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竟然走了?」
靈山天地,位於群山之巔一座龐大華貴到不似人間之物的碩大殿堂之中,正盤膝坐在正中位置上,全身被佛光籠罩的身影,此時正皺眉低沉道。
聽著那道身影的呢喃,下方分坐在兩側的佛陀跟菩薩們面面相覷,神色之中頗為驚訝。
連凡俗之中的道統,在對待弟子的安危上都相當重視。
外出有祖師的護法道兵追隨只是再簡單不過的手段,那些稍大一點兒的道統,往往都會取一縷弟子的命魂留在山門之中,如此既可以確認外出弟子的狀態,也能在發生意外之時及時反應。
雖然能及時救下性命的情況較少,但大多數情況下也能幫忙收攏屍體,聚攏殘魂,護佑著其轉世投胎,以待後世再渡入山門,再續前緣。
但凡俗做不到的卻並不代表著仙佛們無法做到。
在天庭有封神榜,護佑仙神的真靈,若是不慎遭劫,也只是丟失一具肉身,真靈不滅的情況下,仙神們還可以返回天庭重鑄身軀,但重鑄的總歸沒有原來的好用,這也是許多仙神們去輪迴轉世,渡劫歷練的緣故。
看不上天庭制式的身體,只能通過輪迴的方式來為自己尋找一副更合適的。
而在輪迴當中洗鍊,再重修一次,也能糾正一些過往的錯處,讓自己變的更加完善。
當然,佛門的庇佑方式並沒有這麼複雜。
在佛祖背後的佛堂當中,就收攏了靈山諸多佛陀,菩薩以及羅漢的部分真靈,除此之外還截取了祂們的一部分肉身跟佛法修為,若是出現意外,完全可以捨去外在的那副身軀,在靈山的功德池當中以功德跟香火重新復活。
雖然摻雜了香火,多少要摒棄一部分本我,但總歸不至於魂飛魄散不是?
更何況,佛門走的就是功德跟香火的路子,借眾生信念成自身渡世寶筏,以達苦海彼岸。香火的影響,對祂們來說並不像其他的存在那樣無法承擔。
當然,輪迴轉世是更好的法子。
可惜,地府輪迴之權在天庭手中,哪怕十殿閻羅的神位貢獻出去,經過了一番利益交換,但佛門在地府當中占據的比例仍舊少的可憐,十殿閻羅當中只掌控了三位。
這每百年分到佛門的輪迴數量少的可憐。
更別說,一些天地環境並不那麼適宜的世界,在不支持仙神本體降臨的時候,只能通過輪迴轉世的方法進入顯聖,如此便更加重了輪迴轉世的分量。
但,輪迴畢竟是天地運轉至關重要的一環,些許仙神轉生倒不妨礙,但卻不能出現大規模的擁堵,不然占據了太多本該步入輪迴的魂魄的位置,引得天地出現動盪就得不償失了。
每百年之內,這個數量是有著嚴苛的限制。
機會就那麼點兒,但盯著的除了天庭跟靈山之外還有人間的道統,僧多粥少。
原想著拿下最後空懸的那位,掰成六四,再加上駐守在地府當中的地藏,未必不能再多爭奪幾分話語權,可誰曾想,幾經阻攔終究是沒攔住,此等小事竟惹得昊天親自開口,將一切可能釘死。
當然,佛門轉生差是差了點兒,但也不必承擔在輪迴中真靈蒙昧的風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但,這無往不利的轉生之法,如今卻出了差錯。
在金剛藏真靈命燈熄滅的那一刻就被諸多佛陀菩薩給發現了,但還沒來得及搶救,忽的從那座命燈當中湧出了無數的天地之惡,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將命燈腐蝕的坑坑窪窪,像是破銅爛鐵一般。
而留存在其中的,金剛藏的真靈自然也逃不過去,跟命燈一起化作渣滓,再難用別的方法進行搶救。
如此自然驚起靈山諸多存在的驚詫,而一直端坐的佛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面臨如此繁多的糟心事也再忍耐不住,派了自己的一尊化身下界,查明金剛藏魂飛魄散原因的同時,也將那作亂的惡賊拿到靈山當中來。
只是如今聽來,事情好像並不順利?
