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山莊內,處處紅花綠柳,恍如世外桃源,美不勝收。
然而一聲聲兇狠的犬吠,卻是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卻見得前院之內,數十頭獵犬爭相嘶吼,涎液流的老長,它們犬齒鋒利、面容猙獰,若非脖頸間被鐵鏈束縛著,只怕早便撲了出去!
在這些獵犬身後,站著一名著素白宮裙的貌美少女,生著一張鵝蛋臉,黑絲披肩,容貌嬌媚,又白又膩,卻是與此處的肅殺之氣格格不入。
而在眾犬之前,則是十來名面有菜色的百姓,年紀小的不過十來歲,大的則是滿頭銀絲,俱被捆綁在木樁上。
這些人身前還有一隻巨大的鐵籠子,籠子裡都是血跡和屍骸,可以看清楚那些屍骸的致命傷,都是來自這些獵犬。
「忠伯,再放一人。」鵝蛋臉少女下令道。
她身邊的一名僕人應了聲是,衝著身邊控制獵犬的壯漢們使了個眼色,當下便有人上前,壓了一人進入鐵籠子。
那人年紀已是垂垂老朽,他被推入鐵籠,臉上已然是無比絕望,看向那少女,罵道:「你……你們如此喪盡天良,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老東西你胡說什麼?!」一名僕人罵道。
鵝蛋臉少女咯咯一笑,道:「無妨,我便喜歡瞧他們垂死掙扎,絕望無奈的模樣。你們罵我,說不得你們家裡人還謝我呢,畢竟你們這一條命,可是我用十斤小米換的。」
「而且打贏了,我不但饒了你的性命,還給你十兩銀子呢!」
她輕擺玉手,當即便有一名奴僕將獵犬牽入籠中,鬆了束縛。
這些獵犬早已然被提前餓了好些天,飢腸轆轆下,見著眼前活人,當即嘶吼著撲了上去,模樣兇惡,利齒森森,可憐那老者不過是饑民,餓得奄奄一息,還沒有趁手的武器,如何是這兇惡獵犬的對手?
不過三兩下間,便被那獵犬咬中脖頸,一命嗚呼。
瞧著那獵犬不斷撕咬老頭屍身進食的模樣,鵝蛋臉少女歡喜的咯咯之笑,服侍她的僕從只覺得毛骨悚然,可是沒有人敢說什麼。
自從前不久被一名少年闖進莊來,這莊中主人遭遇挫敗,從此心性大變。
原本雖然也欺壓良善,但終究維持個表面平和,對他們僕人倒也過的去。
然而現在稍有不順,輕則打罵,重則處死,讓莊中的僕人整日裡提心弔膽,偏偏還沒旁的去處。
外邊正在鬧饑荒,元廷的人比莊中的主人還要殘暴,在這裡還能勉強度日,逃出去只怕沒兩日便要橫死路上了!
「快快快,再放進去一個!」朱九真催促道,玉臉之上俱是興奮的潮紅。
她武功被廢後,心性變得扭曲,最是喜歡折磨人,為此買了不少饑民供她取樂。
而朱長齡不但武功被廢,雙臂也都斷了,比她下場還慘,再無半分雄心壯志,整日裡都在莊中喝酒玩樂,哪裡有心思管她?
僕人再牽進去一人,這一回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這少年看著即將被放開的獵犬,做了一個深呼吸,惡狠狠的對朱九真道:「你等著,我今晚變成鬼,一定會來找你的!」
「鬼,便是做了鬼,你也是一隻任人欺負的小鬼,還想來……」
她話說到一半,整個人忽然怔在原地,一動不動看向前方,一張嬌媚的玉臉瞬間變得煞白起來。
只見得前院進口處,一名青衫少年緩步而來,他手持長劍,神情冰冷,眸中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鬼……鬼……」
朱九真聲音發顫的道,整個人嚇得渾身戰慄起來,那還有半分方才囂張的模樣?
她記得爹爹說的清楚,此人已然死在了那山谷當中,若非如此,她如何敢這般放浪形骸?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步履堅定的朝她走來,他仿佛一塊寒冰,所過之處,整個院子的溫度都下降了數分!
「快!快放獵犬,咬死他!」
朱九真瘋狂大喝道,哪裡還有半分名門淑女的風範?
眾僕人聞言,當即鬆開那些獵犬的鐵鏈,指揮這些獵犬朝著莫離撲去。
這些獵犬訓練有素,又被餓了幾日,聞聽命令,當即各個張開大口,朝著莫離便飛撲而去,腥臭口水灑落一地,犬吠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朱九真下了這一道命令後,卻是看都不看在場結果一眼,轉身便朝著後方奔逃而去。
她心裡清楚,這些獵犬絕不能將那人置於死地,只能起到拖延時間的作用。
因為那人是劍神,是當世劍法最為高明的少年劍客!
劍神!
武當山上,力壓兩大掌門!
玉門關前,廢掉丐幫五大高手!
輕功天下第一的青翼蝠王,在他手下也難逃一死!
終南山頂,更是一劍擊敗明教大魔頭楊逍,乃是江湖公認的百年來劍道最為出眾的天才!
想起對方身份下的那一樁樁轟動天下的戰績,朱九真直覺得恐懼快將自己淹沒掉。
她心中滿是後悔!
倘若那時得知對方身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挑釁對方的。
以自己的姿色,說不得還能和這位名動天下的少年劍神發生發生一些什麼。
但現在……
晃了晃腦袋,將所有的負面情緒盡數都壓下,朱九真拼了性命的朝前方跑去,螻蟻尚有偷生之念,何況她這個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呢?
忽然,一縷極為凌厲的氣機出現,一閃而逝,整個院子嘈雜的犬吠之聲全都消失不見。
安靜,詭異的安靜,甚至是朱九真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她那修長的天鵝頸上,無聲無息的多了一柄劍,黑白斑駁的劍身上,不斷有血滴落而下,腥氣撲鼻。
死亡的威脅在這一刻,將這位驕橫暴戾的少女牢牢包圍。
「啊~」
朱九真終於失控了。
她放聲尖叫,衣裙被打濕,一股腥臊之氣撲面而來,卻是已然嚇得小便失禁。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溫言安撫,而是更進三分,將她脖頸都割破的劍鋒。
疼痛和死亡的威脅,讓她瞬息安靜了下去,只一雙美眸恐懼無比的看著眼前這個冰冷的少年。
少年說話了,也是朱九真此生聽見的最後一句話:「說,你父親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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