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韋爾斯病危消息的瞬間,林尚舟的心情就跌落至谷底,黑色星期一的影響在過去幾天內已經初步顯現,政府的舉措讓社會安穩了一點,但真正的負面影響還沒有出現,而現在韋爾斯病重,這會加劇黑色星期一造成的負面影響。
「菲里茨?怎麼了?」
看到林尚舟面色凝重,亞歷珊德琳擔憂的問道。
林尚舟收起通訊器,站起來說道:「韋爾斯已經被下了病危通知書,我要趕緊過去。」
「什麼?!」
亞歷珊德琳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前幾天韋爾斯還好端端的來無憂宮給她送文件,這今天怎麼突然就病危了?
在驚訝的情緒之後,她內心湧出的便是擔憂與悲傷,從工作角度來講她不喜歡韋爾斯,但韋爾斯也是她的長輩,她也知道韋爾斯對德國有多麼的盡心盡力,這個消息讓亞歷珊德琳感到十分的傷感。
她起身對林尚舟講道:「那我也一起去!」
「嗯,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說完,林尚舟看向蕾蒂婭道:「蕾蒂婭,麻煩你去把特蕾西婭和塞西莉亞叫過來吧。」
「嗯。」
蕾蒂婭點點頭,動身跑向宮殿去叫正在陪茜茜的兩人。
……
二十多分鐘後,韋爾斯所在的醫院當中,這家醫院已經被警衛層層包圍,不單單因為韋爾斯在這家醫院內,還因為親王和皇帝要來到這家醫院。
一到地方下車後林尚舟就快步走向醫院,被警衛攔在安全距離外圍觀的民眾見到這副情景便起了吃瓜的心思,他們好奇究竟是什麼人在這家醫院裡,人群中的記者也迫切的想要上前採訪,但他們無法衝破警衛的阻攔,他們也沒那個膽子衝出去,皇帝與親王在這裡,衝出去說不定就命就沒了。
幾分鐘後,韋爾斯的病房外,林尚舟與亞歷珊德琳已經跟隨工作人員來到了這裡,在病房外面是面色悲傷的政府官員們,一人見到二人到來便主動打開病房門,並輕輕敲了敲門對立面講到:「陛下與親王先生來了。」
向這名官員道謝後,林尚舟與亞歷珊德琳緩步走入病房當中,一進入病房林尚舟便聞到了濃烈的藥物氣味,路易斯,戈培爾等一眾高級官員與韋爾斯的親屬圍在病床旁,他也能聽到韋爾斯親人的哭泣聲。
韋爾斯的主治醫生也在房間裡,他見到林尚舟後便走過去小聲對他說:「親王先生,我已經盡力了,宰相先生的病情惡化速度快的超出我的預料。」
「那病情惡化的原因呢?」
「過度勞累。」
醫生表情遺憾,因為這樣的原因導致病情惡化,實在是讓人感到難以接受。
而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像一記重拳給林尚舟的心臟來了一下,讓他的心感受到了猛烈的衝擊。
過度勞累,說好聽點叫這個名字,說難聽點就是累死的。
圍在病床旁的人此時也為兩人騰出了位子,讓林尚舟與亞歷珊德琳能看見病床上似乎已經不省人事的韋爾斯。
韋爾斯的家人想要起身向二人問好,亞歷珊德琳急忙示意他們不用這麼做,隨後她便痛心的看著病床上的韋爾斯。
韋爾斯的呼吸很微弱,他張著眼睛但沒有一點動靜,任憑他的妻子怎麼呼喊也做不出回應。
注視著病床上的韋爾斯,林尚舟的心止不住的顫抖,昨天人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快不行了呢?
