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柏林社民黨的辦事處里,處理完婦女協會事情的蕾蒂婭來到了戈培爾的辦公室門前,上午路易斯說要跟她一起商量如何處理林尚舟與德皇的婚事,在處理完婦女協會的事情後蕾蒂婭就往這邊趕。
她伸手敲了敲門,聽到門後的回應後,打開門走了進去。
路易斯與戈培爾已經在房間裡等候著,見到蕾蒂婭過來,路易斯便起身為她倒了一杯茶,戈培爾也邀請著讓她坐下。
「謝謝。」
接過茶杯,蕾蒂婭向路易斯道謝,接著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她看看路易斯,接著又看看戈培爾,疑惑的問道:「戈培爾你所說的妥善處理菲里茨和亞歷珊德琳婚事的辦法具體是什麼?」
「你倆找上我,是要我幫哪方面的忙?」
在她問出問題後,路易斯也看向了戈培爾道:「現在你該給我們說明一切了吧。」
戈培爾點點頭,接著沉聲講到:「辦法很簡單,首先,可以預見的是,當菲里茨宣布他與陛下訂婚後,右翼容克們將以一種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堅定態度反對二人的婚禮,他們反對的理由可以簡單的總結為『禁止貴庶通婚』,畢竟不管菲里茨的政治地位再怎麼高,他的身份也都只是平民而不是貴族。」
蕾蒂婭點點頭認同的說:「我相信容克們會因為這樣的想法反對他們二人的婚禮,但對德國民眾來講,貴庶通婚是他們根本不會考慮的事情吧?對普通民眾而言,我覺得他們反而會十分樂意見到敬愛的宰相與皇帝走到一起。」
戈培爾看向蕾蒂婭說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在保護皇室血統純淨性這件事上,容克老爺們的堅定信念是不容小覷的,並且容克老爺們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自己無比在意的『貴庶通婚』是普通老百姓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東西,所以他們會選擇從其他方面來阻止反對二人的婚禮。」
「其他方面?」
蕾蒂婭眼中出現幾分疑惑與好奇,她小聲念叨著,腦中思考著這「其他方面」會是從什麼方面來反對。
路易斯同樣也在思考,很快的,二人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右翼容克們會以『二人的婚禮是宰相獨裁行為』來反對他們兩人的婚禮?」
路易斯對戈培爾說道。
「嗯,容克們絕對會這麼幹。」
戈培爾無比自信的點點頭,然後繼續講到:「這個反對理由不管是對誰而言都是一個難以處理的事情,對我們社民黨來講,當菲里茨決定與陛下結婚,那黨內也會出現反對的聲音,並且這種聲量也絕對不小。」
「對於民眾而言,他們不在乎貴庶通婚,但會在乎獨裁行為。」
「而對於菲里茨來講,這個反對理由他也沒辦法很好的做出回應。」
戈培爾皺眉,心情嚴肅的講到:「用口頭承諾自己絕不會獨裁?」
「或許民眾會相信,但右翼容克們會步步緊逼表示『口頭承諾根本沒用,即使現在不會獨裁,那與陛下結婚這件事也是埋下獨裁的種子,未來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獨裁者『,這看似是容克們故意找事,但不論是我們還是民眾亦或者是菲里茨都找不出來反駁的理由。」
「右翼容克們會各種刁難菲里茨,讓他沒辦法與陛下順利結婚,他們的目的也是阻止二人的婚事,為此將不擇手段,用我們最引以為傲的『民主』口號來攻擊我們,攻擊菲里茨。」
蕾蒂婭認真聽著戈培爾講話,可聽著聽著,她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一直在說右翼會怎麼反對,卻不提他怎麼在這件事裡幫助林尚舟,於是蕾蒂婭狐疑的看著他,打斷他的話,問道:「戈培爾,你說的右翼如何反對菲里茨與陛下的婚事我都明白,但在這件事裡你要怎麼幫助菲里茨呢?你幫助他的具體辦法是什麼?」
「具體辦法……」
戈培爾抿了下嘴巴,然後說出了讓蕾蒂婭與路易斯都感到無比震驚的話語。
「具體辦法就是在結婚風波中用『結婚等於獨裁』這樣的理由反對菲里茨……」
雖然戈培爾的話還沒說完,但蕾蒂婭與路易斯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二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戈培爾,他的辦法居然是反對林尚舟?
