼裡,心中暗自得意,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市場上人來人往,不少的行人也注意到了江原這個「異類」,一些感興趣的顧客圍了上來,站在那裡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嘖嘖,這個奴隸,看起來倒是有一些貴族氣質!」
「這個奴隸怎麼賣!」有感興趣的問起了價。
松山伸出了五個手指,朝著四周大聲說道:「一口價,五個金幣!」
一聽他說出這個價,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縮回了脖子。一般一個普通的身強力壯的奴隸,也不過一個銀幣罷了,眼前這個奴隸竟然要五個金幣,這簡直就是天價了。
「這個價錢也太貴了,太離譜了吧!」有人不忿的叫嚷道。
松山擺擺手,慢條斯理的道:「不貴,不貴,此人可不是普通的奴隸,他可是貴族大家的子弟,賣五個金幣一點都不多的。」
聽到他在這裡信口胡謅,欺騙「顧客」,江原氣得在那裡暗地破口大罵,你才貴族大家子弟,你全家都貴族大家子弟!
對於松山的話,周圍的行人倒是沒有多少懷疑的,畢竟對方的貴族「氣質」擺在那裡,要說是什麼平民,奴隸子弟,也不大會相信的。
不過五個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足可以買五十個身強力壯的奴隸了,所以一聽到這個價格,足以嚇退大多數的人了。
「就是他原先是一個貴族大家子弟,那又怎麼樣,買了他去又能做什麼。」有人又大聲吵嚷道。
「就是,我們買回去是要他們幹活的,貴族子弟能當飯吃麼!」
「就是,這個價格也太離譜了,純粹宰人呢!」
「我看誰是這個冤大頭,買這個貴族子弟回去!」
……
眾人在這裡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不已。
對於眾人的吵嚷議論,松山也沒在意,這個大漠「撿來」的奴隸,能夠五個金幣賣出去,自然是好的,他也算是小賺了一筆,若是賣不出去也無妨的,他本就是耍個樂子而已。
圍觀了一陣,眾人漸漸也都沒了興趣,一個個散去。
這時,只見不遠處又起了一陣騷動,隱約聽到人群中有人在喊道「白夷人來了!」
果然,就見到市場的入口處,人群散開,只見一群皮膚白皙,打扮得花枝招展,穿著暴露,頗具異域風情的年輕異族女子走了過來。
市場上行人的目光,一下子幾乎都被這些白夷妖嬈女子吸引了過去,不過也只是看看而已,常年在這市場廝混的人都知道,這都是一群帶刺的玫瑰,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白夷人都不是好惹的,都有兩下子,而且十分團結,若是你得罪招惹了一個白夷人,那麼等待的就是一夥白夷人的群起攻之了。
所以若非必要,沒有人願意去得罪招惹這些白夷人,而且這些白夷人交易十分的爽快,沒有那麼多討價還價的耐心,往往能宰上一口,所以這裡市場上的人,都十分願意跟這些白夷人交易。
這些白夷女子到了這奴隸市場來,是幹什麼來的,當然也是來「買人」的了。
這些白夷女子進來之後,也不顧周圍行人神色各異的目光,自顧自的開始在市場中挑選起來。
白夷人的作風看起來十分潑辣大膽,沒有那麼多顧慮講究什麼的,很快的,就見這些白夷女子有人已經挑選好了滿意的「貨物」,開始跟奴隸販子交涉起來。
這些白夷女子挑選的「貨物」,不出意外都是身強力壯,孔武有力的壯漢,這些白夷女子的眼光可說也很「毒辣」,三下五除二,這片市場中那些特別強壯的奴隸,一下子都被她們挑選了出來,基本上都是一人挑了一個,一個個都喜笑顏開,跟奴隸販子們開始講起了價錢。
「這個奴隸可是這裡最健壯的了,幹活能夠一個頂三,而且他還曾經是一個戰士,你看,這裡就是刀傷,假不了,所以要三個銀幣!」
就在江原的旁邊,一個奴隸販子拉著手頭的一個健壯的奴隸,在那裡侃侃而談著,江原聞聲轉頭看去,只見那個奴隸身上果然有一些傷疤,而且整個人站在那裡,隱隱透出一股肅殺之氣,也許那奴隸販子說這個奴隸曾經是一個戰士,應該是不假的。
跟他講價的那個白夷女子聽了之後,更是喜笑顏開,似乎並不在意對方這麼說之後而抬高的價錢,也許在她看來,只要買到的「貨物」足夠好就是好的。
只見她也不多說,隨手褪下手腕處的一個玉鐲子,遞給那個奴隸販子,嬌滴滴的聲音說道:「老闆你看,這個玉鐲子,可不可以換一個他呢。」
一看到她手中的這個玉鐲子,那奴隸販子的眼中頓時就冒起貪婪之色,夷人之地盛產金石玉器,眼前這個白夷女子手中的玉鐲子,一看不論質地,還是雕工,都是上乘的,別說換一個,就是再換三五個這樣的強壯奴隸,也是綽綽有餘了,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當即滿口答應道:「很好,很好,那我們就成交了!」
奴隸販子高興的接過玉鐲子,隨手就把手中的那個健壯的奴隸往對方身前一推,那個白夷女子手腕一抖,突然從袖口甩出一根銀色細線,纏住了那個健壯奴隸的身子,拉了就走。
「咳咳——」
在這個白夷女子從身旁走過的時候,江原不禁大聲咳嗽了幾下,想要引起對方的注意,讓對方知曉他的「存在」,在他看來,跟著這樣一個白夷女子主人,總比跟著那個令人討厭的松山要好得多吧。
只可惜他的這番心思似乎是白費了,那個白夷女子拉著那個健壯的奴隸,徑直從他的身旁走過,卻是正眼都沒有瞧上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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