這樣的現實讓他有些難以接受,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韋爾斯病重的原因——過度勞累。
儘管他為韋爾斯找來了最好的醫生,最優秀的醫療設備,但他在工作上沒有給予韋爾斯幫助,而過多的工作是導致韋爾斯病倒的直接原因。
(如果我能早些幫助他處理黑色星期一的話…)
林尚舟的心後悔自己沒能早些幫助韋爾斯。
他緩步走向病床,他張了張嘴有很多話想講給韋爾斯聽,但這些話卡在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最終他只張嘴叫著韋爾斯的名字。
「奧托。」
話音落下,他的聲音就像什麼靈丹妙藥似的讓病床上的韋爾斯有了反應,那一雙渾濁的眼睛清明了起來並向他看去,韋爾斯也伸出了手想要握住什麼,林尚舟見狀急忙上前握住了韋爾斯的那蒼老的左手。
二人四目相對,林尚舟看到了韋爾斯眼中那對德國的擔憂與對自己濃濃的信任,韋爾斯的左手也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緊接著張嘴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講到:「菲里茨·…德國的未來…拜託你了……」
這樣一句話,讓林尚舟的內心感到了極大的觸動。
講完這句話,韋爾斯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身體在頃刻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左手無力的落了下去。
韋爾斯的去世讓病房內充滿了悲痛的情緒,林尚舟緩緩起身,悲傷的情緒在他內心湧出,韋爾斯的話在他耳旁不斷迴響,同志的臨終囑託與現實情況都在說明著一件事,接下來是他重新回到政治舞台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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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情緒悲傷的時刻,韋爾斯的妻子忍住情緒,起身走向亞歷珊德琳,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被摺疊起來的紙遞給她。
「陛下,這是我丈夫的遺書,他在裡面說要我把它交給您。」
「謝謝。」
亞歷珊德琳接過遺書便查看著上面的內容,林尚舟出於好奇也把腦袋湊了過去,其他人也好奇韋爾斯的遺書上寫了什麼,但他們就沒湊過去了。
看完遺書上的內容,亞歷珊德琳扭頭注視著自己的丈夫開口道:「這件事回去再說。」
「嗯。」
林尚舟點點頭,遺書上的內容可不怎麼適合在這裡談論,並且現在也不是談其他事情的時候。
……
在病房內默哀了幾分鐘後,林尚舟和亞歷珊德琳便回到了汽車上,坐上汽車,特蕾西婭踩下油門駕駛著汽車向無憂宮駛去,亞歷珊德琳把韋爾斯的遺書重新拿了出來於林尚舟一起看著上面的內容。
亞歷珊德琳看著上面的內容對林尚舟說道:「菲里茨,韋爾斯爺爺是想讓你復職宰相啊。」
「啊?」
正副駕駛上的特蕾西婭與塞西莉亞發出了驚疑的聲音,亞歷珊德琳對她倆解釋道:「現在德國情況很不妙,菲里茨預料到經濟危機,那他就有應對經濟危機的辦法,他本人在民間也很有威望,他復職後能夠穩定民心。」
經過她的解釋,特蕾西婭兩人心中的疑惑消失了,不過特蕾西婭說道:「但這麼做不是有獨裁的嫌疑嗎?」
「當初就是因為避免獨裁菲里茨才辭職的,現在他再復職我擔心會讓這種聲音越來越大。」
「時代不同了,那時候德國穩定,沒有任何問題,但現在不一樣。」
亞歷珊德琳扭頭看著自己的丈夫,注視著他的眼睛問道:「菲里茨,你覺得怎麼樣呢?」
林尚舟也看著自己妻子的眼睛,只是普通的對視,但他卻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往日他能讀懂亞歷珊德琳的眼神,但今天他卻發現自己無法看透妻子在想些什麼。
平靜的眼神之下蘊藏著他無法看透的想法,似乎是對自己的期待,也似乎是對自己的擔憂…
可她在期待什麼?在擔憂什麼?
