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走後,張橫看向阮紅娘:「我有點不明白。」
他好奇道:「你是冠軍侯,他是三皇子,你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就不怕他給你上眼藥麼?」
阮紅娘冷聲道:「你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吧!連皇子的僕人都敢出手,甚至威脅皇家子弟,你這叫什麼?這叫大逆不道!過會兒巡天八部使定然來找你詢問究竟,你最好不要跟他們起衝突!」
張橫打了個哈哈:「是嗎?巡天八部眾,我好像在四方城殺死過幾個,也沒什麼了不起。」
「你——!」
阮紅娘氣的睜大了眼睛:「張元伯,這裡是帝都,不是你的四方城!」
張橫道:「你看你這人,我替你把惡客趕走了,你非但不感謝我,竟然對我惡語相向,簡直是豈有此理!老子做事,一向憑心意,哪有你教訓老子的道理?」
阮紅娘氣的胸膛不住起伏:「那是三皇子朱成波,勢力極大,最喜惹是生非,沒事還要鬧出事來的人,你招惹他做什麼?」
張橫道:「是他先惹了我,不是我惹了他!這前因後果,你不要混淆。老子好好的站在這裡,沒招誰沒惹誰,他一個僕人就敢對老子吆三喝四,你別問老子,你得問問他,他要做什麼!」
阮紅娘氣道:「他是當今皇子,普通百姓見了他要下跪才合禮節,你呆立不動,毫無半點敬意,他的僕人豈能容你!對你吆三喝四,又有什麼不對?」
張橫道:「他媽的,我堂堂四方城民團教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他憑什麼要對我吆三喝四?我又不是他爹!」
阮紅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大殷朝都是他們朱家的,你也是殷朝百姓中的一員,你見了皇子,為何不見禮?」
張橫道:「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朱家人坐了天下,難道老子就得任憑他往我頭上屙屎撒尿?天下間沒有這個道理!」
兩人話不投機,相看兩相厭,這個話題就繼續不下去了。
張橫對星鑒道:「走吧,這地方人家是不歡迎咱們了,何必還要厚顏留在這裡?」
星鑒道:「老爺,我還沒吃飽呢!剛才那個三皇子一來,咱們就出來了,現在我才吃了個小半飽……」
張橫看向阮紅娘:「還管飯不?」
阮紅娘扭頭道:「愛吃不吃!」
星鑒手指院內朱成波留下的一桌酒席,口中涎水直流:「老爺,這不是有一桌現成的麼?」
張橫道:「收走便是了!」
星鑒大喜,張口吞吸,將桌椅板凳,碗筷菜餚,酒壺酒碗,全都吸入腹內,對張橫道:「老爺,咱們回去,我把這些飯菜吐出來,咱們小酌一頓……」
張橫罵道:「你這畜生!老子豈能吃你吐出來的東西?」
星鑒更喜:「那這些酒菜都歸我啦!」
張橫:「你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子,你奶奶的,淨給老子丟人!」
他罵罵咧咧的向外走去,阮紅娘臭著臉在後面跟隨:「張橫,這裡是帝都,不是四方城,你不要惹是生非!你最好現在就返回四方城,不然早晚會惹出大麻煩來!」
張橫有點不太高興:「紅娘,我就這麼不靠譜?老子行事素來小心,什麼時候惹過大禍?你可不要污衊好人!」
阮紅娘:「……你這還是好人?」
張橫:「廟堂之上,朽木為官,殿陛之間,禽獸食祿;狼心狗行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蒼生塗炭。這裡面可有一個好人?張某安定地方,救濟災民,活命無數,這些人誰個能比?你說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阮紅娘沉默不語。
張橫做的事情她全都看在眼裡,對於張橫的能力自然是非常了解,但就是越了解,就越是擔心。
張橫不好美色,不好錢財,只是在默默經營四方城,甚至他連名聲都不怎麼看重,任憑一群看他不順眼的書生編排事情污衊他。
他這種種行為似乎是無欲無求,只是踏踏實實的做事,這要是一個朝廷命官,定然是治世之能臣,可張橫偏偏不是朝廷命官,他只是一介白身,就連四方城民團教頭這個稱呼,也是他自己封的。
你不是朝廷中人,卻要做朝廷命官才能做的事情,甚至比他們做的更好,言語之間更是充滿了對當今朝廷的不屑一顧。
不要錢,不要名,不要女人,那你到底要什麼?
定是所謀者大!
阮紅娘身為這一代的冠軍侯,盡忠為國,遇到事情自然要為國家考慮,張橫這般人物,比叛軍對朝廷的威脅更大。
但又不得不說,張橫治下的城鎮比別的地方要好的多得多,這一點,大殷朝所有地方都比不過。
阮紅娘對張橫的感覺極為複雜,既羨慕張橫的張狂霸道無法無天,又討厭張橫的出言不遜,野心勃勃,同時對張橫生出一種自己也說不清的古怪情緒。
她接觸過無數貴族皇族人物,其中不乏極為優秀的青年男子,便是當今幾個皇子都對她生出愛慕之心,想要迎娶她入門,甚至別說這些皇子,就連當今皇上都想納她入宮為妃,好將冠軍侯一家拴在自己的隊伍里。
這些人全都被阮紅娘拒絕。
但也因為如此,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得罪最狠的就是當今皇帝!
好在她勞苦功高,能力也大,手下三千火焰軍也對她忠誠無比,如此戰力,朝廷也不好太過得罪,畢竟大殷朝能打的軍隊已經不多了。
與這些追求阮紅娘的人相比,張橫相貌沒有他們英俊,身份沒有他們高貴,就連實力都未必比他們強多少,但偏偏張橫給阮紅娘的印象最深!
這不是因為張橫的天賦才情,也不是張橫身後站著地龍這等上古大聖,而是張橫本身獨有的一種與眾不同的野性!
那是不服一切,干翻一切,藐視一切,無法無天的獨特氣息!
似乎在張橫眼中,一切既定的規則未必就是規則,一切習以為常的事情,不再是常態,他總能將從來如此的事情,改變成另外一番樣子。
就像張橫有一次對她說的一句話:「從來如此,就對麼?」
他是一個挑戰所有傳統規則,並有雄心壯志試圖建立自己規則的狂人!
四方城正在運行的一套秩序正強有力的說明了這一點。
阮紅娘雖然不承認張橫吸引了自己,但自己又清楚張橫確實與眾不同,即便是與張橫產生爭吵矛盾,那也有一種別樣的樂趣。
不然她也不會如此關心張橫的動向,也不會為了張橫連夜趕回帝都。
現在見張橫要走,登時生出一種心煩意亂的奇特感覺,那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有的怨懟之情。
四方城張元伯,終究在冠軍侯心中打下了一個深深地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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