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零次與無數次
起義軍相關部門頻頻調動,江寧府附近幾個縣反應很快,立刻有人行動起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上元縣令何新明得到消息之後心情有些緊張,急忙聯繫六合縣令王金明,通知其他合伙人,召開私下的會議。
「上面是不是發現什麼了,又或者聽到什麼風聲?現在的物價可不正常。」
「應該不是,若是真的得知什麼,以那位的心氣,絕對不會如此平靜。」
隱隱為首的王金勝思量一陣,覺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開口道。
「這次工程大量金錢的投入,那位豪擲千金,那些屁民得到這麼多工錢,物價上漲再不正常不過,你也不要整天疑神疑鬼。」
何新明點了點頭。
「我們也不可大意,時隔一年,這麼大的動靜,看上去並不簡單。上一次這種情況,死的人可不少。」
何新明的問題在王金勝看來杞人憂天,影響「軍心」。
「起義軍現在不同於剛剛拿下這片富庶之地,那位林將軍利刃已經封鞘,沉迷於王指揮使的美色之中。
傳聞這位王指揮使傾國傾城,少年慕艾再正常不過,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久沒出現,如今又突然出現?」
王金勝搖了搖頭,開口道:「林將軍自然很厲害,但也還年輕,擁有怠政之心再正常不過。就算讓他們查,也未必能查到什麼,賬冊都做乾淨了吧?」
「比我的臉還乾淨,真正的賬目留在我的家中,放在府邸中的賬冊都是沒有任何問題。
何新明點頭道:「那就行了,與過去一樣,上上下下都已經打點好了,都得到了應得的。
就讓林將軍鷹犬見識一下官官相護的威力,相信他們絕對查不到有用的東西。」
何新明這樣一說,王金勝便更加放心。
兩浙路,江南東路,福建路落入起義軍手中之後,長久以來,存在著錯綜複雜的勢力。
除了一家獨大的軍隊勢力,歸根到底還有兩種,一種是改頭換面的守舊勢力,一種是林曜建設農會勢力。
農會勢力的土地來源於罪大惡極的達官顯貴、地主豪強,這些人被剷除之後,他們的土地和財產也成為林曜可以支配的東西。
對於廣大的小地主、還有偽裝的很好的大地主,起義軍暫時沒有動手。
這些土地大部分就被林曜分給了廣大流民,恢復生產,還有一部分分配到起義軍屯田所用。
所以地主豪強雖然想利用老手段將這片土地收於囊下,卻又不敢直接動手,生怕遭到起義軍的重拳打擊。
不過隨著這部分有一定知識的人被起義軍啟動,得到了一定的職位。
起義軍軍辦大學成立時間尚短,為了提高效率,一些不怎麼重要的吏員也放開給一些看上去名聲不是太差的士紳擔任。
起義軍分配了不少權利給這些人,但也用嚴格的規矩限制著他們。
這種處境下,讓這些人覺得當官都撈不到什麼好處,覺得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當官哪有窮的,那俸祿都不夠平時的排場。
林曜不僅在限制他們權利的方面又下了很大功夫,還在百姓手中的土地布下一道道措施,防止地主豪強的侵吞。
已經吃到肚子裡的土地不可能再吐出來,讓那「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再次重現。
土地建設方面一環扣一環,容不得其他勢力的插手餘地,如果敢這麼明目張胆的伸手,就將剁下他們的狗頭。
而且州府級別的官員都是經過無崖子、蘇星河、天山童姥、王語嫣四方意見討論,然後再考慮林曜是否在這個世界。
如果在的話,就需要林曜的點頭,不在,就是這四人決定。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高級官員牢牢的握在了起義軍手中。
尤其是一些資源資源特別豐富的地區,更是起義軍核心人員在鎮守,周邊的士紳哪怕再垂涎欲滴,也不敢動歪念頭。
這些之前被壓制的,現在又要面對威名赫赫的林曜與起義軍,自然不敢隨便冒頭。
他們可是還記得,之前那些壓制他們的趙王李這些頂級的地主士紳之家,都在兵鋒之中被踏成灰燼。
仿佛兩三百年前黃巢的「內庫燒成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再次重現人間。
這群長時間被壓制著內心欲望的人,終於找到了撈好處的機會。
他們腦海中浮現一句話:錢傻人多速來。
與其將錢財投入江流之中白白浪費,還不如交到我們這些「父老鄉紳」的手中。
有著這個強大的理由,他們當即出手,發揮他們的傳統藝能,在這其中大發橫財。
無言之間,進場參加這場盛宴的鄉紳家族勢力越來越多。
這些人沒有暗通款曲,然而卻格外有默契,完成了沒有事先排練的戲碼。
就何新明和王金勝所知道的,從江寧府到長江出海口,又有江淮分流,這些水域的沿途諸多地方,都有人暗暗伸手。
甚至有一些人跟宋庭眉來眼去,幹著拖起義軍後腿的事情,一旦起義軍敗亡,也為家族留一條後路。
他們拿到手之後,往往通過宋庭那邊藕斷絲連的關係,將這些財物從來路不明變成商貿資產。
這短暫的和平,無力的宋廷與起義軍一些交界線商貿非常繁盛,經過林曜的幫助,起義軍生產的商品非常豐富,很容易的入侵宋廷內部市場。
就是在這種條件下,給了這些人鑽空子的餘地。
又恰逢如此好的時機,天時地利人和俱在,他們這些人想不發財都難。
最重要的是起義軍的勞役制度不僅包吃包住,還發工錢,不同於摳摳搜搜的大宋。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沒有宋庭關係,他們操作的風險已經很小。
因為大把投入到百姓手中,自然也會有一部分流入市場,物價上漲就是必然結果。
他們渾水摸魚,將撈到的那部分資金流入市場,也顯得很不起眼,這是這些人的僥倖心理。
撈錢能給人無窮的動力,他們甚至主動去腐蝕負責這個工程的相應人員。
淮河治理工程事情太多,有幾十甚至上百個環節,自然不能僅僅依靠起義軍軍辦大學畢業的學生。
很多事情也需要當地權力部門的配合,這就留下了無數插手的可能。
在這樣的情況下,軍辦大學根正苗紅的學生負責常規的監督,下面的人負責執行。
漸漸的,後勤權利落入碩鼠手中,給了他們很大的操作空間。
甚至他們想著拉這些學子下水,大家共同發財,官字兩張口,很難餵飽的。
不過最初軍辦大學的學生都有著自己的堅持,甚至不喜歡和這些官吏有過多接觸。
一切與規章辦事,稱得上不近人情。
有這部分學生站在一旁監督,那些碩鼠想搞事情也不是這麼容易。
不過時間長了,水滴石穿,通過各種送禮的試探,鄉紳漸漸摸清學生的弱點,以此猛攻。
這些學生也是人,自然也不能免俗。美食,美酒,美女,總有一樣喜歡的。
甚至還有純粹喜歡錢的,之前撬不開,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沒有「加錢」。
只要有了第一次,內心的信仰動搖,這些學生就很難脫身了。
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沒有一次兩次三次,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在這些老油條心中,對付沒有信仰的學生仔實在再簡單不過。
內心一旦動搖,無需動手,自身防線就會崩潰,變得如他們想像的那般貪婪。
何新明和王金勝對此也深有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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