林尚舟不清楚,他說道:「我不能辜負韋爾斯的囑託,也需要幫助德國走出危機,但儘管如此,復職的提議也不能由我提出來,要讓其他人提出復職的提議才行。」
聽完丈夫的話,亞歷珊德琳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她說道:「那就告訴路易斯他們韋爾斯遺書的內容吧,讓他們在議會上提出讓你復職的建議,然後再拿出韋爾斯的遺書。」
「嗯…」
林尚舟點點頭,亞歷珊德琳的變化讓他有些明白了她那眼神的含義。
……
韋爾斯去世的當天,德國政府便通過廣播公開了這一消息,如同林尚舟所想的那樣,韋爾斯的死讓本就處於動盪邊緣的德國社會瀰漫起了新的恐慌情緒,德國政府在這一時刻也處於無正式宰相的狀態,內閣經過商議宣布由現在的內政部長為代理宰相。
亞歷珊德琳也同意這一任命。
兩天後,二月十一日,奧托·韋爾斯的葬禮在柏林舉行,德國懷著悲痛的情緒送走了這位盡職盡責令人敬愛的社民黨宰相,亞歷珊德琳與林尚舟參加了他的葬禮。
葬禮結束後,德國政府所要考慮的事情除了應對經濟危機外,還多了韋爾斯之死造成的恐慌與正式宰相的任命。
韋爾斯葬禮後第二天,那些因為政府擔保而沒有從銀行中取出馬克的民眾再次湧向了銀行,宰相的去世讓他們懷疑政府是否有能力維持他們的承諾,各種準備工作還沒有完成的銀行又一次遭到了衝擊,再次向政府發出求援信號。
同一時間,黑色星期一所導致經濟危機的其他影響也開始產生,德國陸續從東牆與波蘭撤軍以減少財政支出,失業人數不斷上漲,德國各地的工廠在數日前就因為股市崩盤的影響而被迫裁撤工人與減少工資,一開始這群被裁撤下來的工人的不滿情緒還能由工會抑制。
但韋爾斯的去世讓事態變得更加嚴重,宰相的去世與某些人的暗中攛掇讓被裁撤的工人們產生了極大的憤怒,在韋爾斯去世第三天,失業工人們聚集在一起發動了遊行示威,要求政府快些做出行動。
失業工人們帶動了其他工人的情緒,在工會努力想辦法減輕工人損失的時候,一些被攛掇的工人掀起了罷工,雖然只是小範圍的罷工,但誰都清楚,如果無法及時做出行動,事態將越發的嚴重。
工會成員艱難的維持著脆弱的平衡,現在能夠幫到他們的只有政府了。
公社在德國工人們遊行示威與罷工後迅速做出反應,瓦盧瓦也不急著肅清反對派了,把精力投入到破壞德國的穩定上,第三國際公開聲援德國的工人同志,並在暗中派出人手幫助工人越鬧越大,生怕德國能穩定下來。
在國會大廈的宰相辦公室內,代理宰相與各部門部長聚集在這裡,商討著接下來要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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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討論著各種方法手段,對工人的激進政策只會讓他們喪失工人的信任,可懷柔政策顯然沒法平息工人的憤怒。
看著討論不出結果的眾人,路易斯與戈培爾對視一眼,韋爾斯去世那天他說的話他倆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韋爾斯明顯是想要讓林尚舟來扛大局,並且後來韋爾斯的妻子將他的遺書交給了皇帝,林尚舟告訴他倆說韋爾斯的遺書上寫的很清楚,指名道姓要讓林尚舟繼任宰相。
雖然這種事不管怎麼看,怎麼解釋都會有獨裁的嫌疑,但現在危難關頭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路易斯咳嗽一聲讓房間裡安靜下來,然後他開口道;「或許,我們是時候提議讓菲里茨回來了。」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便有人提出了意見。
「我們難道要讓親王先生成為一名獨裁者嗎?!」
說出這話的是外交部長,他的話沒有任何問題,路易斯也理解他的意見,他解釋道:「現在不是糾結那些事情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能夠穩定工人情緒和民眾情緒的人擔任宰相,韋爾斯走後只有菲里茨能夠同時滿足這兩點!」
「而且,你們可別忘了,我們的麻煩不止有工人和民眾,我們接下來還有經濟危機需要去處理,一直這樣討論下去只會讓德國的情況越來越糟!我們主動提出菲里茨復職宰相,那他依然是社民黨宰相,可如果我們一直拖下去,當陛下任命菲里茨的時候,他就不一定是社民黨宰相了。」
鏗鏘有力的話語讓所有有意見的人都閉上了嘴巴,就像路易斯所說的那樣,如果他們一直討論不出個結果,那德國只會越來越糟,亞歷珊德琳之所以傾向於社民黨是因為她的丈夫,而他們如果屁事幹不成,讓德皇失去了對他們的信任就麻煩了。
「波拿巴部長說的很有道理,但儘管如此,我們依然需要在黨內徵得其他同志的同意,不然只會加劇黨內矛盾。」
代理宰相開口說道,路易斯看了他一眼,他姑且同意代理宰相的想法,點了點頭。
「那就儘快去辦吧,這件事再拖下去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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