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營地里,篝火附近。
平常人正熟睡的時間點,拓海,艾葉卻正和秋月小姐進行著對峙。
兩邊都十分顧忌著全面開戰情況下所要付出的代價,所以暫時克制動作,但想要通過語言來打破這個平衡。
但這個對峙終究是到了尾聲,在秋月小姐指出那頗為誅心的一點之後,拓海不得不進行著這場言語交鋒中最艱難的回答。
六尾和艾葉心裡的情緒暫時可以放在一邊,因為目前的局勢下,立場不穩的哥達鴨才是關鍵。
回答成功,讓哥達鴨繼續目前的態勢以信任自己,那麼就如拓海指出來的一樣,秋月小姐下不了冒著慘勝,乃至死亡的決心開啟實際上的戰鬥。
但如果回答不能讓哥達鴨滿意,將它用二十天時間才平復下來的玻璃心給敲碎,那麼哪怕哥達鴨不倒向秋月小姐,只是袖手旁觀,拓海也將出於絕對的劣勢。
所以,在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後,拓海一直在屏氣凝神,等待著艾葉,六尾,哥達鴨的回應。
暗自苦笑一聲,拓海現在也著實理解了『世界上最難猜的是人心』這句話。
呼~
「這回答……」
「該說,果然不愧是拓海你的回答嘛~」
隨著艾葉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帶著點苦笑和釋然,艾葉的笑臉也是隨即映入稍稍偏頭的拓海眼眸當中,倒是讓拓海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目光移向六尾,這只可以說和自己關係最密切的神奇寶貝只是歪了歪頭,隨後一臉憤懣的盯著火堆對面的秋月小姐,仿佛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一般。
最後,拓海看向了還在嚴陣以待,身子繃緊,緊緊地盯著夢妖和秋月小姐的哥達鴨,拓海終於是長舒了一口氣。
別的先不論,單單是哥達鴨目前的這幅姿態,已經表明了它還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態度。
似乎是感應到了拓海的目光,哥達鴨斜眼瞄了拓海一眼,又很快的收回視線。
僅僅是個小動作,但卻讓拓海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堅定,自信的目光又重新投向秋月小姐,心中也是一陣莫名感慨。
熟悉自己性格的不只是有艾葉,就連六尾和哥達鴨都是對自己這個訓練家很了解。
拓海的這一番表態,或許在熱血少年們看來很奇怪,但艾葉她們三個,卻是感受到了拓海的『真誠』。
「嘖嘖,這可真是……」
臉上掛著微笑,拓海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秋月小姐。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秋月小姐直接走到屍體已經涼了的巴恩身邊,開始搜刮著他身上的財貨。
看著在秋月小姐周圍上下晃悠的夢妖,拓海放棄了讓哥達鴨趁機偷襲的想法,至於苦無,六尾的噴射火焰之類的攻擊,拓海不覺得秋月小姐此時會沒有任何防備。
而且,秋月小姐這個動作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告訴拓海。
分贓吧!
如果沒有秋月小姐的存在,拓海估計此時早已經搜刮完畢,順便將巴恩的屍體給處理掉。
但那僅僅是如果。
現實卻是,拓海必須得做出利益讓步,將還沒到手的戰利品給分出去,而且還是交出去大部分戰利品!
理由很簡單,敵強我弱,就是這麼現實。
秋月小姐的搜刮戰利品動作很是熟練,看的拓海眼角直抽抽。
「這傢伙看來以前在旅行的時候沒少幹過這種事情……」
很快,巴恩身上有價值的東西就被秋月小姐整理出來,擺放在火堆前。
累計有寶貝球六個,一隻重傷的貓頭獵鷹,神奇寶貝食物少許,現金一點,以及一張銀行卡。
嗯,還有一個小布袋,不是親自搜身的拓海暫時也不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現在,我們該討論一下戰利品的歸屬了~」
事到如今,秋月小姐也不想再多橫生枝節,雖然她此次追蹤上來的主要目的,哥達鴨沒有到手,但這也跟她的判斷失誤有關。
誰能想到,一隻二十天前才想著叛逃的神奇寶貝,而且在這二十天裡一直沒給拓海好臉色看的哥達鴨,實際上已經願意聽從拓海的指揮?
