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奴隸到領主 第九章 鹿堡莊園

    第二天一早，商隊繼續拔營啟程，沿著黃土道，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十多天過後，商隊翻過一座山嶺，進入了一個平原地帶，眼前的景物隨之一變。

    一道蜿蜒的河流如白玉帶一般貫穿而過，給兩岸的平原提供了充足的耕作灌溉水源。此刻正是收穫季節，兩邊一望無際的原野上，暖風吹拂，稻浪滾滾，屋舍儼然，雞犬相聞，其間又星星點點遍布著荷塘湖泊，漁舟穿行於水面，漁歌互答，蓮藕飄香，一派山青水秀，魚米之鄉的富饒景況。

    江原拉著馬車，行走在黃土道上，看到眼前的景致，不覺有些入神了。

    「我們快到家了。」旁邊，黑瘦老者林喃喃自語的說道。

    果然，沒有過上多久，前面現出一個莊園城堡的輪廓，這只是一個小型莊堡，跟黑川城那樣的城池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這個莊堡依山而建，猶如一個巨大的野獸盤踞在田野之上。

    「那是什麼地方？」看到遠方的那個猶如巨獸一般盤踞的莊堡，江原問道。

    黑瘦老者林道：「那是鹿堡，是松山家的莊園，松山家是宇家的譜代家臣，擁有自己的私領，這方圓五里之地，都是他們家的產業。」

    江原聽到，這個山青水秀，方圓五里的魚米之鄉，都是那個松山家的產業，頓時猶如吃了蒼蠅一般噁心，那個討厭的松山，也配擁有這般美麗富饒的領地嗎。

    「這裡的稻穀，都快成熟了吧。」看到周圍兩旁的稻田中，那沉甸甸結滿穀粒的稻穗，他又問道。

    黑瘦老者林道：「是的，很快就要到了收割夏稻的時候了，今年的收成還好，看著是一個豐收的年景。」

    看著對方一臉欣喜的神色，江原不由無語，心道，豐收了又怎樣，這田地里的所有收穫，還不都是他松山家的，奴隸們又哪裡能分到分毫了。

    黑瘦老者林接著說道：「再過幾天，就是夏收季節，那時可要有一陣子忙了，要趕著把稻子收上來，還要趕著把新的禾苗種下去。」

    江原道：「到時是不是大家都會很辛苦啊。」

    黑瘦老者林道：「是的，不過到時大家倒是可以吃得飽，每天三餐，頓頓都是乾飯，有時菜裡面還能吃到一些葷腥，辛苦一些也值得了。」

    江原聽了，又是一陣無語，這些奴隸們的要求是這般的簡單，雖然辛苦勞作，但是能夠吃到幾餐飽飯，吃到一些葷腥，就心滿意足了，這是多麼簡單的要求，又多麼可悲。

    他們絲毫沒有覺得，他們辛苦勞動，僅僅是這幾餐飯的回報，田地里的收成沒有一分歸他們自己，這是不是太不公平，太不合理了。

    經過長途的跋涉，現在終於「回家」了，在走近了莊堡，莊堡的大門徐徐打開的時候，人群迸發出了一陣歡呼聲。

    這一趟的塞外行商，一切還算順利，賺取的利潤也還可觀，松山和吉平都是十分滿意。

    「吉平，要不要進堡去好好的喝一杯？」松山朝吉平道。

    吉平道：「改日吧，我還要趕著去向主上復命呢。」

    松山道：「那我就不強留你了，是了，主上那一份子的孝敬，我已經準備好了，吉平就替我給主上帶去吧。」

    吉平點了點頭，當下沒有多說什麼，兩撥人馬就在堡門前分道揚鑣了，松山家的商隊徐徐走入了堡中，吉平則領著另一部分的商隊，繼續向著小谷城，也就是宇家的主城進發，小谷城離這裡也不遠了，還有大半天的路程。

    看著吉平帶著另一部分商隊漸漸離去的影子，松山站在自家莊堡的堡門前，心裡突然莫來由的浮起幾絲不甘心，自己帶領著商隊辛辛苦苦的輾轉塞外大漠，賺來這點辛苦錢容易麼，卻要平白無辜的給主上分去好大一塊，真是不甘心啊。

