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知否知否,且飲一杯春酒【求首訂!】
白鶴撕破了春雨,拍打翅膀從世人眼中遙不可及的第一山,飛到了人間文院,被夫子所獲。
帶來的消息,是小聖榜的更迭。
王勤河,下十九。
安樂,上十八。
出乎所有人意料,如此突兀的便出現了變化,鍛體四境煉神三境的王勤河,居然被反超了……
雖然給出的理由是原小聖榜十九的安樂突破至鍛體煉神雙三境……但鍛體上不還有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嗎?
小聖榜的更迭與傳播一直都是文院在代理,故而這一次亦是如此。
白鶴為憑,帶來的便是第一山的態度,亦是小聖榜更迭的證據。
縱使每個人心頭有萬千疑惑,亦無法去否決榜上名次的變化。
文院、武廟、林府、葉府、秦相府,乃至靜街深處的偌大皇宮中,皆得到了更迭後的小聖榜黃冊。
每個人的表情皆有異色。
這般情況並非未曾有過,但大多數被壓了排名者都不會服氣,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不如人,更逞論是手持小聖令者……
手持小聖令者,皆懷有對話聖師的希望,自然對自身頗有希冀,十分自信,因此,不會甘於落後。
當然,大多數時候小聖榜是不會出現更迭,除非榜上的天才們做出了重大的突破,方有可能變化,以此來刺激上榜者互相挑戰。
故而,大家皆知,以王勤河的脾性,定然意難平,連夜便會去挑戰安樂。
不少人想了想,皆是撐傘出門,欲觀一場好戲。
……
……
清波街,太廟巷。
雨巷幽幽,兩側屋檐黑瓦灑落下珠簾水流。
巷中小院亦是一片安靜,老槐樹默默撐著枝葉,樹幹上的兩個樹洞中,墨池仍插著一個,不過屋內安樂作了一幅直抒胸臆的畫作,有書香墨氣裊裊而出,被墨池所吸收。
屋內,太廟老人手掌燭燈,鬢如霜,發如雪,怔怔的看著那屹立窗前,身上莫名升起一股讓他熟悉且嚮往的豪氣。
伴著青山劍吟,往昔歲月不由雲煙浮現眼前。
年少的他,天賦卓絕,為皇族之最,一人一劍走天下,闖江湖。
曾提劍上爛柯,與佛子論劍,以劍參禪。
曾徒步上天師府,揮劍叩開府邸山門,問劍小天師,論道至天明。
曾逍遙一身闖鯤鵬山,與大妖談笑,與女妖風流。
那些歲月,令他如今回憶起來,不由唏噓。
彈指一揮間,便是五百載,曾經的豪氣萬丈,如今也歸為兩鬢華發。
從少年身上依稀觀得幾分自己少年時意氣模樣,鼻頭微微發酸,往事浮雲上心頭,讓他感懷。
此時此刻,他觀少年,眼眸愈發溫柔,也許,他贈青山於少年,除了觀其畫作得心意外,還是因為在少年身上看到了曾經自己的影子?
「不……他是他,我是我,每個人的人生皆不同,我的人生尚未結束……還有一番風流。」
「歲月不饒人,鬢影星星知否,知否知否,且盡一杯春酒。」
老人忽然笑了起來,不再意興闌珊。
卻見安樂亦是醒來,眼眸清明,似有一股朝氣蓬勃的豪氣,沖刷著身軀,少年身上的自信、豪氣皆超越了先前。
這番變化,讓老人頗為疑惑,隨後想到了這幅晴竹圖,觀得晴竹圖上的落款。
胸中之竹,非眼中之竹,手中之竹,非意中之竹……
少年作一畫而生豪氣?
這是領悟了些什麼?
老人對安樂的天賦越發捉摸不透,越發的匪夷所思。
有這等聰慧,不應該十八歲才堪堪開始修行啟蒙才對……蹉跎了前期的年華,錯過了最後的根基築造時機。
「安小友,有所悟?」
老人掌燈笑道。
安樂和煦一笑,望著兩鬢霜白的老人,忽然有幾分恍惚,流金歲月中,老人還是青年,拎一把竹劍便敢戰那天下第一。
而如今,這樣豪氣曾經沖霄漢的人,也已然老去,可憐白髮生。
歲月,或許便是這世間最為傷人的力量。
「確有所悟。」安樂抱拳作揖,朝著老人微微鞠躬,這一鞠躬是感謝老人曾經的流金歲月與他凝聚道果【豪氣引】的幫助。
老人看著安樂,隱約覺得少年態度似有所變,不過,他不以為意。
「這個世上,像前輩這樣的強者,都不能得長生嗎?」
安樂忽然好奇問道。
老人捋須動作一滯,眼眸中有些慨然:「長生啊……」
「難,太難,修行入六境,便可得壽三百載,隨後一境增壽百年,九境可活六百年,可在人間,又有多少人物能踏足九境?踏足十境可繼續延壽,但亦有大限……長生,虛無縹緲之詞罷了。」
老人嘆息道。
安樂聞言,可以感覺到老人言語中的無奈。
不過,很快老人眼中的無奈一掃而逝,目光落在安樂身上,語重心長道:「我輩修行人,莫要以求長生作為目標,而是當以變強為目的,當你變得足夠強大,超出天下的強大,長生自來。」
安樂聞言,鄭重頷首。
忽而,老人掌著燈火行至窗前,窗外可觀院中春雨淅瀝,卻是隱約有腳步聲傳來。
靴子抬起落下,踩碎地上積水,有刀氣鏗鏘,於黑夜中如鍾磐敲響,盪起的聲浪,自清波街上傳來。
「這股刀氣,王國公家的那位。」
老人長眉一挑,詫異道。
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不由古怪了起來,看向安樂,似乎帶著幾分戲謔。
「小聖榜上,你興許升了名次。」
老人道。
安樂則是一臉茫然,他什麼都沒幹啊,尚未去挑戰第十八名的王勤河呢,如何就升了?
