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妓到巾幗豪傑之梁紅玉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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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囡二囡

    街上，到處可見剛剛貼上的通輯梁紅玉的告示，上面還畫著她的頭像。

    梁紅玉和青梅只能繞開大街，走小胡同。

    在胡同前方，大囡和二囡姐妹倆目光炯炯的盯著店家的饃。那饃剛從鍋里拿出來，熱氣騰騰的，好不饞人。等到掌柜的轉身進店裡的功夫，大囡的身子像箭一樣射向那裡，手剛剛抓住饅頭的時候，掌柜的突然走了出來。大囡沒有放棄，她一隻手抓住兩個饅頭，扭頭便跑。掌柜的哪裡肯吃這樣的虧？拔腿就追。大囡格外靈巧，將一個饅頭扔給二囡，另一個邊跑邊往嘴裡塞。雖然咽得上氣不接下氣，轉眼間已經吞下了大半個。

    掌柜的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追她追得氣喘吁吁。還邊跑邊嚷，你這個小賊子，我非得捉住你不可！

    恰好梁紅玉和青梅行至這裡，一見老人家如此辛苦，梁紅玉乘大囡在身邊躍過之機，一伸腿，絆在大囡腳上。大囡失去平衡，鬧了個狗搶屎。可是大囡乘此時機已經將剩餘的饅頭全部塞進了嘴巴，且轉過頭來觀察著梁紅玉，及已經追上來卻喘氣如拉風箱般的老掌柜。她不再跑了，臉上也無懼色。因為饅頭已經進了肚子裡，就算是抓住她，也不可能將饅頭從她肚子裡掏出來呀。

    老掌柜見饅頭已經沒了影子，氣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他伸出手去欲打，卻又打不下去。因為這孩子也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

    梁紅玉說老掌柜，你就放過她吧，饅頭也沒了，她也跌了個大跟頭。

    老掌柜便將手向前張揚著，唉，不放過她又能如何？不過我可說話算數，你要是再搶我的饅頭，我可絕不饒你！

    大囡不言聲，爬起來就走。二囡在一邊望著，也偷偷溜了。

    梁紅玉與青梅笑了笑，便徑自走路了。

    大囡剛鑽出胡同，就被一夥潰兵看見。其中的頭兒認出大囡是個女孩子，便上前用手抓住她的下巴。

    呵，小女子，長相不錯呀。

    大囡掙扎，哪裡有他的力氣大？他見狀邪念更甚，你還敢掙？軍爺在前線時，腦袋別在褲帶里，今天可得舒服舒服了。說完便把她往胡同里拽。

    大囡連喊軍爺饒命，軍爺饒命！

    軍爺哪裡想聽這個，一邊拽一邊笑，說軍爺認定你是個小叫化子，動了你沒啥麻煩。你也就乖乖的，你要是讓軍爺舒服了，自然會饒你一命。

    二囡在一邊嚇得不知所以，突然望見走在遠處的梁紅玉，撒腿便跑，到得梁紅玉面前，猛地跪在地上。喊道：公子救命啊！

    梁紅玉愣怔之間，二囡說我姐被潰兵捉住，正欲行不軌。公子救命啊！

    梁紅玉與青梅相互一望，便跟著二囡，奔大囡那裡跑去。

    遠遠望見大囡已經被按倒在地，那個潰兵正在扒她的衣服。

    梁紅玉怒從心起，高聲喝道：放開她！

    這一喊，倒把潰兵們嚇了夠戧。雖然他們在抵抗外侮的戰場上是狗熊，可是面對百姓時，他們搶劫或強暴發女，百姓都是望風披靡，沒人敢衝上前來玩命的。再一看，不過是個英俊小生而已，他哪裡來的膽子，敢在軍爺面前叫陣？

    那個按倒了大囡的潰兵頭兒對其它人吼道，你們別干站著，把他先幹掉，等爺完事了，就輪到你們了。

    那幾個潰兵膽子便大了起來，揮起手中的兵器將梁紅玉團團圍住。梁紅玉便與其搏殺起來。青梅見那個頭兒只顧幹壞事了，把刀放在了一邊，便悄悄上前抄起來，照準頭兒就砍。聽見風聲的頭兒猛地一驚，從大囡身上滾了下來。