「巴恩死的不冤……」
想到巴恩,秋月小姐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雖然主要目標沒能得手,但也有一筆意外收穫,這次追蹤總算不是白費功夫。
秋月小姐的話才出口,拓海根本沒理會那能讓人心痒痒的聲音,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歸屬?我想秋月小姐你是不是用錯詞了?應該是,分配吧?!」
拓海的反應很是激烈,雖然拓海覺得,如果是他自己站在秋月小姐這邊遇見這種情況,肯定也是想著將其全部據為己有。
不過現在,他是弱勢一方,雖然不奢求五五分成,但好歹也要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錢和銀行卡給你?」
秋月小姐的語氣帶著一點玩味,她似乎很喜歡這種對話模式。
見狀,拓海猛地搖頭。
如果銀行卡內的錢全部取出來放在他面前,依照一名資深訓練家多年的積累,那他說不定就同意了。
但就那薄薄的一點現金,即使銀行卡里有再多錢,拓海覺得自己哪怕腦子進水了,都不會接受這個建議。
銀行卡里的錢他又取不出來,要來幹嘛?
見到拓海搖頭,秋月小姐也沒氣惱,本來就是隨口一說,要是拓海真答應了,她估計還要懷疑拓海究竟是什麼打算。
畢竟這個在她眼中的男孩,就在剛剛可是說出了一番讓她感覺到不寒而慄的報復言論。
要是拓海真的選擇了拿上這點錢就走,她估計得想法設法抹除掉這個潛在的威脅,因為對方沒有表現出善意……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目光從地上的一應物品上掃過,拓海的目光最終還是放在了那個布袋上方。
既然被巴恩帶在身上,還是單獨存放,應該會是有價值的東西,吧?
「問一下,那個布袋當中放有什麼?珠寶?」
瞧了拓海一眼,秋月小姐彎腰將這個布袋從地上拾起,臉上帶著一絲玩味。
「拓海你對這個有興趣?可是就這樣將它交給你的話,我還真有點捨不得……」
雖然拓海明知道秋月小姐是故意這樣說的,但不可否認,拓海對於布袋當中究竟是什麼的好奇心卻是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不過還沒待拓海詢問,秋月小姐就主動打開布袋,將布袋裡面的物體攤在手心當中介紹道。
「月亮石,也叫月之石,就如同水之石,火之石一般,能夠讓一些神奇寶貝得到進化。」
「比如說,你手中的尼多朗,等到它進化為尼多力諾後,就能憑藉著月之石的力量進化為尼多王。」
見到拓海一臉平淡的點頭,秋月小姐也沒有了繼續說下去的興致,草草的介紹了一下被巴恩單獨存放起來的這塊月之石。
「嗯,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早已知道。也是,畢竟淺紅道館是以毒系神奇寶貝的使用著稱,恐怕在你得到這隻尼多朗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向你說過了……」
見到秋月小姐的這幅模樣,拓海大概猜到了她心裏面的一些想法,不外乎嫉妒自己有個好出身而已。
對此,拓海也懶得去辯解什麼。
在神奇寶貝研究班任教,看似薪水豐厚,生活穩定,但也失去了自由。
就拓海所了解,神奇寶貝研究班這些導師的合同基本就是十年起步,哪怕是阿介四個借著學校改革,以新人訓練家成為學校里的助教,所簽的正式合同也有五年。
那些動不動旅行完就回家繼承道館的暫且不提,哪怕是那些有著勢力資助的訓練家,在選擇工作方向方面,也是更傾向於自身所屬勢力。
理論上來說,只有普通出身的訓練家,在厭倦了疲憊的修行之後,才會選擇這種高薪安穩的職業,哪怕他們以後很長一段時間就相當於綁在了神奇寶貝研究班。
當然,能進入神奇寶貝研究班的任職,一般來說也是普通訓練家當中的好手。
而一個普通出身的訓練家想要起步,乃至爬到秋月小姐這種實力,拓海可以想像這個女人在這過程中付出了多少努力。
對於他這樣出門自帶【淺紅道館】標籤的訓練家,雖然不至於仇視,但也會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見此,拓海也不多言,直接出口說道。
「這塊月之石我要了!」
