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看劉瑾那一副狼狽的模樣,甚至身上還帶著傷,原本心中的那點不虞也隨之煙消雲散,不過即便如此,仍然是冷著一張臉。
這次是他命大,虧得有李桓從天而降,將他救下,否則的話,堂堂天子竟然會被一刺客所殺,一旦傳揚出去,他朱厚照可就真的要青史留名了。
而這一切皆因劉瑾而起,雖然也有他不該偷偷出宮的錯,可是歸根究底,那些刺客是奔著劉瑾去的,反倒是他這天子遭了池魚之殃。
趴在那裡抱著朱厚照大腿的劉瑾偷偷的瞥了朱厚照一眼,眼見朱厚照愣著一張臉,一顆心倒是放了下去。
跟著朱厚照那麼久,朱厚照是什麼性子他還能不清楚,這次的確是因為他差點釀成大禍,按理說就算是砍了他的腦袋都難贖其罪。
但是劉瑾卻一點都不擔心,因為朱厚照很重感情,只要他表現的悽慘一些,朱厚照肯定會心軟,寬恕於他的。
果不其然,還沒有多大一會兒功夫,朱厚照不禁狠狠的踹了他一腳,劉瑾順勢倒在地上。
「行了,你這老貨哭哭啼啼的,朕還沒說治你的罪呢!」
劉瑾一副氣憤而又委屈的模樣道:「老奴實在是沒想到竟然有人那麼喪心病狂的想要老奴的性命,老奴丟了性命也就罷了,誰曾想差點害了陛下,都怪老奴,還請陛下治罪!」
朱厚照聽劉瑾提及被刺殺的事情,頓時面色一寒道:「堂堂京畿之地,天子腳下,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之輩,今日敢刺殺劉大伴,是不是他日就敢殺進皇宮,刺殺朕了!」
一聽朱厚照的注意力果然如自己所願的轉移了,劉瑾心中一喜道:「老奴自問沒有的罪過什麼人,也不知何人竟如此歹毒非要取了老奴性命,還請陛下為老奴做主啊。」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看了跪在自己面前狼狽不已的劉瑾,輕嘆了一聲道:「此事就交給大伴你來處理吧,朕會傳令馬永成以及石文義,東廠、錦衣衛的人會全力協助你調查此事。」
劉瑾如今雖然說深得朱厚照信任,可是一者還沒有成為司禮監一把手,二者也沒有提督東廠的職權,所以劉瑾眼下對錦衣衛還有東廠的影響力真的極其有限,若是沒有朱厚照的旨意,東廠、錦衣衛會不會配合他調查刺客的來歷,那就真的看提督東廠的馬永成以及執掌錦衣衛的石文義給不給他面子了。
劉瑾恭敬的叩首道:「老奴領命!」
抬腳踢了劉瑾一下道:「行了,起來吧。」
直到這會兒立於廳外的杜宇方才走進廳中,向著朱厚照拜下道:「臣護駕不利,特向陛下請罪。」
看杜宇面色蒼白的模樣,朱厚照眼中帶著幾分關切道:「愛卿何罪之有,快快起身,此番虧得愛卿護持,朕方才能夠脫險。」
說著朱厚照帶著幾分好奇道:「給朕說說,你們是如何脫身的?那些刺客最後如何了?」
杜宇先是看了劉瑾一眼,劉瑾這會兒正在邊上由下人處理著身上的傷口,自是沒有閒暇講話。
輕咳了一聲,杜宇便將他拼盡全力斬殺刺客之後被李桓打昏過去,然後擒了刺客的事情一一道來。
朱厚照聽杜宇提及李桓不由的眼睛一亮,等到杜宇將話講完,朱厚照不禁笑著道:「這麼說來你們也遇上了李桓他們啊。」
杜宇點了點頭一副慶幸的模樣道:「還是李桓告知,臣等才知曉陛下已經脫險回京的消息,說來此番李桓功莫大焉!」
朱厚照一臉感嘆的道:「若是沒有李桓相救的話,朕這會兒怕是已經為刺客所害了。」
一旁正處理傷口的劉瑾輕聲嘀咕道:「那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小子罷了!」
聽到劉瑾那氣呼呼的話,朱厚照不禁一頭霧水,或許李桓沒救了劉瑾,但是也算是幫了忙,按說劉瑾就算是不感激對方,至少也不會是這麼一副氣呼呼的架勢啊。
看朱厚照一臉的不解,杜宇想到劉瑾想要收李桓做兒子卻是被李桓狠狠地打了一頓的事情便忍不住想笑,於是低聲向著朱厚照娓娓道來。
朱厚照聽了杜宇的敘述,神色漸漸的變得古怪起來,最後聽到李桓指著劉瑾破口大罵,終於忍不住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劉瑾,繼而大笑了起來。
劉瑾這會兒身上的傷勢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換了一件外衣,看朱厚照開懷大笑不禁一副委屈無比的模樣道:「陛下,你給評評理,以老奴的身份,難道他李桓一個小小錦衣衛百戶給老奴做兒子,還能委屈了他不成?」
一些位高權重的宦官都有收義子的習慣,所以對於劉瑾想要收義子,朱厚照並不覺得驚訝。
這會兒看著劉瑾那一副委屈的模樣,再想一想李桓那英武少年模樣,朱厚照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嗯,照朕看的話,讓李桓給你做兒子,那還真是委屈了人家。」
劉瑾也不是傻子,只聽這話就知道朱厚照對李桓肯定是無比的看重,可是想到李桓當著那麼多人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心裡仍是非常的憋屈,試探性的道:「陛下,李桓有救駕之功,不知陛下準備如何賞賜於他?」
朱厚照聞言沉吟了一番道:「朕還沒有好好的想過,不過他救了朕,朕自然不能薄待了他,高官厚祿,榮華富貴,隨他挑選便是。」
劉瑾眉頭一皺道:「老奴以為不妥。」
朱厚照不禁帶著幾分不快看著劉瑾道:「怎麼?難不成因為李桓拒絕了你,給了你難堪,你便……」
劉瑾一聽朱厚照這語氣,心中暗叫一聲要糟,自己實在是太心急了,就算是要算計、抹黑李桓也不該選在這個當頭,畢竟來日方長,實在是一時氣急,亂了心智啊。
腦子急轉,劉瑾噗通一聲跪地,一副萬分委屈的模樣道:「陛下啊,老奴又豈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李桓救了陛下,就等同於救了老奴,老奴對他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夾雜私心記恨於他,老奴以為陛下此時重賞於他,真的是不妥啊。」
盯著劉瑾,似乎是想要看穿劉瑾一般,好一會兒,朱厚照淡淡道:「那你且說說,有何不妥?」
劉瑾暗暗鬆了一口氣,心知這李桓怕是真的簡在帝心了,自己還沒說李桓壞話呢,便惹來了朱厚照不快,這要是……
壓下內心的火氣,劉瑾恭敬的道:「陛下,以老奴觀之,李桓年歲當與陛下相仿,然則他不同於陛下生於天家,有著良好的教養,若是陛下降恩於他,猛然之間將其提拔至高位,以其少年心性,只怕對其有害而無益啊。」
聽劉瑾這麼一說,朱厚照原本冷著的一張臉稍稍緩和了幾分,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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