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道身……」
「命相……」
「奇遇……」
「轉生……」
陸沉眉頭緊鎖,琢磨著這些詞彙。
那枚伴生而來的陰陽雙魚玉,如今化為眉心之中的一線烙印。
其色朱紅,熠熠生輝。
映襯得陸沉好似忘憂天仙,氣質更為出塵。
除去這點變化,在他的識海內,還出現了一道形似太極陰陽的圓盤玉碟。
其中,有兩尾黑白游魚上下環繞,散發出極為神秘的古樸氣息。
「此物能夠讓我凝聚一尊他我道身……等於重新開啟一段人生?」
陸沉暫時還沒有弄明白,何謂「他我道身」?
不過他想了想,自己被囚於天命宮後山禁地。
縱使絞盡腦汁,使盡手段。
也不可能掙脫牢籠,逃離魔師的掌握。
莫說才接觸武道,就算是陸沉天資卓絕,短時間內連破數境。
也不可能追上俯瞰大盛王朝,一身武功蓋世的魔師羽清玄。
更何況。
天命宮高手輩出,底蘊雄厚,乃是烏三十九府執牛耳的頂尖勢力。
他能逃得到哪裡去?
如此之大的實力差距。
猶如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
若不是陸沉心志堅韌,恐怕早就屈服認命,甘作鼎爐了。
並非每個人都能在日復一日的絕境消磨中,還能保持自我。
「也許是個機會,試一試也好。」
陸沉眸光閃爍,凝神望向那一方旋動不休,好似陰陽交替的圓盤玉碟。
念頭微動,其上便顯現出一行行古拙字跡。
【是否凝聚一尊他我道身?】
【需耗費兩千道力!】
「凝聚!」
陸沉無聲喊道。
他已經退無可退,只能向前而行。
哪怕面對著萬丈懸崖,一步踏空就要粉身碎骨,也要博上一把!
前世逢場作戲,早就厭倦了。
重活一次,與其繼續忍辱受欺,坐以待斃,還不如險中求勝,搏個機會!
陸沉心神激盪之下,整個識海掀起驚濤駭浪。
一道道光點涌動,燦烈無比!
仿佛有一輪大日炸開,迸射出無窮精芒!
「這是……」
異象之中,陸沉感覺自身的心神,像是被吸扯進了巨大的漩渦。
不知道過去多久,方才清醒過來。
他的視線之內,蒼茫一片!
只有無數行古拙字跡,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他我道身】:【燕還真(正直、仁善、中庸、任我、狂邪,任選其一)】
【功體】:【武骨通靈(赤色,絕頂天資,凡武學之屬,無所不通)】
【命相】:【天妒英才(紫色,生而不凡,刑克雙親長輩,三災三劫,天壽大限二十八)】
「只能活到二十八歲?這算什麼開局?」
陸沉無語。
這一尊凝聚出來的他我道身,明顯是個短命鬼。
哪怕是天縱奇才,用二十八年能做成什麼事?
【重新搖取命相,需耗費五百道力】
似是感知到陸沉的念頭,那方太極陰陽的圓盤玉碟蕩漾出一行字跡。
「凝聚他我道身,已經耗費兩千,還剩下一千八百四十二點道力。」
「搖取命相,五百一次。」
「倘若不夠滿意,還得繼續。」
「等於是個無底洞,到時候只怕得不償失,心生懊悔。」
陸沉克制住了內心的衝動。
上一世。
他所經歷過的消費陷阱、氪金圈套不計其數,怎麼可能會被輕易騙到。
略微思索了一下,陸沉選定了「任我」性格,接受了這尊他我道身。
在他看來,正直仁善之輩,向來容易吃虧。
運氣好,去到什麼傳統武俠世界,或許能得到高手傳功,女俠青睞。
運氣差,碰到黑暗冷酷的寫實江湖,估計下場極慘,死得難看。
像是丁典、狄雲之輩,就是明證。
做個狂邪之輩,也非他所願。
行事太過,容易樹敵。
而中庸之人,又難以出頭。
陸沉思來想去,不如隨心所欲,任我獨行。
選好之後,他看向那方太極陰陽的圓盤玉碟。
彷如一扇通天徹地的巨大門戶,等待著自己投身其中。
「再等一等。」
「若是立刻就去,萬一像爛柯人的故事那樣,沉睡一日,過去數年,或者一睡不起,難以醒來……我就算沒有餓死,也會被魔師注意到。」
陸沉按捺住心中的迫切之念,熄了燭火,離開琅嬛書屋。
回到寢居,他又把魔師賜下的玉石書簡拿出來。
粗略掃過去,將其默記在心。
「只有武道第一境的介紹,以及一篇打坐、站樁、練拳的基礎功夫……想要練到精深,怕是很難。」
陸沉有些失望。
今晚折騰了那麼久。
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練習。
於是就和衣睡下。
……
……
數日之後。
陸沉一如往常,來到琅嬛書屋。
小桌前放了一些瓜果點心,辟穀丹藥。
這是防止自己心神沉睡太久,腹中飢餓無比,提前備好食物。
橫樑上掛著一桶水,底下是三根蠟燭,以及系在繩子上的鈴鐺。
陸沉特地做了機關。
若他久久未醒。
蠟燭便會燒斷麻繩,使得鈴鐺響起。
這樣還吵不醒,那桶水就會當頭澆下。
做好準備。
陸沉閉闔雙眸。
識海中。
那方圓盤玉碟宛若星辰懸空,龐大無倫,仿佛覆蓋一切。
「他我道身……燕還真!」
陸沉心神專注,投入進去。
仿佛墜入無形的漩渦,光怪陸離的畫面飛快掠過。
等到他再睜開眼時,外面的景象朦朦朧朧,如同霧裡看花。
陸沉下意識地想要張開說話。
卻只發出了一聲啼哭聲音!
