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九天 第三百八十三章 微不足道的尊嚴

    沉默的御獸聖堂武鬥場，無人挑釁，也無人給剛才那一戰的失敗找理由。

    在場都是魂獸師里的精銳，深知個中門道，這可不是什麼魂獸力量的爆發提升，藍火和紅火，這其中可是間隔著一堵相當巨大的厚牆，那是異火！

    正常說，無論風火水雷冰，任何屬性都有其正常狀態，也是除了一些特殊獸神級別外，幾乎所有魂獸的初始狀態，只有在邁入鬼級後，魂獸的這種初始狀態才能得到異化或者說進化。

    當然，在很久很久以前的聖戰時，也有人在虎巔時就完成了這種進化，但那是聖戰時代……是至聖先師和八賢強者屹立巔峰，與各族爭鋒的大英雄時代！而如果是在這個基礎上再加上年齡條件的話……李溫妮才多大啊！別說當代絕無僅有，就算放到那個英雄輩出的聖戰時代，也算是精英了！

    這……沒人不服，也沒人敢不服，和曼加拉姆那些聖光信徒的無恥不同，御獸聖堂，至少還是承認強者、至少還是要臉的！

    拋開敵我身份，這樣的李溫妮簡直就是活著的傳奇，該被每一個魂獸師崇拜。

    維金斯被溫妮懟得完全沒脾氣，呆了兩三秒才回過神來，他乾咳了一聲，居然沒有任何想要反懟回去的想法，只是神色複雜的看了溫妮一眼，然後點名道：「猿暴！你上！」

    副隊長猿暴。

    相比起被寄於了厚望、借來裝備想要幹掉李溫妮的奎奧而言，這位其實才是御獸聖堂真正的第二號人物，龍城排名一百零三，親手擊殺了兩個九神弟子，其耀眼程度僅只在隊長維金斯之下！只不過因為龍猿和猿暴的戰鬥風格，他對上玫瑰的任何人都沒有明顯克制，但也不會被對方克制，是最適合被動迎戰的一員? 維金斯原本是打算把他安排在第四場的，但御獸聖堂已經輸了一場了，汲取曼加拉姆的教訓? 這一場絕對不容有失。

    轟！

    一道身影從維金斯的身後拔地而起? 氣勢看上去要比剛才的奎奧雄武得多? 而更神奇的是，等落地時，站在台上的已是兩個大傢伙。

    矮小些那個正是御獸聖堂中? 魂武雙修的弟子猿暴? 說是矮小，只是相對身後的影子而言，事實上猿暴本人足足有兩米高? 赤裸著的上身肌肉發達? 左右手還各自擰著一柄比他腦袋大的銅錘。

    而在他身後? 則是一隻三米多高的龍猿? 它外形像猿? 雙臂尤其發達修長? 拖下時都快能直接垂到地上，可它身上卻並沒有像魔猿一樣長毛，而是長滿了厚厚的、宛若龍鱗一般的灰色鱗片，宛若一件純天然的龍鱗寶甲！

    那龍猿的手上也擰著兩柄重錘，看起來和它的主人完全是一個路數? 也不張揚狂吼? 只是默默的站在主人身後? 用那雙似乎充滿智慧的眸子? 死死的盯著場邊的王峰等人。

    力量型，但似乎又不完全是。

    龍猿是猿類魂獸中絕對的貴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一聲王族? 非但靈活多智、力大無窮，且對巫術有很強的抵抗力，讓你完全找不出它任何的一點的缺點來！

    只是，面對神秘莫測，屢屢超乎眾人想像的玫瑰，看台上終歸還是保持著一定的克制，只是嗡嗡低語著，在等待著玫瑰的人選出場，畢竟，玫瑰中還有一個相當神秘的瑪佩爾，大話不能提前說的過滿了。

    所有人此時都朝王峰看去，可一看之下就全都呆住，只見那個在大家想像中最神秘的、玫瑰的另一張王牌，此時居然正在幫他們的隊長捶、捶腿！

    看著那個被聖堂之光稱為玫瑰聖堂最神秘的女戰士，此時就像個小媳婦一樣伺候著王峰，而且完全沒有任何違和感，反而是相當自然的其樂融融時……所有人頓時就感覺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羨慕？嫉妒？恐怕更多的還是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這就是傳說中玫瑰的隱藏boss？來這裡幹這個？

    而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下一秒老王的話，侮辱的就不是他們的智商了，而是整個御獸聖堂的榮譽！