金剛藏折了,惡賊也沒捉到。
面對著嗔怒心作祟的佛祖,整個大殿,無數佛陀菩薩沒一個敢開口的。
良久,當那團劇烈波動的佛光沉寂下來之後,佛祖突然從蓮台上起身,掃視四周:「金剛藏之事,倒是貧僧失了計較,如今那座天地被天庭封鎖,即便是貧僧也無法多做什麼。」
「雖說我佛慈悲,但我靈山卻不能如此遭人欺凌,若長此以往,還不得成了四海龍族,以免我靈山人心思動,貧僧準備去那上古一遭,找那防風氏分說一番,討幾分公道。」
見狀,兩側存在紛紛應和。
也不知道是誰為那惡賊遮掩,導致一切卜算之術在其身上都好似石沉大海一般毫無回應,要想捉到這麼一個神出鬼沒的玩意兒,除非他主動暴露,否則任誰都毫無辦法。
但即便主動現身,可以金剛藏的下場,這靈山之中,除了佛祖之外,能安穩將其拿下的為數寥寥。
與其去冒著隕落的風險,捉一個神出鬼沒的玩意兒,還不如由佛祖出面,去尋其長輩。
子債父償!
靈山承受的諸多損失,總得有個來填補的才是。
「我佛,可要我等隨行?」
沉吟中,某道身影開口問詢,但卻被佛祖拒絕。
「此次貧僧是去講道理的,諸僧無需陪同,等待好消息便可!」
話落,一道色澤七彩,仿若琉璃一般的光芒陡然從殿堂中升起,而後迅速破開靈山的天穹,在虛空中消失不見。
虛空之中,一切混沌無序,凡俗的時間在這也失去了作用。
在經過了相當久遠的長途跋涉之後,七彩流光飛到了目的地,而擺在它面前的是,一片串聯在一起,相互交織所形成的龐大世界網絡。
大大小小的天地,猶如天空中星辰一般無法用數字來直觀的形容。
而世界之間,相互勾連,交織的場景,又形成了一片在虛空當中也是極其少見,且壯觀的景色。
而在如同隕石帶一般密集的世界群系之中,有八個天圓地方的天地正井然有序的上下重疊在一起,而這幾個世界又好似一條川流不息的長河。
不斷有些奇異之景,從天穹上流落到外界。
順流而下,落入到下方那片密集的世界群系當中,以一種凡俗無法理解的姿態,由虛轉實,以小變大,一眨眼的功夫就形成了一片狹小的世界。
當然,這個狹小是相對於群系上方,那幾片互相疊加的世界而言的。
而在這片龐然的群系當中還有更多紛呈的異象,只是,這道流光卻並沒有駐足觀賞的心思,哪怕這些異象當中具備了許多在它看來也是聞所未聞的概念。
但,僅僅在這群系之外,駐足觀看了一眼,它就感受到了複數的審視的目光,其中不乏有飽含惡意之輩。
不想與這些存在起什麼爭端。
在短暫的停留之後,它以極快的速度穿過了群系,向那最下方的那片天地墜落而去。
短暫,且艱難的過程之後,流光穿過了天穹,出現在世界內部。
但還沒等它落地,散去包裹身軀的光芒,就見到遠方有兩座形如山巒的身影正在向它所在的方向急速馳來,所過之處,江河傾倒,山巒崩塌,蟲魚鳥獸紛紛四下逃竄。
來者不善啊!