「我是個嬰孩?還剛出生?」
四周的感受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陸沉啼哭著,烏溜溜的眼珠子轉動。
先是看到了一位臉色蒼白、衣著華貴的中年美婦。
對方用慈愛的眼神注視著自己,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母親?」
陸沉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詞。
而後。
是接生的穩婆。
這個老婦人嘴裡喊著:
「恭喜夫人,是位公子!」
說罷,她還高高地舉起陸沉,把那小小地雀兒展示給美婦看。
「真是羞恥啊。」
陸沉恨不得捂住臉。
前世今生加起來,他都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
「快把老爺叫進來!讓他也瞧瞧!」
中年美婦有氣無力的說道。
穩婆連連點頭,還沒等她呼喊,一位身材昂藏,紫衣金冠的中年男子便闖了進來。
對方撩開帘子,龍行虎步之間,自有一股雄渾的威勢。
這人看也未看穩婆手裡捧著的嬰孩,率先坐在床榻邊上,拉住美婦的手,神色關切的問道:
「素心,你沒事吧?」
十月懷胎,分娩生子,本就是天底下第一等的痛楚。
更何況,妻子中途還遭遇難產,差點一屍兩命。
站在門外的燕問天聽到那一聲高過一聲的痛叫,簡直心急如焚,可又沒什麼辦法。
論及比武鬥陣,他得心應手,傲然無比。
可說到接生,那就沒轍了。
「我哪有什麼事,快看看咱們的兒子!生得多可愛啊,粉嫩嫩的,將來一定是個俊秀的少年郎!」
名叫「素心」的美婦母性發作,一雙眸子只盯著穩婆懷裡的新生嬰孩。
「眼睛長得像你,鼻子像我……給我抱一下。」
穩婆笑呵呵的附和兩句,說了一些好話,然後用雙手把陸沉遞了過去。
燕問天瞧著抱著嬰孩,再看看臉上洋溢慈愛之色的妻子,威嚴面龐也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燕郎,快給咱們孩子的取個名。」
美婦低頭道。
「本末一相返,漂浮不還真……就叫燕還真!」
燕問天略一思索,隨後答道。
「真兒,真兒……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美婦欣喜無比,溫柔親著嬰孩粉嫩的臉頰。
只不過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濃烈血色閃過。
她疑惑地看向嬰孩的肚子,伸手去摸。
只見一道道鮮紅欲滴的絲線交錯,乍然顯現。
仿佛蜘蛛織網一般,構成了觸目驚心的「劫」字。
「燕郎!這是怎麼回事?」
美婦大驚失色。
「赤血劫!」
燕問天同樣也看到了,臉色霎時凝重,盯了半晌,最後咬牙切齒道:
「思無常!我一定滅你密宗滿門!」
聽到「赤血劫」三個字,美婦瞪大眼睛。
似是想起什麼,如遭雷擊。
「氣血沸騰,五臟如火!先天早衰,二十八大限!真兒,他怎麼會中了赤血劫!?」
她無助地望著丈夫,而後又看了眼安靜恬淡的嬰孩。
只覺得怒急攻心,眼前一黑,登時昏死過去。
「赤血劫?那是什麼東西?」
陸沉仰起純真的小臉,含著手指,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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