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如此做派,其實也就是為了能夠最大限度地消弭掉官家心中的怒氣。
畢竟,雖說官家乃是仁厚之君,並不以殘暴而聞名,但是,無論如何,他終究也還是一介生活在紅塵俗世里的凡夫俗子,有著人類一般的七情六慾。
甚至,高高在上的皇帝與那生活在泥地里的平民百姓也是無甚區別的。
他們也都是有著屬於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怨、憎、恨……
此間種種情感,皆是一般無二,全都會擾人心扉。
因此,以謹慎小心而聞名的申家老狐,自然也就是要以這種行為來表達自己對官家的敬重了。
畢竟在人家的手底里過活,他又怎麼會掉以輕心?
雖說是苦了自家姑娘,不過,這卻是在所難免的。
更何況,別家的姑娘若是沒有參與選秀女的話,那她們照樣也是需要苦等三年的。
要想嫁人啊,還就得延後三年,這種規矩,雖沒明說,但每家每戶都是在遵守,似乎是要以此來彰顯皇家威嚴。
不過,這也算是好的了,畢竟,官家沒有直接下令,要求所有人都必須參選,相比較前朝的妻離子散,本朝的規矩卻是好得多了。
……
「阿弟!」
就在申禮心中暗自感到僥倖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就從他的背後響了起來。
「啊?誰?」
申禮聞言一愣,趕緊轉頭回望過去。
不過,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之時,申禮的心裡就先是本能地就是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聲音,似乎是……自家姐姐?」
其實,也根本不用分辨這聲音的熟悉與否,光是從這人說話的內容里就能看出,此人的身份是什麼了。
畢竟,喚他申禮為阿弟的人,可是沒有幾個的。
果然!
在申禮轉過身子,看向來人的時候,他絕望地發現,對面那個開口的人,赫然就是他的親姐姐——申珺。
「啊……阿姐!」
申禮先是本能地眨了下眼睛,結巴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申禮又怎麼能看不見呢?
於是,他便趕緊咧嘴笑了一下,而後迅速地恢復成正常的神色,討好地上前走了兩步,直接衝著申珺,親切地說道:「阿姐,你終於回來了!」
「這幾年裡,我可真是想死你了啊!」
這麼些年過去了,申禮也不是一成不變,一點兒也沒成長的。
別的不多說,就說他在面對家裡人的時候,嘴巴卻是要比以往靈便了許多,開始會講不少好聽的話來了。
其實,申禮的這點改變也是有著盛長權的功勞,是他在與申禮通信交流的時候,於信里與他說明的,勸他在與人交際之中多說些好聽的話,以此增益他的人際關係。
雖說申家家世不俗,一般人根本就無須在意,但是就算如此,申禮若是能做出這些改變,變得善談起來,那也絕對是會讓他受益匪淺的。
盛長權這般說辭,終究也還是為了申禮好。
畢竟,對於申家這條人脈,盛長權可是不想斷絕的。
尤其是在申守正申大人又是「進步」了的情況下,那就更是如此了。
話說,在這六年的時間裡,申禮的父親,申大人可是要比盛紘強的多了,眼下的申大人已然再度「上進」了一個階梯,直接搖身一變,成為了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乃是管理著朝廷的錢袋子,是為當朝的從一品,身份也僅在諸位閣老之下,堪稱是本朝的高級大佬,距離最頂級的那批也就一步之遙。
另外,申守正因為自身能力與背景的緣故,已然是在朝廷六部裡面的好幾個部門都歷練過,無論是資歷和政績都是上上之等,所以,他才能坐上戶部尚書一位,成為朝臣大佬。
而且,最重要的則是,現任的閣老余閣老,也就是余嫣然的祖父,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已然快要不行了,對於朝堂之上的繁重政務,他老人家更是時常感到力不從心了。
所以,既是為了自己的身子著想,同樣,也是為了家族著想,余閣老便是決定向官家抗疏乞骸,準備致使,目前為止他老人家已經是上過一次奏疏了。
按照內閣與官家的默契,除非是特殊情況,否則閣老請辭,一般都是要三請三拒的,所以,只要余閣老再來兩次,那他就能直接回老家了。
而且,作為曾經掌握過朝廷乾坤的余閣老而言,他老人家也很清楚內閣之位對於別人而言,究竟是有多大的吸引力。