那雙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雙眸,冷冷的看向對方。
只見那兩道身影,身上穿著某種野獸皮毛所縫製的衣裳。
外露的胸膛上,繪畫著相當複雜且兇惡的圖騰。
雙耳之上有毒蛇盤繞,手中拿著泛著青銅色澤的短刃。
除此之外,倒沒有別的什麼異象呈現。
相比於被七彩光芒包裹,身上散發著慈悲,祥和之氣的祂來說,這兩位從賣相上看相當簡陋了。
不過,對九州文明內的存在,並不能以肉眼觀測的外表作為評判的標準。
「那異域蠻神,未經允許私自潛入我九州地界,找死不成?快快束手就擒,我等自會在人王面前為你美言幾句,給你個轉生的機會!」
光芒散去,露出了佛祖那神異的身軀。
雖被人惡語相向,但祂的面龐上卻絲毫不見惱怒,微微躬身一禮,道:
「兩位容稟,貧僧也是九州人士,得天帝抬愛,得一五老神位,今日擅闖九州本非貧僧本意,實乃是萬般無奈之舉。」
「今有防風氏子嗣,禍害後世天地,惹得天怒人怨,天帝派貧僧來此,尋防風氏給個說法。」
「受命而來,還請二位給個方便,貧僧此來只為防風氏,並不會動此方天地的一草一木。」
說完,祂朝著面前的虛空躬身一禮。
然而,下一刻,祂只覺得周遭的環境突然黏膩,沉重起來。
下意識的抬頭,便見到遠方的天邊飛來一個巨大的黑影,細細觀之,好似一尊巨鼎?
「轟!」
下一瞬,天地陡然巨震,整片大地都變成了糜爛之貌,但那雕刻了山水,鳥獸的巨鼎卻緊接著拔升,徑直朝著天地之外撞去。
此時,若是有人仔細觀摩,能看到在巨鼎的表面,附著著一道光芒。
只是相比之前,這道光芒卻纖薄了許多。
與此同時,遠在這方天地的另外一邊兒,一片參天巨樹密集的山林之中,一位面容滄桑,黝黑的漢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淡然道:
「祂昊天有事兒,自來與我分說就是,派一個癩子頭來,我就那麼好糊弄?」
恰在此時,他的身旁響起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
「也差不多吧,畢竟三言兩語就被騙上了——床,娶了青丘女,上古鮮少有聞,人王之中那更是.」
「咚!」
話還沒說完,樹林之中就響起了一聲巨響。
隨著一條常年浸泡水中,已被磨平了毛孔紋路的手臂緩緩收回,地上出現了一具無頭的「死屍」。
良久,隨著「死屍」的一陣掙扎,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腦袋從泥土當中拔了出來。
吐出了口中的泥土,翻了個身躺在地上,那雙目猶如龍瞳一般的漢子,有氣無力道:「話說,禹啊,你還要追我到幾時?」
「天上的金烏都起落了三十多次了,還是這樣,伱不嫌煩,我都嫌煩了。不過是去豘山做了做客,踩了些花花草草,跟些小豘崽子玩鬧了一會兒,至於你對我如此窮追不捨嗎?」
「只是做客?那太行山脈都被你踩平了兩座山峰,這叫踩了些花花草草?而且,玩鬧——誰家玩鬧會把別人的子孫放在火架上炙烤啊?還往上塗抹香料。
當時太行山神去找我的時候,哭的那叫一個慘,那些小豘們,連排放都控制不住,把人王宮弄得一片狼藉.防風氏可真有你的,死而復生之事,我本不欲與你追究,結果剛出來就做下如此惡事,我恨不得把你再砍一次,解解恨!」
說著,站著的大禹伸腳在防風氏的身上踹了幾腳,好似泄憤一般。
但躺在地上的防風氏,卻嘿嘿直笑。
但凡眼前這傢伙真對自己起了殺心,那就不是簡單的踹兩腳了。
大禹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王。
或者說人王之中,就沒一個好脾氣的!
若像是麵團一樣的性子,哪兒能處理得了人族這個龐大的攤子。
對內既要分割利益,平息爭端,對外也得征服群神,震懾兇惡.
想要人王的榮耀,就得既要有足夠的能力,也得有強大的人格魅力,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拳頭得相當硬朗。
就像剛來的那個癩子頭一樣,管你是誰,先挨一九州鼎,打完沒死才有資格說正事兒。
但現在看來,雖然沒死,但挨了大禹一計,大概率不會回來找自己的麻煩了,當然他並不懼怕就是了。
別看他被大禹踢來踢去不吭聲,但這是大禹,是當代人王,號令人族跟四方諸神的存在。
刨除掉這個,這天地間還沒有幾個他不敢去講道理的,畢竟,曾想當初,他防風氏也是人王的有力競爭者,只是終歸欠缺了一些,後來又遭了暗算.