「這下不是你挑戰王勤河,而是他來挑戰你了。」
老人滿面紅潤,笑呵呵開口,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安樂面色恢復平靜,心頭也是有了思量,大抵是他鍛體突破了三境,引起了小聖榜的更迭。
「小聖榜更迭比較少見,但若是第一山那位算無遺策的第一山主覺得你戰力更高,讓你上升名次,卻也不算什麼。」
「大多時候都不會有,不過那些跌名次者,自是不服,連夜發起挑戰,實屬常事,亦有人直接挑翻,重奪名次,畢竟實戰經驗、戰鬥技巧等等影響頗多,無法盡數算中。」
老人笑道:「本來坐等你這上榜新人去挑戰,結果名次竟跌落於你之後,自然感覺面上無光,也坐不住,心氣也不許。」
安樂聞言不由恍然。
……
……
清波街,億萬滴春雨從天而降,砸在地上,又驟然被席捲的刀氣給切割成水霧。
一道人影挎刀而來,一身華服,面容肅穆。
一步一步,自靜街方向踏足清波街,寂冷的春夜,長街只剩雨水落地的聲音,男子的腳步聲碾碎一切,空然迴響。
王勤河心頭有一股鬱氣,事實上,這換誰都會心生鬱結。
小聖榜自動更迭,將一位剛上榜不過數日的少年,排在他之上,並且那少年修為不如他,鍛體上落後他一個大境界。
可卻能壓他一頭,這不是羞辱是什麼?
敢持小聖令者,無庸才,他王勤河自然非庸才,心頭亦有一股傲氣。
止步長街,望著空寂的太廟巷,巷弄中黝黑無比,王勤河的心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抽出龍脊刀,刀尖抵地,似有刀吟迴響,如聽龍吟。
王勤河沐浴春雨,雨水瞬間沾濕他的衣裳,在他的下巴匯聚成絲線滴落。
他取出了小聖榜黃冊,以心神包裹,屈指一叩。
瞬間,黃冊便破開雨水,朝著太廟巷中的小院馳騁而來,脫俗心神,御物而至。
院子內。
安樂佇立窗前,望著弛掠而來,隱隱裹挾著小聖榜黃冊的心神,面不改色,半點威壓不加身。
同是煉神第三境脫俗,安樂自然是無所畏懼。
泥丸宮中劍爐輕顫,一口劍氣噴薄,撞碎對方附著黃冊上的心神,伸手接過黃冊,翻至最後,果然看到自己的名次上進一名,已然登十八。
春闈在即,竟是有這種提升,安樂倒是頗為歡喜。
清波街上。
感應到心神被撞碎的王勤河面色不變,雨夜拄刀,氣血涌動,戰意節節攀升,開口便舌戰春雷。
「小聖榜十九王勤河,跌落一名,心氣意難平,今夜特來挑戰,安公子可願應戰!」
王勤河的戰意越發沸騰,聲音炸響,縈繞長街,縈繞雨巷。
王勤河曾說,要堂堂正正等安樂來挑戰,要領教一番憑自身實力得到小聖令的天才有何稱道之處。
可如今既然有變,那他來挑戰亦是一樣。
清波街四周,隱約有一股又一股心神探測而來,心頭有好奇之意,想要看看安樂有沒有膽接下這個挑戰。
當然安樂可以拒絕,可拒絕機會只有一次。
這挑戰肯定是躲不掉的,小聖榜靠後名次者挑戰前一名,拒絕一次之後,三日後便會可再度挑戰,那時便拒絕不得了。
挑戰一接受,必定有勝負,勝負於小聖令持有者而言,影響極大。
不僅僅是心境上的影響,更是一種信念上的衝擊。
震震蕩蕩的聲音,如料峭春風襲來,抖得寂靜院內老槐樹葉片紛紛。
老人掌燈立於一旁,好奇看向安樂,不知安樂是否會接受。
安樂合上了黃冊,面容上卻無半分壓力。
心頭甚至有一股豪氣涌動而出,既然他在排名上壓了王勤河一頭,那又有何可畏懼?
剛剛觀流金歲月,見太廟老人手持竹劍青山三劍對殺元蒙皇帝,豪氣干雲霄。
安樂又如何會退縮?