「保羅,你的意思是我們也跟著反對菲里茨?!」
二人驚訝的表現在戈培爾的意料之中,他聳聳肩說:「我話還沒說完呢,聽完你們就知道了。」
「啊……那你繼續說吧。」
路易斯乖乖閉上嘴巴,等戈培爾講下去。
戈培爾清清嗓子,繼續說道:「我這麼做的目的是將社會上的反對聲音完全引導至『結婚等於獨裁』這個原因上,將右翼容克們的『禁止貴庶通婚』徹底擠出人們的視野,讓右翼容克們不得不跟著一起用『結婚等於獨裁』這個原因來反對他們二人的婚禮。」
「可是,如果我們也反對菲里茨的話,那會不會給他太大壓力?他會不會不同意我們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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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蒂婭擔憂的問道,她的問題很有道理,不過戈培爾的想法顯然更超乎蕾蒂婭的預料。
戈培爾搖了搖頭道:「這件事,不能告訴給菲里茨,我們必須保證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面對這龐大的社會輿論壓力並做出選擇。」
蕾蒂婭與路易斯再一次被戈培爾的想法給震驚到了,作為林尚舟的女友,蕾蒂婭十分不解且不滿的問道:「你不是菲里茨的好友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路易斯也十分不解,在他印象里林尚舟也沒什麼得罪戈培爾的地方,為什麼他會在這件事上做這種像是故意整林尚舟的決定?
二人的不解仍在戈培爾的預料之中,他看著二人,嘆了口氣說:「蕾蒂婭,你說的沒錯,我是菲里茨的好友,我也想幫他順利與陛下結婚。」
「但是!」
突然,戈培爾話鋒一轉,語氣凌厲起來,堅定的說:「同時我也是一名社民黨員,從這一層身份來講,我要避免菲里茨走上獨裁的道路,我不希望看到他成為一名獨裁者,他也絕不希望自己在未來成為一名獨裁者。」
「如果他成為了獨裁者,他將背叛他的黨,他的黨也將敵視他。」
在他說完這段話後,路易斯與蕾蒂婭沉默了,思考著戈培爾的這段話。
幾秒後,路易斯抬頭,眼神堅定的講到:「你說的沒錯,我們要避免這種情況出現。」
在路易斯展現出自己的態度後,戈培爾與他便將目光投向到了蕾蒂婭這位與林尚舟關係更為親密的女孩身上,期待著她做出自己的回應。
蕾蒂婭雙手握著茶杯,眼睛緊盯著杯中平靜的水面,她的內心,可不像杯中水面那樣平靜。
戈培爾與路易斯的決定她都能理解,可她不想見到林尚舟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抵禦那麼大的壓力,更重要的是,戈培爾的決定在蕾蒂婭看來眼中無異於一種背刺行為,更別提他還想讓自己幫忙。
現在蕾蒂婭已經猜到戈培爾想讓自己幫什麼忙,幫他演講鼓動人民反對林尚舟與德皇的婚事,但這樣的行為,是否會讓林尚舟的內心更受打擊?
右翼反對,人民反對,他的黨反對,他的好友反對,甚至於他的女友也反對,蕾蒂婭擔心在這樣的打擊之下林尚舟會堅持不下去。
她抬起頭,對戈培爾問道:「菲里茨一直以來的行為都證明了他不會成為獨裁者,我們就不能多信任一下他嗎?相信他不會成為獨裁者。」
戈培爾低眉深深嘆了口氣道:「我知道菲里茨一直以來做的事情,我也相信他絕不會成為一名獨裁者。」
「我相信他,非常相信我朋友的意志力。」
「但我也相信,權力對意志的腐蝕能力強大到我們無法想像。」
「如果我們幫助菲里茨讓他毫無壓力的,在不受任何限制的情況下與陛下結婚,那我們就等同於親手為他種下了獨裁的種子,當種子一旦被種下,發芽就只是時間問題,而這顆種子的土壤,也相當肥沃,菲里茨被權力腐蝕就只是個時間問題。」
「他不是喬治·華盛頓(連任兩屆後拒絕連任),也不是辛辛納圖斯(臨危受命挽救羅馬於危局後卸任歸鄉),為了不讓他被權力腐蝕,我才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幫助他。」
聽完戈培爾的一番話,蕾蒂婭的內心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也找不到反駁的地方,想到林尚舟最後可能做出的決定後,她對戈培爾問道:「那在你看來,菲里茨在這件事上最終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這…我無法確定。」
戈培爾搖了搖頭。
「我希望最終的結果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宰相的權力,以此實現即使他與陛下結婚也無法成為獨裁者。」
「我相信他不會頂著壓力強行結婚,我也相信他不會不結婚或者直接為了結婚而直接辭職。」
在戈培爾說出自己的想法後,蕾蒂婭再次問道:「那如果事情妥善結束後,菲里茨因此厭惡你,記恨上你,你們要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戈培爾輕笑一聲,十分淡然的說:「說實話,我相信菲里茨不是這樣的人,他會理解我們為什麼這麼做。」
「但如果我真的因此失去了他這個朋友,那我也沒有怨言。」