「那頭大豘打了我家崽子,碾了真靈,雖然人沒事兒,但一番苦痛是避免不了得,它以大欺小,我這做長輩的,總不能不聞不問吧?」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繁雜的思緒清理出去,沉默了一會兒,防風氏開口道:「只是些小教訓罷了,禹,若不是給你面子,我當時非得跟那大豘決個生死!」
「還生死!還生死!」
聽到這話,大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再次伸腳。
相比於先前,這次的力道無疑重了許多,連一直都是一副有氣無力樣子的防風氏,也齜牙咧嘴的趕忙從地上跳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此事又非我之錯,你追了這麼多天,也打了十多次,既不準備再把我埋了,就得出完氣了。」
「我看你挨的還是不夠!」
雖然感覺自己還有點兒余憤沒能發泄出來,但大禹總歸是沒動腳了,平靜道:「既然死回來了,不回你那防風國待著,到處亂跑什麼。」
「我知道,你因先前之事,對諸神,對我心中有怨,但自己的部族總不能不管吧?人族如今雖不似炎黃,諸神也按照先前契約,尊我為人王,但蠻荒大地總歸不算平靜,部族當中沒人坐鎮,風險太大了,況且你過去治水之時,對路過的水神可不算友好,明面上顧忌我祂們並不會過分,但私下裡卻少不了些許小動作。」
「祂們敢!」
說著,防風氏的雙眼猛然化作龍瞳,鬢角下的鬍鬚都無風自動張揚了起來,眼看著就要騰雲而去,但卻被旁邊的大禹伸手按了下來。
「你現在急了,晚了,這事兒都是老黃曆了,我知曉之後已讓應龍去教訓了一番,挑了幾個例子掛在山上以震懾群神。」
「此事還用不到你著急,太行山神那邊,既然你折騰了一番,我也不好太過追究,此事不如就此結束,如何?」
防風氏雖然心中不悅,但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畢竟,其他人可不知道自己在後世還有一個崽子,但自己又不願招搖,省的一些老東西起別的心思,趁自己沒有空閒,去為難一個小孩子。
雖然自己給張珂也找了兩個靠山,但這兩個也是一言難盡,手伸不了那麼長,管不了太多。
如此,從客觀的角度上看,倒是自己沒道理了。
不過,有大禹接過,也不算什麼了。
人王嘛,雖是人神共主,但終歸還是人族的王,坐上這位置,他就活該給人族擦pg。
「你的事完了,你死而復生,打臉人王的事,我也不準備追究,如此,你我恩怨能算一筆勾銷,我倆還是好友吧?」
防風氏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
什麼叫做我打你臉?
這死而復生是那個時間線的防風氏做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過,自己活過來了,總不能再立馬鑽回土裡埋起來吧?
這不是任性,是純粹有病!
況且,說到底,他跟大禹的矛盾的罪魁禍首也是那些水神,並不是不可調節,自己既不準備去死,那重歸於好是必然的結果。
但這事兒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兒氣。
他這三十多天的日升月落的打,白挨了?
見防風氏默不吭聲,大禹也索性當他答應了,反正事實就擺在你眼前,不和好大不了再打幾頓嗯,好友之間怎麼能叫打呢,那叫玩鬧。
心中想著,大禹伸手攬著防風氏的肩膀,與此同時他神色肅穆的往周圍環視了一圈,沒察覺到什麼異常之後,才靠到防風氏耳邊,輕聲道:
「既是好友,那好友落難了你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前所未有的心慌,自身真靈彷徨不安,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似的。
還沒等大禹說出來,防風氏就知道這話自己絕對不能聽,一旦聽到,就會被捲入一場麻煩當中。
但被追逐了數日,又跟大禹數次爭鬥,哪怕這之中放水的性質更多,但直到現在,防風氏也是筋疲力竭,不然的話,他先前就不會是那副疲軟,頹廢的樣子了。
而此時耷拉在他肩膀上的手臂,又湧出前所未有的大力,禁錮的防風氏根本掙脫不開。
哪怕防風氏屏蔽了自身的五感以及真靈對外界的感知,也硬是被大禹撬開封鎖,聽著那宛若惡魔一般的低語:
「你我如此,再追逐月余,下手狠點,之後回去我也好給太行山神跟諸臣一個交代,不然若是這麼輕鬆放走了你,我也不好說,你說呢?」
被這麼禁錮著,防風氏也只能聽著。
隨後,看向大禹的眼神就發生了些許變化。
你是給太行山神跟諸臣交代呢,還是給青丘那位交代呢?