    「烏迪，你上！」老王樂呵呵的說：「別輸啊，不然耽誤了時間，咱們的車票就白買了！」

    「是，隊長！」烏迪用力的點了點頭。

    坦白說，烏迪從不裝逼，他甚至都不知道裝逼是什麼意思，他只是習慣了無論王峰說什麼，他都回答『是的隊長』、『好的隊長』了。

    可這聲應承落在御獸聖堂的弟子耳中，無疑就成了最實錘的嘲諷，整個武鬥場此時瞬間變得安安靜靜，鴉雀無聲！

    就那個獸人？居然也妄想戰勝龍城排名一百零三的猿暴？

    坦白說，玫瑰之前贏曼加拉姆時的戰鬥細節雖然沒有流傳開，但烏迪和爆沖那一戰時，先被壓制的那前半部分還是被曼加拉姆人添油加醋說得很詳細的，而魔拳爆沖是個什麼角色？放到龍城的排名里，至少得三百名外了，就算這個獸人和他打得有來有回，最後還贏了，但又怎麼可能和排名一百零三的猿暴相提並論？

    現在面對副隊長猿暴，玫瑰要派個獸人炮灰上來，以弱換強，這其實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一種常規戰術，那你老老實實的說一聲『打不過就認輸』不就行了嗎？非要來裝這潑天大逼！而且那個獸人竟然還囂張無比的應承了！

    我尼瑪呀……

    剛剛才因為震懾於李溫妮的恐怖，而安靜下來的御獸聖堂武鬥場，此時是真的再也安靜不下去了。

    第一場輸就輸了，輸給與強大到已經可以載入史冊的李溫妮，本身也沒什麼好丟臉的，但要說連個沒覺醒的獸人都敢來御獸聖堂裝逼，那簡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低賤的獸人跑御獸聖堂來裝逼了！

    「老子真是忍不了了！去他媽的風度，猿暴師兄，砸死這獸人！」

    「不錯，不是要裝逼嗎！猿暴師兄，別給他投降的機會！」

    「玫瑰也就一個李溫妮而已，其他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也敢唬人！」

    弱小本就是原罪，何況還是一個弱小的獸人，看台上瞬間就是一片暴動，群情激奮，恨不得衝下台來親自把那個獸人的屎都給他打出來在糊在他臉上！

    猿暴淡淡的看著對面的烏迪，沒有任何的魂力反應，這就是一個沒有覺醒的獸人，至於說他戰勝魔拳爆沖……那種龍城排名三百多以外的傢伙，自己完全可以做到輕易秒殺。

    雖然排兵布陣被對方抓了個空子，但至少，這場對自己而言會很輕鬆。

    雖只是靜靜的站立，但魂壓擴散，猿暴的壓迫感與爆沖完全不在同一個級數上，烏迪感受到了強大的威脅，特別是站在猿暴身後的那個巨大身影，更是讓烏迪有了種仿佛在面對蕉芭芭的感覺，但他還是很禮貌的沖猿暴行了個切磋禮。

    「哼。」

    猿暴並沒有回禮，一個獸人不配自己去回禮。

    一絲精芒從猿暴的眼中閃過：秒了他！

    轟！

    坦白說，或許所有人都認為王峰這第二場讓烏迪上是一個『當炮灰』或者說『送死』的決定，甚至包括坷拉和范特西等人大概也都認為這個安排太隨意了，有些詫異的看向王峰，眼中露出濃濃的疑惑色彩，畢竟御獸聖堂的資料大家都看過，能在龍城排名一百零三的猿暴可絕對不是之前魔拳爆沖的水準所能比擬。

    溫妮的臉上卻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猿暴這個對手，是老王早就幫烏迪挑選好了的，說實話，相對於烏迪來說，這個對手有些過於強大，她多少猜測王峰的意圖，但是不是太冒險了點？

    嘭！

    沒有狂暴的聲勢，只見原地一點塵煙揚起，猿暴突然從原地消失，烏迪的瞳孔微微一縮，鼻子微微一聳，兩隻耳朵宛若招風般猛然顫動了幾下。

    曼加拉姆一戰，確實是讓烏迪的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精神和視野得到了釋放，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而真正發現了自己的能力，確實急切的想要為隊伍做出貢獻。

    拋開魂力不談，獸人的感知能力其實要比人類強得多，無論聽覺嗅覺還是靈異的預感，老王戰隊在訓練時第一次看清楚摩童拳頭的不是更強的范特西，而正是當時還弱得沒邊的烏迪，自上一場戰鬥放下心結後，許多訓練時才獨有的特質他已經完全能運用自如。

    左邊！

    烏迪身體微微一側，右拳已經下意識的朝左側轟了出去。

    轟！

    厚繭裹挾的拳頭撞上了堅硬無比的重錘，純粹的肉身力量和魂力的抗衡，烏迪手臂微麻，稍稍後退了半步，感覺對方攻擊的力量完全在自己承受的範圍之內。

    而對撞的重錘此時輕輕往上一挑卸掉對沖之力，猿暴的沖勢卻是不減，另一柄錘子此時已經攜風雷之勢對準烏迪的腦袋砸了過來，後退的烏迪卻是沒躲，雙手併攏往前一撐。

    轟！

    徒手接重錘，恐怕也只有獸人這種皮糙肉厚的才幹得出來，兩股力量此時狠狠的對沖碰撞，烏迪的雙臂固然是被震得發麻，可猿暴似乎也沒討到什麼便宜，對方雖然沒有魂力，但蠻力驚人，且雙手手掌的厚繭堅硬無比，重錘砸上去時就像是砸到了什麼金鐵之物，震得他握錘的右手也是虎口劇痛，險些握錘不穩。

