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云:
一元初始分兩儀,
三才定下四象力。
五行相生又相剋,
六道輪迴接須彌。
七星罩定人魂魄,
八卦爐中煉紫氣,
九轉台上量因果,
十方俱備成天地。
自古修士到了神人境界之後,體悟混沌生滅之理,造化生物之妙,方才有大法力創造世界,力辟乾坤,仿造元龜老祖破開混沌,成就洞天福地。
不過只有修為到了真人境界,才能真正虛空造物,開闢大千,自創六道輪迴,造化萬族,成為一個世界。
一般的神人開闢的小世界,只是一個能夠存人的空間而已,了不起能裝下幾十萬生靈,厲害點的,還有通往他界的通道,但也就止步於此,卻無法成為真正的世界,只能算是洞天福地。
但到了至人境界時,便能真正的開天闢地,造就世界,點化陰陽二氣,成為日月,凝聚重濁之氣化為大地,撒下人種,造化人族,完全成為一個真正的小世界。
這種世界被稱作洞天世界。
如果到了真人境界,那才是真的能夠開天闢地,打破鴻蒙,成就小宇宙,自洽自足,圓融無礙,與現實世界已經沒有太大區別了。
但終究還是有很大區別。
無論他們創造了什麼世界,基本上都要依附在元龜創建的大世界之中,以元龜世界為支點,才能將這些小世界完整的托住。
他們終究還是未能擺脫元龜老祖的影響。
普天下也就只有道祖、魔祖等有限幾個開創一脈源流的真人,才能打破天外混沌,效仿元龜開天之術,自己創造一個世界。
但較之破開鴻蒙的元龜,畢竟還是先天不足,差了點東西。
兵家洞天世界,便是昔日幾名兵家神人煉製而成,因為要磨鍊人族高手,因此特意將此洞天世界與妖魔鬼怪的諸多小世界相連,好讓人族兵士衝殺妖魔,歷練自身。
這些神人打造的洞天世界,自然堅固異常,按道理來說,除非元龜大陸破裂,道韻有缺,就如同昔日純鈞道人斬道破空,破了天地禁錮,才能將兵家洞天打破。
否則的話,這些洞天福地,能夠自給自足,與天地同壽,元龜大陸在,它們便在,很少有中途毀滅的情況發生。
但是現在,兵家洞天,一個近乎完整的小世界,萬里方圓的區域,向著中州狠狠砸下。
一個世界傾軋下來,即便是剛有下壓的氣息,便足以驚動無數有智慧的存在,這一刻,無論是修士還是普通百姓,都從靈魂深處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動,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天。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方有著山川河流的世界從虛空中向大地碾壓而來。
一個世界壓下來,有多大威力?
整個朝陽帝都隱匿的無數高手,看到這種驚人情形,都難以避免的生出無盡恐怖之情。
「兵家洞天!」
兵部尚書敖東光從府內陡然升空,發出一聲悽厲大喝:「陛下,布陣!快開了護城大陣!」
他聲音中蘊含了無盡絕望:「是誰打破了兵家洞天世界?兵聖他們到底招惹了什麼存在!」
此時帝都中無數高手紛紛升空,絕大部分人在看清楚下壓的洞天世界時,臉色都是狂變,幾乎沒有怎麼猶豫,便即化光極速離去。
只有有限的幾名高手不曾離開,而是施展手段,將城中百姓挪移出城,將他們送到別的州府,遠離朝陽。
「沒用的!」
敖東光看向忙活挪移百姓的幾名儒門高手:「這是兵家洞天世界,方圓萬里,真砸下來,便是跑到萬里外也沒什麼用!」
救人的幾名儒家高手聞言停下動作,眼中流淚:「敖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敖東光抬頭看向緩緩落下的兵家洞天,又看向皇宮位置:「先護送皇上離開!」
