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耶?幻耶?我是真的成為賈蓉了?」
站在一處黑油柵欄前,看著裡面的五間大門,上面懸著一匾,寫著「賈氏宗祠」四個字,林松——或者說是賈蓉,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我明明在隨導師發掘一處遺蹟,怎麼會來到紅樓夢的世界,成為寧國府嫡長孫賈蓉——」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呢?」
心中胡亂想著,賈蓉猛聽身邊的小廝叫道:「蓉哥兒,趕快進去吧!老爺已在裡面等著了!」
「哦,爺爺已經在裡面了,那我這就進去!」
聽到這話,賈蓉壓下心中雜亂的思緒,整了整身上衣衫,這才繃著小臉,邁步走了進去。
作為四王八公之一,寧國公一系自賈演以來,繁衍已有五代——賈演、賈代化、賈敬、賈珍、賈蓉。
如今,賈演和賈代化早已故去,寧國府是由賈敬掌管。同時,因為祖上的關係,賈敬還擔任著整個賈氏宗族的族長,主持族中祭祀。
賈蓉此時所踏入的,正是整個賈氏一族的宗祠。
「蓉兒,你來啦!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等會兒你爹來了,咱們再說正事!」
祠堂中,賈敬看到賈蓉到來,眼皮抬了一下,然後重又垂下,淡淡道。似乎對於他的到來,沒有絲毫在意。
見此,賈蓉心中一寒,對於今日所謀劃的事情憑白失去了幾分信心。只是,想到原書中自己這具身體的遭遇,再想到自己這十幾日的謀劃,他還是鼓起勇氣,向前行禮拜見後,出言道:
「祖父召我和父親前來,可是為了爵位傳承之事?」
自從寧國府的當家主母離世之後,寧國府主人賈敬想要出家修道的消息不說人盡皆知,卻也瞞不過賈蓉這個寧國府的嫡長孫。
因此,對於今日要商量的事情,賈蓉不說完全知道,卻也猜出了七七八八。他今日起了個大早,就是為了趕在父親賈珍前面,來祠堂和賈敬議事。
「你知道了就好!」
聽到賈蓉說破此事,賈敬並沒有絲毫波動,只是道:
「自從你祖母去世之後,我深感精力不濟,打算把爵位傳給你父親,以後到玄真觀修道。」
「以後你要是還想見我,就要去到玄真觀了!」
少年富貴、青年登科、中年得意……賈敬的前半生不說完全一帆風順,卻也稱得上少有波折。在此之前,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臨到老來,不但在朝堂上一敗塗地,還要遭受妻子離世的打擊。正因為此,他心中不由產生了避世清修的想法,一心成仙了道。
「世間紛紛擾擾,實在亂人心神!去休!去休!」
心中想著,賈敬雙目微閉,顯然不願說話了。即使聽出了賈蓉話中似有未盡之意,他心中也毫無探究之意。對他來說,這些事情,又哪有修道重要呢!
作為心思靈活之人,賈蓉見此情景,哪還不明白賈敬的心意。只是,作為寧國府中唯一能約束賈珍的人,賈敬的存在對他來說卻至關重要,他是萬萬不能看著賈敬一走了之,將寧國府交給覬覦自己未來媳婦的賈珍。
因此,賈蓉道:「爺爺想要清修,孫兒本不該打擾。只是,爺爺覺得,您這樣一走了之,就能夠安心清修嗎?」
「怎麼不能?」
睜開眼睛,賈敬看著賈蓉,有些不耐煩道:
「我身上已經沒有官職,爵位也打算傳給你父親。難道這紅塵之中,還有什麼事情打擾我不成?」
言語之間,絲毫沒有提到自己剛出生的女兒——那個乳名惜春的嬰孩。
至於賈蓉,他雖然想到了,卻只是心中一嘆,同樣沒有提起。作為賈敬的孫子,他心知自己這位祖父不但重男輕女,對自己剛剛出生的女兒並無多少在意,甚至還因為祖母難產亡故的緣故,對惜春有一點怨恨之意。所以,惜春滿月之後,就被賈敬以喪葬期間府里混亂為由,交給了西邊榮國府的史老太君撫育。至今,也沒有抱回之意。
「從對兒女的態度來看,我這位祖父的心中,只怕早斷了紅塵之念。對待這種一心清修的人,不但不可能動之以情,談話也最好要直截了當。免得他一個不耐煩,把人直接給趕出去。」
明白了這點,賈蓉不再耽擱,說出了自己思慮多日的話語:
「祖父以為,值此板蕩之際,父親和我兩人能擔起寧國府和整個賈氏一族嗎?」
「若是一個不慎,讓大家失陷其中,縱使祖父你修煉成仙,安知未來不會被天子褫奪名號、黜落仙班?」
「那時,豈不白費了多年修行!」
「褫奪名號、黜落仙班?」聽到和成仙有關的事情,賈敬頓時瞪大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呢喃道: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在對世俗中的事情失去興趣後,他人生唯一的追求,便是飛升成仙。本來,他對此可謂滿懷信心,認為自己早晚就要飛升。只是,在聽賈蓉說起飛升成仙之後的事情後,他腦海中念頭一轉,頓時察覺到:
即使飛升成仙,他也不可能和世俗毫無聯繫。至少,寧國府若是犯了事被天子懲罰,牽連到他的可能性極大。
若是自己在位列仙班後被染上污名,那後果……
「爺爺,您想啊,天子口含天憲、冊立鬼神。古往今來,有多少原本的正神,因為各種事情,被打為邪神淫祀。又有多少鬼神,得天子一言,位業陡升不說,還可能憑空封神。」
「旁的不說,漢高立黑帝的事情,爺爺總應該知道吧?」
見到賈敬變色,賈蓉趁熱打鐵道。他知道,就憑今日這番話,若是不能打動賈敬,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父親賈珍的報復。那時,自己的命運,很可能比原書中被戴上綠帽子還要悲慘。所以,即使只為自己,他今日也一定要取得勝利。
「如果失敗,那就隨著爺爺去修道,再也不理紅塵之事!」賈蓉心中發狠道。
再說賈敬,聽到賈蓉提到「邪神淫祀」,又聽到「漢高立黑帝」的典故,對於天子是否有能力干涉鬼神頓時不再懷疑。想到自己兒子平日的表現,還有如今朝堂上波詭雲譎的形勢,他心中頓時緊張起來:
「珍兒年輕識淺,又向來不干正事,若是他犯了事,連累到我怎麼辦?」
「我的升仙大業,不能就此中斷!」
想著,他心中不由一急,又看了下時間,登時大叫道:
「賈珍!賈珍呢?怎麼還沒過來?」
「趕快喚他過來,別讓老子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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