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繪畫開始的東京生活 第一四四章.月色真美呀(8000字)
「我覺得我可以的。」
近衛涼花又補充了一句。
然後堅強半抬著腦袋的模樣就堅持了不到半分鐘，她就立刻低下了腦袋，看著腳尖。
她其實很害怕。
比看了《午夜凶鈴》第一話的時候都還要害怕...她擔心會被東野司拒絕...
要是被拒絕的話...她甚至有種自己會立馬哭出來的感覺。
近衛涼花從來沒哭過的，就算上次被哥哥近衛涼人打了幾巴掌，她也就是咬著牙受住了。
可這一次...她卻真有種想哭的感覺了。
如果被拒絕，她覺得自己的眼淚肯定壓不住的。
但就算是這樣，身體卻完全違背自身的想法，完全沒有想要跑開的意思。
腳下也像是生了根，挪不開步子。
就連近衛涼花自己都有些驚訝。
自己的膽子變大了？
看著近衛涼花堅強了不到半分鐘就低了腦袋的模樣，東野司先是一愣，隨後終於有點忍不住地笑出聲了。
是的，雖然對近衛涼花有些不友好，但他還是忍不住。
本來我還以為你突然換了個人...沒想到還是以前那個軟綿綿的近衛涼花啊。
聽著東野司的笑聲，近衛涼花的信心一下子就垮下來了。
哪兒有人聽表白的時候還笑出聲的？
她咬著下唇，面色一下子就晦暗下來，雙眼也泛起水霧，好像只要一得到東野司的回覆就會立刻哭出聲一樣。
可很快，她就聽見了東野司的聲音。
「我也覺得你可以啊，涼花。」
「哎？」
近衛涼花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錯愕地抬起了頭。
她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而且...涼花...這個稱呼...
平時東野司都叫她近衛同學的。
「我說我也覺得你可以。」東野司思索著回答。
是的，他並不是只看近衛涼花的長相才這麼說的，而是之前就有過類似的想法了。
近衛涼花喜歡自己...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
畫室里好幾個小女生都在問自己是不是和近衛涼花談男女朋友了。
所以東野司會有這一考慮倒也正常。
不過...之前就僅僅是考慮而已。
畢竟近衛涼花性格確實很不錯，而且為人也很善良，正直。
東野司也是正常男性，所以他也不是沒想過女朋友這事兒的。
可是像近衛涼花這樣主動把事情擺到檯面上，老實講，這還是第一次。
要知道近衛涼花平時就臉皮薄的要死，調戲個兩句就陷入了『發熱』狀態，臉是紅的不說，連脖子都紅紅的。
她會主動找到自己，然後提這種事...這確實是很勇氣可嘉了。
就算是東野司也有些被她這不偏不倚的直球給撩撥了。
「呃...」
被東野司那句『我覺得你可以啊』給弄得愣神到現在的近衛涼花終於回過神來了。
她看著東野司，面孔發燙，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因為她確實很喜歡東野司...
這感情並不是突如其來的，而是伴隨著時間慢慢發酵的。
教畫畫，痛揍近衛涼人，幫忙拓寬她的交際圈子...
雖然東野司說過讓她不用在意...可她其實早就把這些事情全部都記住了。
喜歡就是喜歡嘛...她又做不了假的。
「東、東野同學...我可以喜歡你嗎...」
近衛涼花小心翼翼地問著，眼睛都有些害羞得睜不開了。
她吞吞吐吐的，小手不知道往哪裡放，只能侷促地拉扯著衣角，很笨，很憨地說著：「請...請和我交往吧！」
說完這話後，就連近衛涼花自己都禁不住臉紅了一大半。
天知道她怎麼說出這句話的！可能是被之前的氛圍影響了吧？
平時她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看著近衛涼花這副嬌羞，俏麗的模樣，東野司不禁想到了前世大文豪夏目漱石的知名句子『月色真美』的由來。
說是日本人普遍比較羞澀含蓄，所以就把『我愛你』換成了『月色真美』。
因為『月色』又與『喜歡』的羅馬音有一定程度上的諧音。
但在東野司看來卻不是如此。
並不是日本人羞澀含蓄，而是近衛涼花是個羞澀含蓄的人。
於是他轉而看向已經逐漸壓黑的夜空，以及不知何時冒出來的月亮，輕聲地說道：「月色真美呀。」
這句話其實就是一句挺普通的話，在東野司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情調，只不過在這種場合用上，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但是吧...或許是戀愛中的女生都傻傻憨憨的原因。
所以當近衛涼花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只是覺得很奇怪地眨了眨眼睛，並且『哎』了一聲。
這個憨憨...