    這個念頭浮上來的時候，讓他都有些吃了一驚，作為宇家的譜代家臣，有這樣的「不忠」的念頭，是不是太不應該了。

    他趕緊甩了甩頭，驅逐了心中「不忠」的念頭，有些心虛的轉頭四顧，仿佛擔心有人窺見他內心的不忠似的。

    眼前長長的奴隸們隊伍，一個個麻木不仁的從旁而過，走進了莊堡大門，仿佛行屍走肉一般，並沒有人會發現先前他內心中的那點「不忠」的想法。

    他感覺心安了一些，這時目光又注意到了人群中的一個人，就是那個在大漠中「撿來」的奇怪的短髮奴隸，這些天他都快要把這個人忘記了。

    對於這個撿來的奇怪奴隸，現在他頗有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覺了。

    先前，他打探不出對方的身份底細，對方裝神弄鬼，因此打算折辱對方一番，可是對方還真的安心當起了奴隸。

    至今對於這個人的出身來歷，他心中依舊全然沒有一個底，若說對方真的只是一個尋常平民奴隸之子，但從對方的形貌，以及表現出來的不同尋常的舉止，又讓人著實難以相信這一點。

    若說對方是一個貴族世家子弟，可是對方甘受奇恥大辱，心安理得坦然的當起了一個奴隸，又著實令人難以置信，若這只是對方表現出來的假象，那麼這份心機之深沉，簡直就太可怕了，可怕的讓他都不禁有些心底發寒，隱約不安起來了。

    「你，過來！」他此刻朝著人群中的那個人招了招手，呼喝一聲道。

    聽到那個令人討厭的松山招手叫喚他，正打算隨著隊伍一起入堡的江原，也就走出人群，慢悠悠的來到了對方的身前。

    看著對方這副滿不在乎，渾不把他這個「主人」當回事的模樣，松山就不禁有氣，這個人似乎就沒有一點當奴隸的覺悟呢。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貓捉老鼠的遊戲了，道：「你到底是什麼人，說吧，不管怎麼樣，說出來，也不會比現在你的境遇更壞了，你若不說，只有繼續當奴隸的份，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你若說出來了，說不定我還可以給予一點幫助的。」

    江原慢條斯理的道：「你想要我說什麼呢，我若說，我就是貴族世家的子弟，你就會信麼。」

    松山道：「說的有理，我為什麼不信，但是你要說實話，若是有半句矇騙的假話，你要明白是什麼下場，那你就等著一輩子當一個最低賤的奴隸，永世不得翻身。」

    江原道：「可惜讓你失望了，我就是一個普通平民，不是你所盼望的什麼貴族世家子弟，你若是有什麼別的想法，想要從我這裡撈取什麼好處，那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的好。」

    「你！」松山惱羞成怒，惡狠狠的盯著對方，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江原道：「我只是實話實說，信不信由你。」

    松山惡狠狠的盯著眼前這個「叛逆」的奴隸，惱羞成怒之下，大喝一聲，道：「來人，給我狠狠的打這個賤奴！」

    聞聲頓時有幾個青衣護衛奔上前來，揚起手中的鞭子，就朝著江原劈頭蓋臉的打了下去。

    江原用手護住頭臉，也不反抗躲避，那皮鞭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痛，但他的心中卻十分坦然，反正到時這筆帳一定要算的。

    「別打了，別打了！」

    這時只見黑衣老者林慌慌張張的跑上前來，朝著松山求饒道：「大人息怒，江他不懂規矩，惹惱了大人，請大人饒恕了他的罪過……」

    「你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麼！」

    松山怒喝一聲，抬起一腳，就把對方給踹倒在地，喝道：「這個賤奴也敢求情，一起給我打了！」

    那些青衣護衛又提起皮鞭，劈頭蓋臉的朝著黑瘦老者林打了下去。

    「住手！」

    江原再也忍不住了，突然身形一竄，五指一伸，一下就抓住了那松山的肩頭，把對方給拽了過來。

    「你，你想幹什麼，還不快放開我！」松山一時沒想到對方竟敢這般「放肆」，氣得暴跳如雷起來。

    見到主上受制，旁邊的青衣護衛們大驚失色，紛紛呼喝，不過投鼠忌器，一時不敢上前去。

    旁邊的那些奴隸們看到這般場景，驚恐不已，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有這麼大膽的奴隸，竟敢冒犯主上，這在他們潛意識中就是大逆不道，足以殺頭的大罪啊，他們甚至開始擔心，主上大怒之下，降下罪來，連他們也會遭受池魚之殃。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誰嗎。」

    江原突然湊過頭去，在正驚怒不已的松山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松山聽到之後，頓時愣住了，站在那裡，神色一陣變幻不定起來。

    江原手爪一松，放開了對方，沒有再理會對方，拉起另一邊地上的黑瘦老者林，就往堡內走去了。

    旁邊的青衣護衛們呼啦一聲，圍上來就要動手。

    「住手！」松山喊了一聲，喝止住了如狼似虎的眾青衣護衛，任由對方就這麼走入堡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