畢竟,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典故,現已被史官記錄在冊。
防風氏雖然久在地下,但真靈並未蒙昧,也聽說過。
據說,從此之後,不管在家,還是外出,那位都跟的相當緊。
但凡大禹出沒之處,必有青丘的身影。
話說,你這麼說,就不怕被那位聽到了.
看著防風氏緊張的掃視周圍的動作,大禹無奈一笑,這一遭看來是過不去了,連一個死人都知道了,估計這蠻荒地界也沒幾個不知道的。
「放心,我已經看過了,她並不在此。」
大禹拍了拍防風氏的肩膀,放心的安撫道。
而且,他家那位,也只不過是因為先前治水的事兒,有些擔憂跟後怕,只有看著才放心。
倒不是什麼悍婦,並不會對他的行蹤有什麼干涉。
現在不在也不例外。
往往只要能感應到他的氣息,就不會現身。
現在興許是看到了什麼好玩兒的,被吸引了注意吧!
畢竟,青丘,多出頑劣之輩,而自家那位性子更是活潑好動,精靈古怪,也是趁著她不在,大禹才敢密謀這些,不然日後難免落婦人口舌,成了被取笑的對象。
話說,這一直跟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給她找點兒事做?
心中想著,大禹的目光就漸漸落在了防風氏的身上:「吾之好友,剛才似乎聽說你家出了個崽子,既能讓後世蠻夷以昊天之名來我九州招搖撞騙,估計也不是個庸俗之輩。」
「你看,你我為至交好友,不若再行親上加親之舉」
「不行,你想也別想!」
防風氏伸手一推,立馬推開了禁錮著自己的手臂,站在遠處憤憤的看著大禹。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傢伙,我先前還一直擔心泄露了消息之後,有別的老東西拿著這事兒去煩擾我家崽子,結果沒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什麼一笑泯恩仇,什麼你我好友。
呸!
感情,你這老東西一直在這兒等著我呢?
只一瞬間,防風氏就漲紅了臉:「我家崽子如今尚且年幼,若以蠻荒計年,尚不足一歲,即便以後世計算,也剛及冠,你這老東西也敢惦記!娶一個老婆子,不行,絕對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
「這話怎麼說的也太難聽了些!」大禹上前,卻被防風氏果斷推開,但他也不惱,只是笑著搓搓手:「我家女兒均以婚配,剩下的也是年幼不知事的,拉個娃娃親嘛!
況且,我家女兒雖不是國色天香,但放在蠻荒姿色也是上上之選,走,咱們回去,我那些女兒你看上哪個隨你挑!」
說著就要上前拉扯防風氏,但卻被果斷拒絕。
就在兩個壯漢互相拉扯的時候,一旁的古樹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道銀鈴般的笑聲:「禹,你這強人所難的習慣可是得改改了。」
話音落下,一位身材窈窕的明眸少女從高達上千米的參天巨樹上跳了下來。
平穩落地。
「若是我那些不成器的女兒你看不上,我青丘之中可還有許多小狐狸,正是桃花浪漫之時,不若你去挑.算了,你跟禹一樣呆頭呆腦的,能有什麼眼光。你們繼續,我自去尋那後輩,青丘狐族千萬,總有適合他的一款。」
說著,便要轉身離去。
大禹張了張嘴,但看到少女衣裙後撐起來的一角,以及裙邊隱約閃現的狐尾,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卻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作為枕邊人,他哪兒還不知道自家這位的脾性。
作為青丘狐族,祥瑞本人,能讓她都控制不住暴露出本相的只能是遇到了感興趣的事。
往往這個時候,什麼勸阻的話都不管用,哪怕嚴加看守,仍然會被她找到疏漏之處,而後一次擊破。
哪怕是自己都在這上面栽了不少的跟頭!