說完後他看向路易斯,路易斯英俊的臉上露出自然的笑容,語氣堅定的說:「跟你一樣。」
見路易斯與戈培爾的態度如此堅定,蕾蒂婭也不免受到二人的影響,不過她的內心仍沒有做出決定,但很快的,她意識到了一點。
(我跟菲里茨一樣,跟他們一樣,是一名社民黨員……)
想到自己的黨員身份,蕾蒂婭的內心就很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蕾蒂婭抬頭看向二人,眼神中透露著與之前的搖擺完全不同的堅定,面帶笑意的講到:「你們作為他的朋友都這麼拼了,那我作為他的女友,自然也要出一份力。」
見蕾蒂婭最終同意,戈培爾與路易斯的內心感到十分的高興,有了蕾蒂婭的幫助,那計劃的施行會變得異常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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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計劃流程是什麼?」
蕾蒂婭對戈培爾問道。
戈培爾回答道:「很簡單,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我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布局了,社會上因菲里茨與陛下親密關係而擔憂獨裁可能性的人不算太少,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他們兩個訂婚的消息公開後,努力把社會輿論往我剛剛說的原因上引導。」
「到時候阿道夫小姐你的任務就是通過演講引導人民以『結婚等於獨裁』反對二人的婚事,路易斯的任務是在黨內發動力量反對二人的婚事,我的任務就是老樣子,動用我們的宣傳機器反對。」
「到這個時候,右翼容克們將會暫時性的放棄『禁止貴庶通婚』這個反對理由,加入到我們的反對戰線當中,只要菲里茨做出了正確合適的決定,右翼們就沒辦法再重新拾起『貴庶通婚』這一理由來反對二人婚禮。」
「到那個時候,他們兩人的婚禮就將成為民心所望,右翼容克老爺們如果反對,那他們將受到社會輿論的攻擊。」
路易斯和蕾蒂婭點點頭,然後,蕾蒂婭就想到了一個問題,立刻問道:「按照你的計劃,我們要儘快讓菲里茨與陛下結婚對吧?」
戈培爾點點頭道:「嗯,沒錯,我不知道菲里茨之前說過的經濟危機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如果他決定在處理完經濟危機之後再與陛下結婚,那我們到時候依然能阻止獨裁的種子被埋下去,但會比現在困難許多許多。」
聽到「經濟危機」,蕾蒂婭在腦中回想著過去林尚舟給自己講的事情,然後她就發現林尚舟那時候好像沒有給自己講經濟危機發生的具體時間,只是說會發生一場經濟危機。
蕾蒂婭對二人講到:「但陛下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菲里茨他肯定是不打算太早結婚,那我們就只能從陛下那邊入手。」
「有什麼能讓提高陛下結婚意願的辦法嗎?」
提出這個問題後,三人便陷入了思考,很快的,路易斯就想到了個辦法,立刻說道:「有了,讓陛下參加別人的婚禮,提高她對婚禮的嚮往,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我也可以偶爾跟亞歷珊德琳提起結婚這件事,我相信她是希望快些結婚的,如果能勸動陛下,那就簡單很多了。」
蕾蒂婭也跟著說道。
「可讓陛下去參加誰的婚禮呢?」
戈培爾提出了這個致命的問題。
「這……」
蕾蒂婭和路易斯不知作何回答。
幾秒後,蕾蒂婭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通訊器,接通後她聽到了諾雅的聲音。
「蕾蒂婭,卡蓮說她準備下個月和博德結婚,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當她的伴娘吧。」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蕾蒂婭愣了一下,一秒後她馬上點頭道:「嗯嗯,那詳細日期回去後你再告訴我。」
說完,她掛斷了通訊器,面帶笑容的對戈培爾與路易斯說:「現在有一個現成的婚禮供陛下參加,我的一個女僕同事卡蓮和菲里茨以前的老部下博德的婚禮。」
聽到這個好消息,戈培爾和路易斯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不過二人知道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只是一場婚禮不足以讓德皇下定決心,還需要其他方面的努力才行。
「那勸說陛下就交給你了,阿道夫小姐。」
「放心吧。」
蕾蒂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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