想了想,拓海又補充道。
「如果秋月小姐你同意的話,今晚之後,我們大概是不會再見面了……」
皺著秀眉想了想,秋月小姐點頭算是同意了拓海提議,手腕輕輕一顛,這塊月之石便化作拋物線,飛越篝火上空,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瞥了一眼帶著艾葉和哥達鴨閃開好幾米的拓海,秋月小姐一時間也對拓海的謹慎,或者說怕死有些無語。
「我手上還有著一塊月之石,也不急需這東西,短時間內也只能讓它躺在背包最裡面,不然的話,頂多分你一隻神奇寶貝。」
此時雙方已經差不多算是握手言和,心中也都有著退意,相較於之前凝重的對話氛圍,此時的環境倒顯得輕鬆許多。
聽見秋月小姐的話,目光還在打量著地上那塊月之石,仿佛要從中找出什麼陷阱的拓海隨口說道。
「你也有一塊月之石?莫非神奇寶貝研究班的導師們人手一塊月之石不成?」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的話,沒想到秋月小姐卻是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回答著。
「這麼說也沒問題,幾個月前學校的倉庫新進了一大筆月之石,所有在職人員都可以按照學校的內部估價半價購買一塊月之石,當時基本上所有人都買了……」
有那麼一瞬間,拓海有了那麼一絲後悔離開神奇寶貝研究班的念頭,不過眨眼間便被拓海打消。
福利待遇這種東西,終究是來自別人的意志。
他想要什麼東西,自己用神奇寶貝去獲得就是。
對於地上的貓頭夜鷹以及寶貝球不屑一顧,拓海任由秋月小姐將地上的寶貝球還有其他東西收起,眼睜睜地看著她和夢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當中。
如果是在這個月之前,拓海可能會選擇神奇寶貝,但經歷過哥達鴨事件,再加上當時艾比郎的表現,心態已經有了轉變拓海是絕對不會再有這種殺人之後,還強占對方神奇寶貝的行為。
……
「拓海,我們~」
三分鐘分鐘後,見到半天沒有異樣,艾葉剛想出聲,柔軟的嘴唇就碰上了拓海豎起的食指。
仿佛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往後面退了幾步,臉蛋紅撲撲的艾葉還沒待說話,拓海的聲音已經響起。
「秋月小姐,我可不想送你,你還是自己回去吧!」
幾秒鐘後,一道略顯憤懣,驚訝的女聲在黎明之前的夜空中響起,正是剛剛離去的秋月小姐。
「真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你才是當時五名助教中隱藏地最深的那一個,有著淺紅道館弟子身份的超能力者……」
「難怪你在對戰中,神奇寶貝的自主性那麼強!難怪你能在我的注意下,還不聲不響的建立起了和哥達鴨的聯繫!難怪你能兩次發現我的身影!」
「如果說你還有著一層超能力者的身份,那麼一切就說的通了。」
「而你之前所說的,不管怎樣,你都逃走的說法,看來指的就是瞬間移動。瞬間移動配合忍者的技巧,你確實有那個能力逃脫……」
「再也不見!!」
隨著一道巨大的黑影向著遠方飛去,秋月小姐的聲音也是逐漸遠去。
直到這時,拓海才是徹底放鬆下來,一下子躺倒在地面上,張大嘴巴,無聲地大笑著。
雖然秋月小姐說出來的『真相』中也有一些說對的地方,但更多的則是來源她自己的腦補。
而促成這個腦補的關鍵,就是拓海再次叫破了她隱藏起來的蹤跡。
不過這次拓海可不是詐胡,而是有著依據的猜測。
在今晚之前,拓海對於秋月小姐的印象只有兩點。
一是她那撩人的女人味,另一點,則是她那只在從枯葉市來到神奇寶貝研究班途中,一擊ko火爆猴的那只比雕。
一名資深訓練家,怎麼可能會想不到擁有一隻可以載人飛行的神奇寶貝。
換個說法,有著一隻適合載人的比雕,身為資深訓練家的秋月小姐,可能不讓自己多上一種用途廣泛的手段?
在這萬里無雲,明月璀璨的夜空,拓海等了三分鐘,都沒有看見比雕起飛的身影。
現在這個點,難道秋月小姐還想步行回神奇研究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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