只能希望,自家這位有點收斂,再不濟,也別在一個小孩子身上使自己當初的那套
算了,想再多也沒用。
事已至此,只希望那後輩能多抗一些時日,讓自己多清閒兩天。
但大禹沒話說了,可不代表防風氏也抱著同樣的念頭。
他還是個孩子!
還是孩子啊!
太早婚娶,日後可怎麼辦啊!
可青丘這位,又不是自己能攔住的。
畢竟在蠻荒能混到一族之主的存在,都不是什麼好像與的對象,更何況這位還承擔了上古祥瑞的概念,其實力也深邃的可怕。
雖然防風氏並不畏懼祥瑞之名。
但別忘了,在青丘這位的背後,站著的可是處於蠻荒頂點的人王。
換句話說,別看他倆在這勾肩搭背,但倘若防風氏追上去阻撓,甚至做過一次場,分分鐘大禹就要手持九鼎親自下場了!
一時之間,防風氏的臉上陰晴不定。
而恰在此時,一旁,先前少女跳下的那顆古樹上,忽然一陣變換,露出了一個蒼老的面龐:「禹帝,今日之事實在非老朽之錯啊,您.她威脅老朽,若是敢吭聲就把青丘的狐族們都待來,在老朽樹根下刨千百個洞窟,老朽不敢說,不敢說啊!」
這確實像她能說出來的話。
但看著這哭哭唧唧的面容,大禹翻了個白眼。
說的好像自己是個擺設,能放任一樣。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個時候說,沒看到旁邊還有一個傷心人嗎?
沒點兒眼力見。
大禹擺擺手,開口道:「行了,不用這般作態,我並不會怪罪,去忙你的吧!」
「謝禹帝體諒,老朽去了?」
看著大禹那明顯不太高興的神色,樹上的臉龐也不敢多待,匆匆一拜之後迅速藉助地下樹林的根系迅速遠去。
而回過頭來,看著整個人都呈現一種灰白色的防風氏,大禹撓了撓頭,斟酌著開口道:「你看,反正事已至此,不如考慮考慮我家閨女,畢竟,再怎麼說總歸也還是人!」
「滾!」
罵了一句,防風氏轉身就走。
大禹則跟在後邊:
「哎,你這人,不識好人心啊,我家女兒相貌,能力皆上上之選,又不虧待你。更何況還有我這個親爹在這,若是你我結了親,哪兒還有太行山神那種不長眼的敢欺負你家崽子。」
「再說了,你家崽子我還沒見過,這也是你我好友我才如此,別不識好人心啊」
聲音漸行漸遠。
而目睹著那兩道逐漸遠去的身影,樹木茂盛之處,有一年邁老朽的身影從地下鑽了出來。
宛若枯樹一般的雙手在額頭擦拭了多次,但仍舊擦不干滲出的汗水。
這又是何苦來哉!
自己這顆老椿樹,已經儘量挑荒山野嶺落戶了,但誰能想到,今日還能遭此厄運。
它可不覺得竊聽這些秘聞算什麼好事兒。
要知道,若沒有足夠的實力,秘密這玩意兒可是催命符,隨時隨地都會讓你暴斃。
只是,人王夫婦總歸大度,並沒有因此就對自己做些什麼,甚至哪怕一句警告的話都沒有。
但即便這樣,老椿樹也決定徹底遺忘了今日的遭遇。
只見它伸手往地下一撈,隨著大地的微微動盪,一根宛若碧玉一般的樹根從地下伸展了出來,老邁的手掌此時宛若刀鋒般鋒銳,輕輕划過,就將樹根一分為二。
緊接著樹林中颳起了一陣狂風,將被分離的樹根攪的支離破碎。
雖然腦袋疼痛難忍,但老椿樹的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而在跟上古蠻荒有無垠距離的後世。
津門,山下的一所小院中,忽然有一道光芒閃爍.
這已經是我最後的波紋了,撒來點讚美我聽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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