東野司有些無語了。
挺不錯的氣氛被近衛涼花這個憨憨一個『哎』字毀了一大半。
於是他乾脆地捏住了近衛涼花的臉頰，將她直接拉近：「我是說，我喜歡你。要是你還不懂的話，我就再給你解釋一句——你能不能當我女朋友，以後當我老婆，給我生兒育女！現在你總該聽懂了吧？」
氣勢洶洶的模樣讓怯生生的近衛涼花立刻繃直了身子，很是驚慌失措地點頭：「聽懂了！聽懂了！」
只不過因為東野司捏著她的臉頰，所以她說話也含含糊糊的。
「......」東野司。
好嘛...近衛涼花好不容易一次初戀，東野司本來還想給她搞點浪漫的情話的。
結果一下子沒忍住，氣氛一下子崩光了。
哪有這種表白的。
「真是...」東野司覺得好笑，於是鬆開了手，又摸了摸近衛涼花的腦袋。
看著東野司的手伸過來，近衛涼花本來是想躲的。
可被對方一瞪，近衛涼花就不敢動了。
「我摸我女朋友的腦袋摸不得嗎？」東野司反問她。
「呃...唔...嗯。」近衛涼花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這含含糊糊的憨憨樣子，東野司也是有些無可奈何——這貨到底聽懂了沒有？
不過現在也太晚了，東野司看了眼時間，都已經七點多鐘了。
他也知道就在前面樓梯角落裡躲著藤原葵與高橋由美。
讓她們久等也不太好，所以東野司只是拍了拍她的腦袋：「快點回去吧。」
「...哎？」
「哎什麼哎？」東野司指著她兩個死黨，莫名有些好笑：「你想讓我送你回家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家！」
聽見東野司這句『送你回家』，近衛涼花這才從漿糊狀態清醒過來，她很可愛地往藤原葵與高橋由美那邊跑去，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這個憨憨...」
東野司感嘆一句，對自己這個壓根兒就不靠譜的女朋友表示著急。
但他也沒想太多。
畢竟藤原葵和高橋由美陪在她旁邊，她總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他對著藤原葵與高橋由美揮了揮手，這才轉身重新回到房間內。
「都怪你！矮子！你看吧，肯定是你暴露了！」
見東野司對自己揮手，高橋由美立馬明白自己偷看的事情被知道了，於是立刻去責怪藤原葵。
「什麼叫做是我暴露的？不是你這蠢豬長得太高嗎？個子大才容易被發現...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考試墊底的傢伙。」
藤原葵很不爽地回懟一句，兩人這才看向氣喘吁吁跑回來的近衛涼花。
「涼花，你好厲害啊...剛才一下子就趁我不注意衝過去了。」
高橋由美首先說話，一臉佩服：「我看見東野老師的表情了，他好像也愣住了。呃...你怎麼了？」
她說到一半就頓住了，滿臉奇怪。
因為面前的近衛涼花一臉呆滯，雙眼無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是表白失敗了嗎？」旁邊的藤原葵看著近衛涼花這表情忍不住關心地說道：「沒事的，涼花，也就是這一次表白失敗嘛，以後還有機會的，東野同學是個好男生，確實需要花點功夫的。」
高橋由美也應和著，滿臉認真：「是啊是啊，有句話說得好，只要肯努力，鮮花也能插在牛糞上面的。」
「你給我閉嘴！」
這說的都是什麼牛頭不對馬嘴的？
藤原葵禁不住回頭斥責高橋由美。
「不是...」近衛涼花搖了搖頭，很猶豫地看著藤原葵她們：「我好像表白成功了...」
「哎——？這不是好事嗎？那你現在就是東野老師的女朋友了吧？」
面對高橋由美與藤原葵期待的目光，近衛涼花也是很迷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啊？
你不知道？
到底表白成功還是失敗，你自己都不清楚？這不應該吧？