此時皇宮中同康帝朱錦勝面露驚容,環顧左右:「這……這如何是好?」
秉筆大太監孫懷恩手持一根硃筆,護衛在朱錦盛身前,顫聲道:「陛下,咱們還是躲避一下罷!這方洞天世界壓下來,誰都撐不住啊!」
朱錦盛道:「朕……這帝都萬千百姓,難道都要死於非命了?」
孫懷恩道:「陛下,如此威勢,別說帝都,便是整個中州之地,怕是也難倖免啊!」
旁邊另外兩名白髮太監將朱錦盛架起:「陛下恕罪,還請隨老奴一道離開!」
與此同時,又有幾名官員出現在朱錦盛面前,匆忙行禮:「陛下,天降橫禍,帝都即將不保,還請隨臣等離開!」
這幾個官員都是儒門弟子,當此危急時刻,朝臣跑了一大半,但也有幾個忠心臣子不曾離開,要保護皇帝。
朱錦盛看向面前的幾個官員,目光停留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顧愛卿,你怎麼也來了?朕將你一貶再貶,一直不曾啟用,還以為你已然遠離京都,掛印而去了呢。」
顧西城俯首行禮:「當此危急關頭,臣豈敢獨自逃生!還請陛下保重聖體,暫避風頭,以圖來日!」
朱錦盛猶豫片刻,最後還是與眾人一同離踏入後花園的一座密室之中,啟動了布置了幾百年的傳送法陣,大陣運轉之下,所有人的身影同時變的虛幻,片刻後,消失在了原地。
隨後整個後花園都爆炸開來,化為一蓬齏粉。
敖東光人在半空,看到皇宮後花園爆炸之後,知道同康帝已經從皇城離開,方才吁了一口氣,身子緩緩落入府內,對自家夫人道:「夫人,如今情勢危急,你先回東海罷。」
尚書夫人急道:「老爺,你呢?」
敖東光道:「如此情形,我身為當朝兵部尚書,豈能厚顏獨活?城內百姓身死,總得有幾個臣子陪著百姓身死。不然後世之人談及當世,說百官逃命,獨留百姓身死,我大殷豈不是要成為史上一樁笑話?」
敖夫人悽苦道:「老爺,你是三朝老臣,輔佐朱家江山將近百年,便是與朱家有再大的情誼,咱們也該還完了,如何還要將性命舍卻給他們?你死了,我怎麼辦?」
敖東光道:「夫人美貌如花,千載不老,你我恩情雖厚,百年時間足以沖刷淡忘,日後另嫁他人便是了……」
敖夫人大怒,掄起巴掌摑在敖東光的臉上:「老匹夫!竟敢如此欺我!」
她打了敖東光幾巴掌後,雙手一晃,手中多出兩個鐵棒槌來,掄圓了棒槌向敖東光劈頭帶臉的打去:「你把老娘看成了什麼人?嗯?你個老不死的!」
乒桌球乓一頓打,將敖東光打的鼻青臉腫,嘴角流血,忍不住跪地求饒:「夫人,夫人,饒命!我錯了,我錯了!」
敖夫人扔掉棒槌,怒火不熄:「你我夫妻同心,要死一起死!況且這方世界壓下來,雖然十死無生,但如此大的陣仗,上天豈無感應?真要是砸下來,那便是滅世之威,天庭豈能坐視不管?人間天界,互為表里,人間不在,天庭又怎能獨存?」
敖東光恍然大悟,瞪大了被打腫的雙目,擦乾了嘴角血跡:「夫人說的是!」
他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仰望蒼穹,目光透過傾覆的兵家洞天,看向天穹,只見天穹之上裂開了一個大大的縫隙,一隻手掌緩緩伸出,向傾覆的洞天世界抓來。
這大手初始伸出,看著尚小,片刻之後,化為彌天極地的大手,乾坤摩弄,將兵家洞天牢牢抓住,隨後奮力上提。
敖東光大喜:「夫人,天庭有人出手啦!百姓有救了!」
咔嚓!
他正高興間,便見那大手轟然一震,被兵家洞天拉扯的齊腕而斷,鮮血噴灑,在長空化為一道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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