甚至,安樂亦有幾分期待這一戰,借這一戰,養一養心頭的豪氣。
剛得道果【豪氣引自是不願退縮。
越境而戰,他並非未曾有過,洛輕塵的車夫鑄山,當初在鍛體境界上便比他高一大境,但是安樂依舊是逆而戰之,並且勝之。
王勤河在天賦上,在修行法門上,自是遠遠超過車夫鑄山,但那又如何?
安樂緩緩閉上眼,太廟老人拎青山戰元蒙皇帝的畫面再度浮現,沖霄豪氣,似衝破畫面而來!
那時,元蒙皇帝已然踏足十境,乃天下第一強者,趙黃庭自是不及,可他依舊膽魄無雙,未曾畏懼,拎劍對殺!
今日,安樂自是也不願退避。
雖比不得揮劍對殺元蒙皇帝,但好歹亦算是越境戰天才!
亦可養一股心頭豪氣!
待得再度睜眼,安樂眼中戰意涌動,扭頭看向身邊的太廟老人,抱拳作揖:「我去去便回,待得歸來,與前輩飲完剩餘的老黃酒。」
太廟老人捋須而笑:「去吧,老夫熱好酒,會給你留上一口的。」
安樂不由一笑。
「小聖令自會護佑生死,出手莫要留情,當成生死搏殺,也本該是生死搏殺。」老人又重新賞畫,悠悠聲音飄來。
安樂應了聲好,便往院外走去,撐開油紙傘,雨水砸落傘面,濺起水花迷濛似霧。
心神一動,插在老槐樹上的墨池微微一顫,脫離樹洞,驟然掠來,與青山一同別在其腰間。
撐傘漫步在幽深又寂寥的雨巷,安樂感應著清波街上,洶湧而來的,熾烈且蓬勃的氣血以及戰意。
少年心頭藏著的猛虎,似於此刻揚起了頭顱,露出了獠牙與利爪。
清波街上,王勤河沐浴春雨,拄劍而立。
四周黑暗的雨幕中,一道道心神、一雙雙眼眸,望著黝黑的太廟巷口。
卻見一席青衣的少年,閒庭信步而出。
腰間佩一竹劍與一墨劍。
妖異且俊朗的面容,如謫仙臨塵,迷人眼眸。
「且去西湖上一戰,莫要擾了周鄰安睡。」
安樂輕聲道。
王勤河周身鋒銳刀氣陡然一震,眸光鋒銳,盯著安樂,隱約間感覺到少年與上次相見似乎大有不同。
更自信、更豪邁、更霸道……
鍛體三境……就能與他如此自信?
「好。」王勤河沉聲應道。
二人便這般,如老友般,漫步雨中,順著清波街,徒步走向西湖。
微茫雲水自萋迷,平遠山光入望低。
雨夜西湖,漣漪圈圈點點。
一艘艘花船上,華燈初上,鶯鶯燕燕,隱約有琴瑟絲竹聲,聲聲入耳。
王勤河與安樂二人行至湖畔。
卻未曾有半分停留,二人邁步,踏上湖面,如履平地。
兩人踏湖而行,相隔十丈,彼此對望。
王勤河斜握龍脊刀,身上氣血點點自皮膜下湧現而出,春雨尚未落下,便被蒸發。
「小聖榜上,本該你來挑戰我,如今你我換位。」
「我不服。」
王勤河道。
安樂早已未曾撐傘,油紙傘放在了湖畔長堤上。
此刻沐浴春雨,腰間墨池一聲劍吟,懸浮而起,隱入黑夜與春雨中,不可覓其蹤。
「不服,那便打到你服。」
安樂道。
然,話語尚未說完,王勤河已然動身,疾步奔走,十丈距離,瞬間拉近。
砰砰砰!
後知後覺的湖面方是如炸起一連串的水漂漣漪!
王勤河觀過安樂與帶刀車夫鑄山之戰,知道安樂那一手自小聖令中所悟的劍術神乎其技。
但是,缺點便是鍛體修為。
王勤河自然不會犯鑄山的錯誤,況且,他亦非鑄山!
快速貼身,打出自身鍛體優勢!
然而,下一刻,逼近安樂周身一丈範圍的王勤河正欲揮刀,瞳孔陡然一縮!
卻見安樂擺出虎式,打出一式虎掌,青衣鼓盪,氣血如烘爐,似有血色經文自皮膜間若隱若現。
磅礴妖氣、血氣、靈氣、勁氣同時聚散!
俊朗儒雅的青衣少年,驟然化作咆哮間星辰墜的上古大凶妖虎!
古妖五禽,首次於戰鬥中展現,向世人張開獠牙!
王勤河陡然被衝擊的心神失守!
這……這算哪門子的五禽?!
尚未揮出的刀被安樂按壓回去,並且伴隨虎式一掌砸下。
王勤河只感恐怖至極的巨力壓下,帶著幾許茫然與不可置信,一口鮮血噴出。
咚!
湖上炸開巨響!
整個人便直接被砸的灌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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