若是余閣老在此時乞骸骨的話,那麼無論如何,這後來者都必須要承他的情,感謝他騰出了位子。
畢竟,若是余閣老貪戀權勢而死扛著不退的話,眾人也拿他沒辦法。
在朝堂之上的潛規則里,若後來的繼任者乃是余閣老推薦而成的,那就更是會加深二者之間的這種因果關係,使得他們有更為緊密的感恩因果,繼而使得新閣老會默默地照看著先閣老的家族,庇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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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每一個在位的閣老都將是會這種規則的得利者,所以,作為這些既得利益者,眾人自然也就是會不遺餘力地保持著這種規則,好讓其延續下去。
當然,若是那新入閣的閣老並非是先閣老推薦的那位,那麼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沒有那麼多的說法了,頂多也就是在將來看著情分出手一次罷了。
這種情分,卻是較為寡淡。
畢竟,這種新閣老的繼位是沒有先閣老推薦的,這也就等於說,這是新閣老自己的手段,與他人並無太大的關係,與先閣老也並無太多的因果關係,那除了一絲人情面子之外,別的也不必在乎。
但是,一般來說,先閣老致使之後,官家都會問詢他的意見,看看他有沒有合適的人推薦,若是此人資歷、能力皆是適宜,且沒有別的因素需要考慮的話,那麼先閣老推薦之人將會是有很大的機會能入閣。
而且,就算是不能入閣,但只要先閣老在離開之前能說上一嘴,那麼官家定然也是會將其記在心上。
雖說不一定會有用,但卻必然是有用的,保不准,以後什麼時候就會被官家記起,然後重用。
不過,也正是因為余閣老將要致仕的緣故,所以內閣那邊也必將會是空出一個閣老的位子來,因此,申守正作為那批頂級大佬之下第一檔次的人員,他自然也是盯上了那個位子。
甚至,可以說,這新閣老之位就將會是在申守正那一個階層的人里選出。
故此,面對有可能登頂,或是即將入閣的申大人,盛長權自然就是更不會放手了,要與他們維持一段穩定的關係。
更不用說,申禮這傢伙本也就是可交之人了。
畢竟,盛長權交朋友也並不是只看重他們的背景,若是本人不可交,那就算其背景再強,卻也入不得他的法眼。
……
「哼!」
見到申禮這一幅嬉皮笑臉的不正經模樣,申珺不禁輕哼了一聲。
「阿弟,你說的是真的?」
申珺眯著眼睛,懷疑地看著自家弟弟。
須臾間,她更是直接上前一步,用自己的纖纖玉指點了一下申禮的腦袋,不信地質疑道:「阿弟,你若是真想我的話,那你怎麼不去三清觀呢?」
「還有!」
「你在今日來接母親和我的時候,竟然還能遲到?」
「難道,你就是這麼想念阿姐的嗎?」
雖然是在揭穿申禮的老底,但申珺的語氣里卻是沒有生氣的意思。
相反的,她的話里更是帶著絲絲的開心之意,仿佛是遇見了什麼高興的事兒一般。
不過,申珺也確實是可以感到高興。
畢竟,今日她能再度回京,這也就是說明了她為官家祈福的期限已經過去了。
作為一個妙齡少女,申珺就算是再怎麼懂事,再怎麼願意為家族付出,但她也是不會喜歡一直待在道觀裡面的。
「嘿嘿!」
見到申珺識破了自己的心思,申禮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畢竟是親姐弟,所以他很快就是調整過來了,再加上他發現自家姐姐的心情不錯,所以便趁機開口說道。
「阿姐,我此次不過是因為這些天讀書讀得太入神了,才會忘記了這件事兒的。」
「還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弟弟我的這次過失吧!」
申禮拉住申珺的衣擺,小聲地哀求著:「頂多……」
「頂多就是日後有什麼事兒的話,我就都聽姐姐你的!」
「好不好嘛?阿姐?」
這時,申禮忽然間就像小時候的那般,撒著嬌地說道。
不過,申珺卻沒注意這些,她反而是看著申禮,皺著眉地問了兩句:「哦?你說什麼?」
「讀書太入神了?」
聽到這句話後,申珺不禁是心頭一跳,覺得有些不對。
「阿弟,你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你忘了先前父親大人告誡你的事兒了嗎?」
「啊?什麼?」
聽到姐姐這般說話,申禮頓時就是後悔了!