這下子不止是高橋由美了，連一向冷靜的藤原葵聽著這過於離譜的話語，都是露出了一臉不理解的表情。
還有這種事情？
「只是...那個...東野同學他...對我說了一句話...我不太懂什麼意思。」
近衛涼花很迷茫。
「什麼話？」藤原葵率先提問。
「月色真美。」近衛涼花開口道。
「啊？什麼？」藤原葵看了眼身後的月亮，今晚的夜空看著確實挺漂亮的。
不過這和我們要討論的東西不同吧？
「不是...那個，他對我說的就是『月色真美』這句話。」
「月色真美？」
藤原葵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皺著眉毛開始琢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月色真美...月色真美...這和表白又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
「東野同學難不成是想表達這個意思嗎？」
藤原葵國文成績還是不錯的，所以只是念了兩遍就反應過來了：「『月亮』和『喜歡』在某種意義上可以算是諧音，也就是說這算是一種隱晦的表白...好浪漫啊...」
說到最後的時候，藤原葵都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這確實有些浪漫。
戀人漫步於月色之下，男方看著月色，又看著女方，開口說道：「月色真美啊。」
氛圍與含蓄之味瞬間體現而出。
這簡直就是表白金句呀！
就連旁邊不怎麼明白的高橋由美聽了都是連連點頭，稱讚東野老師不愧是東野老師，居然連這種悶騷文藝的話都想得出來。
「是...是這個意思嗎？」
近衛涼花聽了藤原葵的解釋，這才反應過來。
她本來在學年成績就很好，這一下聽了藤原葵解釋，她當然一下子就明白了。
原來月色真美還有這種意思...？
回想到自己剛才聽了東野司這句話，不僅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還傻乎乎的『啊』？了一聲，近衛涼花好不容易消溫的臉頰又開始急速升溫了。
也難怪走之前東野司用很莫名的目光看著自己。
確實...自己好呆啊...
......
東野司並不知道近衛涼花與高橋由美她們討論月色真美的情況。
他回到家中後，就繼續開始《勝者即是正義》的漫畫工作了。
畢竟對於東野司來講，表白歸表白，工作歸工作，這兩者還是要好好兒劃清楚界限的。
他的信條就是先把手頭上的事情辦完了，再去思考別的。
經過了昨天的努力，《勝者即是正義》第一話已經被他摸出來了四頁了。
下下周之前絕對趕得上。
「也不知道那位樹本藤老師畫得怎麼樣了。」
東野司畫著畫著，便想到了之前富士出版社總編古田信次提到的樹本藤。
他其實是有些好奇的。
因為是同期連載，而且樹本藤和他一樣，同樣屬於律師職業類型漫畫。
所以對方究竟會拿出來什麼樣的作品...這一點東野司其實也挺感興趣的。
而就在他思考著的同一時間。
另一邊，文京區附近的三層小獨棟中——
「很有趣，確實很有趣。樹本藤老師，這部《律師陷阱》真的很有意思。」
古田信次看著手中的原稿，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真的是特別有意思的漫畫。
一場敗訴的官司，將精英律師的男主角拉下泥潭，在不斷詢問以及查探之中，他發現，原來那場敗訴的官司，居然是有人暗自安排的，而目的就是將他拖進無法翻身的泥潭。
在這種情況之中，男主角咬緊牙關，奮起直追，在泥潭奮鬥中不忘正義與真相...
整體的節奏非常快，只是第一話就埋下了不少伏筆，讓後續的期待感十足。
至於律師男主角正義感十足這個設定...
雖然老套，但用起來還是挺好用的。
「這樣說不定真能和浦島出版社的那個東野老師碰一碰了...」
古田信次喃喃自語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