    青梅見梁紅玉這裡吃緊，便轉身過來，與梁紅玉一同對付潰兵。

    大囡乘機爬起來，溜掉了。

    梁紅玉雖然沒有經歷過真實的戰鬥，卻是天天演練武藝的，此刻正是大展身手之機。那些潰兵，平日多是胡亂混日子的傢伙，沒有什麼高超的手段。才幾個回合就頂不住了。其中一個還算是有點力氣，揮著刀對著梁紅玉一頓猛砍，梁紅玉在躲閃中，抓住一個空當，撥開他的刀，一劍刺去，正中胸膛，他倒地身亡。

    梁紅玉見狀，心裡一緊，因為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心情不可能是平靜的。可是此刻哪裡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此刻更為關鍵的是如何應對面前的潰兵，既不被他們揮舞的兵器擊中，還得把他們打倒在地。潰兵們也看得出這位公子並非僅僅會點花拳繡腿，心裡便慌了，手腳也不聽使喚了。

    那個頭兒起身，喝呼眾潰兵，幹掉他，不然咱們都沒得活了！

    這一喊，眾潰兵不得不鼓起勁來對付梁紅玉。至於青梅那把刀，砍來砍去的，她也跟梁紅玉學過兩手武藝，可這真刀真槍的幹起來，她差得遠了。但她有一股子拼命的勁兒，只要是為了小姐，她什麼也不怕了。這也著實讓潰兵們害怕。然而，終是寡不敵眾，梁紅玉的幾路招數用過，力氣漸漸不支，青梅也被二個潰兵逼到了牆角。梁紅玉湊近青梅處向那二個潰兵出擊，解救了青梅，然後一使眼色，喝了聲，走！

    她與青梅便衝出包圍，跑將起來。潰兵不甘心，在後面邊喊邊追。仿佛他們追趕的才是強暴女子的罪犯。

    首遇韓世忠

    站住！

    一聲斷喝。這聲音在狹窄的胡同里分外響亮，仿佛一聲炸雷。一個彪形大漢從馬上下來，這人就是韓世忠。他一身戎裝，大聲尋問，怎麼回事？

    梁紅玉見他一身正氣，便止住了腳步。

    可是潰兵們一見來者是位穿軍服的，反倒是被壯了膽，各種兵器一齊出手，更加猛烈的襲擊她。

    韓世忠大怒，揮起刀，只一眨眼間，便將那些貿然出手的潰兵統統擊倒在地。

    潰兵們一見來者武藝高強，統統退縮到一邊，不敢再胡來了。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韓世忠問。

    潰兵頭兒反應極快，張口就說，是他，就是他。強暴女子，且不服從管教，竟然還殺了我一個弟兄。他的手慌亂地指向梁紅玉。

    梁紅玉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倒是青梅反應更快，說軍爺，你可別聽他胡話八道。恰恰是這個傢伙，他企圖強暴女子，我家公子是出手救了那個女子。

    胡說！潰兵頭兒裝腔作勢，指點著梁紅玉，你看他穿著打扮像個正人君子，實則是個見了女子就起淫心的混蛋。弟兄們，你們說說，是不是他企圖強暴女子？

    其它幾個潰兵紛紛指責梁紅玉。異口同聲認定就是她欲行強暴。

    梁紅玉有口難辯。

    青梅的辯解被潰兵們的嚷嚷聲覆蓋了。

    韓世忠臉色確青，說你這個公子哥兒，平日裡在家丫頭僕婦的不少，還來外頭尋機做壞事。今天不將你捉拿歸案，豈不便宜了你？

    梁紅玉實在無法忍受他這一番毫無根據的說辭，便指責，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偏聽偏信小人之言？我且讓你看一看我能不能幹那種壞事！

    梁紅玉正欲將頭髮打開，露出女兒相貌來。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幾個軍校走過來，而且恰好是去梁府抓她的那些人。她登時收住話頭，不再言語。

    說呀，你讓我看你什麼呀？韓世忠倒有些著急了。

    那些潰兵也紛紛讓梁紅玉拿出證據。

    梁紅玉仍無語。

    潰兵頭兒走上前，面對梁紅玉，抽出刀來，哼，今天我非得砍了你才算解氣。

    他的刀揮起來，向梁紅玉砍去，梁紅玉正欲躲閃，卻有一把刀閃電般一擋，他的手腕登時發麻，忍不住痛叫一聲。刀也飛出好遠。嚇得他連連倒退幾步。

    出手者正是韓世忠，他喝道，休要胡來。你有什麼資格說砍就砍了他？

    頭兒緩過神兒來，說送官府吧。這事就不勞您操心費力了，交與我吧。來人，將她綁了，送官府去。

    潰兵們答應著上前綁梁紅玉。梁紅玉掙扎著。

    這時，就聽一聲喊，住手！

    這一聲喊卻是發自青梅。原來她已經將大囡帶過來。軍爺，青梅對韓世忠說，這位小女子就是剛才差點被強暴的，你問問她，到底是誰欲行不軌？

    韓世忠見大囡身子發抖，臉色發青，很是可憐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對強姦犯更是恨之入骨。便說你別怕，你說，到底是誰欲行不軌？