「該死,我怎麼忘了這一茬兒?」
申禮在心裡自打嘴巴,面上也不由有些訕訕的。
「阿姐,我……我是說錯了!」
「其實,我想說……我……我……」
申禮終究還是那個申禮,哪怕是他已經有些變化了,但和以前的申禮一樣,他只要一說謊就會卡殼,腦子裡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好了,申禮!」
「這裡面究竟什麼事兒,你給我說清楚!」
申珺柳眉倒豎,卻是有些生氣了!
其實,申珺倒不是故意為難自己的弟弟,而是因為申禮本身的狀態就是有些問題的。
前面說過,申禮的資質不高,就連考個童生試也是勉勉強強的,甚至,他到現如今也不過是才考中了秀才而已。
相比較於盛長權六年前就已經有了秀才的功名,申禮卻是連考好幾次都沒成功,直至他在最近的一次院試里磕磕碰碰地才考過了,而且,他更是位列倒數前幾名,差點兒就又要名落孫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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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成績,對比於盛長權的成績,亦或是他自己的家世,實在是慘澹無比。
不過,雖說他的年紀也不大,將來還能再考取更高的功名,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無論是申禮本人還是申守正、申珺等親人,他們也都是明白,就以申禮的資質來說,秀才就已經是他人生當中的天花板了。
除非是什麼特殊「機遇」,否則,申禮很難是會在科考之中取得成就的。
要知道,在這之前,申守正可是一直都以為申禮是永遠都考不過院試的。
也正是因為料定了申禮不能成為秀才,所以申大人才會覺得他將來也不能繼承申家的族長之位,最後只能勉強在自己的餘蔭下做個富足一生的富家翁。
因此,申大人才不會讓他在外打著申家的名號,以免得罪什麼人,只是將其拘在家中,修身養性,平淡度日。
可是,哪知道,申禮硬是憑著自己可能走火入魔的代價,到最後竟是硬生生地過了這一關,得了秀才功名。
雖然很是勉強,但最後卻還是成功了,由此,那就是表明了申禮不僅是能保住申守正這一嫡系的正統,最後還能憑之繼承申家族長之位。
而有了申家族長之位的庇護,申禮今後卻是再也不虞會有什麼不忍言之事的發生了。
畢竟,申家作為傳承久遠的大族,他們是不會讓自家族長陷入危險當中的。
不過,申禮過了這一關也不是沒有代價的,那就是考過院試之後,申禮直接就是回去昏睡了三天三夜,好懸沒有直接去見祖宗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申守正才會嚴令申禮今後不得再如這般瘋魔,要不然的話,申老狐還真擔心自己這一脈直接就要絕了!
因此,自打那時候起,申家上下都是明白了申家的禁忌,那就是絕對不能讓申禮太過於瘋魔的讀書。
畢竟,申禮那個死腦筋,一個不好就可能直接去見祖宗了!
「阿姐!」
申禮有些為難,不想明說。
「申禮!」
申珺有些怒了:「你還想隱瞞什麼?難道,你非要我將此事告知父親大人嗎?」
「啊?你別啊,阿姐!」
「我說,我說就是了!」
聽到申珺的殺手鐧,申禮額頭冷汗直流,直接就認輸屈服了。
申珺沒有說話,只是依舊靜靜地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鄭重之色。
「阿姐,其實,我是想趁著機會和長權兄弟一起去參加今次的秋闈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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