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炫目刀光,金鐵交鳴,程輝背身握刀,用早早攥在手中的苗刀擋下致命一擊。
床上橫臥一人,不,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人。
枯槁蒼老的面容,身上血肉萎縮,蒼白地看不出一絲血色,滿身綾羅綢緞沾滿黑漆漆的穢物,惡臭難擋。
在那張充滿褶皺的臉上,只露出眼白的雙目晦澀呆滯,空洞地望著床頂。
又是一記強擊,凜冽的殺氣刺入骨髓,讓程輝心房一顫。
與之相隨的,是嚴冬似的寒冰,瞬間籠罩整個房屋,蔓延至他的背部,所有身體的動作都出現短暫的不協調,甚至比在沉船還要嚴重。
「警告,身體受陰氣侵蝕,30軀體受冰凍影響無法移動,每秒下降5的血量。」
最恐怖的是,程輝再次感受到背後那危險的凝視,陰氣怨氣的集中點,吞吐著至寒的冰冷,毀滅生人的氣息。
他無法轉身,背後也沒有生路。
就在陰氣即將降臨,程輝從腰間取出那枚一枚黑色令牌,竟然是在船艙對付鬼魂的黑獅令。
遭遇陰氣的令牌光輝四射,瞬間照亮了昏暗陰冷的臥間,把瀰漫的寒氣逼退,撐起一個金黃的護罩。
與之前不同的是,令牌上威嚴獅子頭上有淡淡的紅光,如同獨角一般,閃爍不停。
待程輝將令牌放置在李善人胸前,黑獅猛地一聲大吼,震懾人心的聲波在室內猛地一盪,以令牌為核心一圈氣浪徐徐散開。
這具眼看行將就木的軀體,滲出濃濃的黑氣,氣息甚至濃郁到形成簡單的形體,在空中化為扭曲的惡鬼,張牙舞爪地想要撲回肉身。
但有令牌的保護,這邪惡之力如同飛蛾撲火,最終只能化作一撮青煙消散空中。
而黑獅獨角紅光,慢慢地飄向李善人頭部,在印堂處緩緩沉下,融入進去。
「不!怎麼可能!」
「他的魂魄明明消散在沉船,人界再尋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不可能!」
迷幻而暴怒的聲音在房內重重疊疊,如同波紋一樣迴響在人的耳間。鋒利切割更是像利爪般撕裂著護罩,寒氣凝聚到極致,瘋狂衝擊著令牌形成的壁障,做殊死搏鬥。
絕地反撲聲勢浩大,金色光罩卻始終堅如磐石,對方沒有一絲機會。
「怎麼會,你明明在船艙中用了建鄴城的『獬豸』令。」
久攻不破,光罩外也漸漸安靜下來,只傳來對方不解的低語。
程輝聽到對方的疑問,目光集中在手中的黑獅令,腦中不由回想起午時捕快最後的話語。
……
捕快告訴程輝黑獅令的用途,便讓他前往沉船。
程輝剛要踏出房間,身後傳來躊躇的補充。
「這枚黑獅令有一絲上古神獸獬豸的氣息,可辨忠奸善惡,對邪惡鬼魂有特殊的克製作用,而對心善之人則會保護。」
「不過你要謹記,令牌只能釋放一次神獸之力,無論你能否殺掉鬼魂,它都會耗盡靈氣,變成毫無作用的凡鐵。」
「切記,分辨善惡斷人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間。」
……
海底沉船冰封世界,望著那雙滴血的黑洞,淒涼、悲傷,還有一份解脫,程輝感同身受。對方無言的靜默,仿佛在向他這個陌生人哭訴著,哀求著什麼。
慢慢地,程輝讀懂了鬼魂的意圖,那是哀求他救人,不是即將消散在艙底的他,而是另外的人,他的至交好友。
程輝手中的黑獅令向前緩緩一探,黑獅猛地躍入鬼魂的大腦,卻沒有撲滅那晦暗而搖曳的魂火,反而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將他拉入令牌之中,保護起來。
「黑獅令(獬豸),狀態:守護,神獸氣息盡數轉化為守護狀態,無法再次激活誅邪的效果。」
待令牌真正的使用後,他的物品界面給出了法寶的詳細信息,也很明確的告訴他,這一次使用後狀態不可更改。
看著漸漸納入到令牌中的鬼魂,程輝沒有露出絲毫後悔。
或許這是一次與劇情內容極不符合的冒險,甚至他內心的懷疑已經離經叛道,徹底脫離了世界的軌跡。
但當他直視那流血的黑洞,感受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求,他就有了堅持的理由。總有一些時候,交流以更超凡的方式傳遞,而他覺得,自己領悟到了對方的心意。
「只有一次機會,生存或是毀滅。」
與此同時,鮮紅的策劃任務開始扭曲,時間發生了劇變。
……
「李善人的魂魄正在歸位,黑獅令的守護狀態會一直持續到結束,你沒有機會了。」
「至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無名氏?或者稱你為『商人的鬼魂』?」
排出大量的陰氣,李善人老化的軀體漸漸復甦,褶皺的皮膚也開始變得平坦光滑,仿佛枯木逢春般,重新燃起生機。
「你從什麼時候懷疑的我?
從你第一次進入李府,我就感知到你與眾不同,甚至能從你身上嗅到最厭惡的世界氣息,因此我已經極力避免和你接觸。」
仿佛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鬼魂不再攻擊,靜靜地看著程輝為李善人引魂,悽厲的鬼音自房屋的四面八方傳來。
程輝依然沒有轉身,解釋道:「我踏入李府的那刻,就開始懷疑。之後出門的變故、鬧市的謀殺、捕快的調查,讓我始終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但也僅僅是懷疑。
直到我看見沉船下的他,才最終肯定了我的猜想。」
寒冰再次凝結,狂風四起,狹小的臥間竟然飄起了風雪,整個閣樓都搖晃不停,仿佛要塌了一般。
「他?一個鬼魂,一個不能言語又瞎了的鬼魂,能告訴你什麼?」
咆哮聲仿佛巨錘一樣砸在光罩上,不動如山的守護出現細細的裂痕,而在這護罩外面,慢慢浮現一張漆黑而光滑的臉,貼在護罩上,緊緊凝視著劍俠客。
程輝從未有過一刻,比現在還要深刻的體會到那毀滅的滋味。可至始至終,他都緊閉雙眼,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他能告訴我,人心與利令智昏的鬼魂有什麼區別。
他能告訴我,數十年善名遠播是為了誰。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沒有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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