    大囡的目光尋找到潰兵頭兒，卻怯懦而不敢言。

    你倒是說呀？青梅催促。

    你少說話。讓她自己說。韓世忠阻止青梅。又對大囡說，你大膽說，我不會饒過這個幹壞事的傢伙。

    是……是……

    潰兵頭兒惡狠狠的瞅著她，你快說，是不是這個浪蕩公子欲行不軌？

    大囡更加膽怯。

    青梅急得直跺腳。

    另外一個潰兵說，是這個公子哥兒乾的，是吧？你快說！

    是……是……

    大囡語塞，韓世忠卻以為指認了梁紅玉，便對梁紅玉說，你還要狡辯嗎？

    潰兵頭兒頓時來了精神，來人，快快將他綁了，送到官府去。

    幾個潰兵擁上前來。

    大囡突然伸出手指，指著潰兵頭兒，是他，就是他！

    潰兵頭兒登時傻眼，正欲逃走，卻被韓世忠一個掃堂腿扔在地上。

    韓世忠用刀指著另外那些潰兵：說，到底是誰幹的？誰說謊，我就結果了誰！

    潰兵們害怕了，只好指認頭兒。

    小兄弟，我錯怪你了。韓世忠對梁紅玉說。

    梁紅玉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了，不過她並未原諒韓世忠。當韓世忠向她躹躬道歉時，她說你還有錯嗎？下車伊始，自以為是。

    韓世忠：這……這都怪我，都怪我。你就大人大量吧。

    這一說，梁紅玉倒笑了。說，行，我大人大量，怎麼處置他們，我就不管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放心，我定會把這傢伙送到官府，繩之以法。

    哎哎哎，他不能走，他殺了人還沒結案，怎麼能走呢？潰兵頭兒不依不饒。

    也是。雖然你是出於義憤，可這人要是死了，怎麼也得經官呀。死的人在哪兒呀？韓世忠問。

    潰兵們在前，眾人在後，一直走到剛才打鬥的地方。那個傢伙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青梅走到他跟前，把手指按在他的頸部大動脈上一試。猛地踢了他一腳。起來，你裝得倒像啊！

    那人仍一動不動。

    潰兵頭兒說他已經死了，你還說他是裝？

    青梅又踢了一腳，說你知道我父親是幹什麼的嗎？他是仵作，什麼樣的屍首沒驗過？你要是再不滾起來，我就給你補一刀。說著揮起刀，做出猛力砍去的樣子。

    那人在刀將臨近時，猛地向旁邊一滾。接著便快速爬了起來。

    連韓世忠都被他的連貫動作給逗笑了。

    說，你小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韓世忠問。

    軍爺饒命。我當兵後，有個老兵告訴我，只要有刀砍過來，不管如何，都先倒下裝死。這樣才能保全性命。不然或許就真得命喪黃泉了。何況這位公子的劍真的刺中了我，你看，我這裡還真是出了點血。他在衣服上抹了抹，真的有點紅色血跡。

    喝，我說你們怎麼只配當潰兵，原來是裝死裝得神乎其神。行了，小兄弟，你們走吧。這裡就交給我來打理吧。

    梁紅玉向韓世忠作了個揖後，便離開了。青梅將那把刀一扔，緊緊跟在她身後。大囡二囡也膽怯的跟她們走了。

    這位大漢才像大宋真正的軍士。梁紅玉似自言自語。

    青梅忍不住笑了。小姐，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胡說。

    是我胡說，還是你不認賬？

    還說？再說，看我不撕裂你的嘴。

    青梅不再說，卻只是笑，笑得梁紅玉臉紅心跳。她猛地想起昨晚在山神廟裡作的夢，那隻斑斕猛虎將狼擊潰，救了自己。難道這虎就是他？她便回頭張望，見韓世忠的下屬兵士來了一群，正在捆綁那個潰兵頭兒。梁紅玉回過頭來，見青梅正盯著自己，便側過臉去不瞅青梅。

    韓世忠突然發現地上有一把小佩刀，便拾了起來。他預料這把小佩刀是剛才這位小兄弟的，便抬頭望著梁紅玉離去的方向。可是梁紅玉的影子已經被街市上的人流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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