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六年的天氣熱得有些早,初夏尚未來到,日頭就已經烤的慌了。
對此,永興侯府的僕人們表示,他們最有發言權。
眼瞅著就到府上三小姐成婚的大日子了,府里上下不是忙著張燈結彩,就是忙著採買選貨,要不就是將嫁娶的箱子搬來搬去,總之,要的就是熱火朝天的氣氛。
鄭氏看著大家揮汗如雨的熱鬧勁兒,滿意的的點點頭,用盛苑腹誹的話說,那樣子,像極了享受剝削的資本家。
當然,這樣的話,她是不敢明說出來的,
哪怕她親娘不曉得啥叫資本家,但是,人家曉得啥叫打孩子啊!
其實,作為全府上下最閒的人,盛苑此刻都不大敢在她娘眼前晃悠,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成了被咆哮的對象。
她老老實實窩在書房接收各方傳來的朝堂信息,鄭氏暫時也顧不上來尋她說教。
「自從承元皇帝推崇簡樸,京都勛貴人家辦喜事,嫁妝就沒有超過一百八十抬的。」鄭氏看著滿桌的登記冊,滿眼發愁的直嘆氣。
盛向潯剛從外面回來,洗好手,「咦」了一聲,偏腿坐到榻上,斜倚著榻桌邊,探著腦袋看上面摞起的冊子,邊看邊說:「那咱就照一百八十抬辦,每抬都給塞得滿滿當當的,至於放不下的,就單獨裝好,等大婚辦完單獨送到安城侯府就是了。」
「這話還用你說!」鄭氏拿著筆桿撓著髮鬢,一雙好看的柳葉眉都快就到一起去了,「老國公給苑姐兒的東西,我都沒想著往嫁妝箱裡放,畢竟倆庫房都沒放開的寶貝,光打開庫門就已經讓人眼花繚亂了,別說是一百八十抬嫁妝箱,就是三百六十抬也照樣放不下。」
「就是,要不然這兩天就都抬到安城侯府算了,反正老爺子給苑姐兒留了一隊陪嫁的親兵,跟著一塊兒送去;嶼哥兒不是說安城侯府單留出了一大片地方給苑姐兒造麼?讓他們商量著看吧!」盛向潯大手一揮,讓鄭氏別想太多。
「你說得可真輕巧,你那個糟心的閨女能答應嗎?」鄭氏讓他的便宜話給逗笑了,「孝和文太后怹老人家當初,不是把安城侯府對面兒的宅子賞給苑姐兒了嗎?你那個好閨女非要把老國公給的親兵,還有咱們陪嫁的護衛以及老國公給的嫁妝放那兒去。」
「這是為何?」盛向潯有些詫異,「寶貝不是要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嗎?」
「她說,老爺子給的好東西太多,要是將來跟嶼哥兒過不下去了,搬走太麻煩了!還是放到對面兒好,不想過了,抬腿就走!你說說,她氣不氣人啊?!」鄭氏氣得直拍桌子。
要不是小閨女快要完婚了,她定要撣子伺候,讓她個三品侍郎不會說人話!
「」盛向潯聽得也是啞然,半晌才幹巴巴的笑了笑,訕訕說,「咱這閨女話說的不好聽,不過也是未雨綢繆」
可憐他維護的話尚沒說完,就已經慘遭了撣子襲擊。
「好一個未雨綢繆!尚未未大婚,先想和離?!我看她那個不著調兒的勁頭,就是和你學的!」鄭氏秉持著「現在不好打閨女,還不能打你個老潑皮」的態度,把撣子揮得虎虎生風。
半晌之後。
盛向潯抹了把辛酸淚,看著打累了的鄭氏,同聲同氣的討伐著小閨女:「那丫頭真不是個東西,媳婦兒你莫氣,咱就不聽她的,就把老爺子給的東西全都塞到安城侯府去!讓她自己累去吧!」
「」聽到最後,鄭氏覺得自己還能再揮撣子上百下。
「你真是個老糊塗了!什麼叫讓她自己累去吧?!合著還有和離的時候?!」
鄭氏氣不打一處來,趿拉著鞋子抱頭鼠竄的盛向潯也覺得太難了,可憐他現在無處可去,只能縮在側廂房等媳婦兒消氣兒。
幸好嫁妝裝箱有些複雜,鄭氏沒讓他蜷縮太久,就叫人把他喊回去,繼續商議。
「苑姐兒自己手裡原就有許多產業,姨母給的、先皇給的,還有她自己經營的,林林總總,未必比老爺子給的少,這些也要另行安排。」此刻談到正事,盛向潯表現得靠譜些了,「要我說,咱也別跟這兒琢磨了,乾脆都塞給苑姐兒,叫她自己想轍安排去。」
「你想的挺好,她可不接著!她這丫頭啊,這都放假了,還不得閒兒了,整天復盤朝廷上的事兒人家嶼哥兒,打一個月前就跟朝廷請假不去上朝了,她倒好,快成婚了才依依不捨的把假請下來。」
鄭氏說著說著,發現每次數落小閨女的理由都不重複,頓時氣樂了。
「那不能怪她!嶼哥兒又沒有個實職,咱家苑姐兒可是戶部右侍郎呢!」
「對對對!你閨女是朝廷棟樑,朝廷沒她都轉不動哩!」鄭氏無語了,「你閨女忙得都快趕上內閣閣老了!」
「嘁,內閣閣老了不起啊,誰說苑姐兒以後當不得?」盛向潯小聲嘟噥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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