    巨大的對衝力讓兩人同時怦然後退，可烏迪的警覺並未就此喪失，他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前所未有的好，敏銳的感知讓他早已判斷出了對方魂獸的夾擊方向。

    他的耳朵猛顫，頭頂一片遮雲蔽日，龐大的身影此時從天而降，帶著恐怖的壓迫感和十足的力量。

    龍猿壓頂！

    兩柄幾乎有烏迪一半大小的恐怖巨錘當空錘下，時機銜接得十分巧妙，剛剛他才和猿暴拼過了一輪，身體在慣性後撤的同時，一口氣還沒喘完，人在這時候是很難重新掌握平衡、再次發力的。

    可此時的烏迪卻做到了，他不是那些靠魂力來發力的人類，一口氣還沒喘完不要緊，身體力量接的上就行！

    本能的反應讓他雙腿猛然凌空一蹬，踩著那幾乎被凝固的空氣，在這完全沒有發力空間的情況下，居然生生加速了退勢往後狠狠一衝。

    轟！

    重錘落地，居然讓烏迪險險避開，可那龍猿的雙臂無比靈活，砸空的錘子深陷入地面半尺還未拔起，巨大的身軀已經順勢一擰，長滿鱗片的四指腳掌朝烏迪後腿的位置狠狠一蹬。

    轟！

    烏迪雙臂護於胸前，龐大的力量將它蹬得朝後飛起，滑行了足足十幾米才踩住地面，他『噔噔蹬蹬』的朝後連退了七八個大步。

    雙臂雖然微微有些發麻，但卻並不怎麼疼痛，胸口雖然有些起伏，但氣息並未紊亂，且竟站穩了身體！

    猿暴的眸子中似乎微微閃過了一絲詫異，並沒有立刻再上，龍猿轟的一聲將陷地的重錘扯了出來，嘩啦啦的抖落一地碎石，烏迪則是止住退勢穩穩站立，兩邊都是同時略作調整。

    微微安靜下來的現場，不停起伏的胸口，還有那狂跳的心跳聲，烏迪甚至能聽自己體內汩汩的血流！

    上一場贏得太輕鬆了，都沒有讓他體會到太多戰鬥的感覺，這幾天他自信過，也自我質疑過，懷疑過，不知自己到底是真的強，還是那個魔拳爆沖太弱，可現在……

    能頂得住龍城排名一百零三的猿暴、也能頂得住那三米多高的恐怖龍猿！隊長說的沒錯，不用理會那些流言蜚語，自己的陪練是摩童，是無敵的黑兀凱，所以不是魔拳爆沖太弱，而是自己在不斷的變強！

    人是思維是很奇妙的東西，當你糾結於某些牛角尖時，或許十年八年都鑽不出來，可若是一朝擺脫，那便是一片光明坦途。

    呼……

    烏迪深吸了口氣，所有的激動、忐忑、擔憂，以及自我質疑，全都在這一瞬間消失無蹤。

    他的胸口不再起伏，甚至連氣息和眸子也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從容、沉穩，仿佛有了真正的底氣！

    而剛剛還叫囂著要秒殺那個獸人的武鬥場此時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雖然這一個照面的交手並不意味太多東西，但能先頂住猿暴的重錘，後又用純粹的肉身接住龍猿的沉重攻擊，且場面上還並不吃虧、沒有受傷，這……

    這力氣、這防禦，這真只是一個沒有覺醒、沒有魂力的獸人嗎？這尼瑪是在凡爾納魔林深處土生土長的人型凶獸吧？

    還真能打？那個猿暴也不怎麼厲害嘛！

    坷拉等人的臉上沒有太多喜色，對手的實力並不止於此，同樣是虎巔，一旦水平相當，烏迪的弱點就暴露的相當明顯。

    王峰還是一副老神自在，時不時的逗逗瑪佩爾，「師妹啊，你平時都吃什麼，為什麼身材會這麼好？」

    瑪佩爾臉紅了，輕輕咬了咬嘴唇，「天生的。」

    一旁的溫妮強忍著掐死王峰的衝動，這尼瑪龍城回來，這傢伙更加的放肆了。

    對面猿暴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微微冷冽的弧度，能頂得住他和龍猿的重擊，這個獸人比想像中要強一些，但也僅止於此了。

    「還是廢物。」他冷冷的說道。

    嘭！

    塵囂一盪，猿暴和龍猿同時從原地射出，一左一右。

    烏迪的眸光如電、耳朵顫動、五感全開，他能清晰的判斷出對方的速度並沒有任何提升，甚至感覺猿暴的動作比剛才還要稍微慢上一絲……可是，魂獸龍猿呢？

    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甚至連獸人那最敏銳的自然感知也都感知不到。

    那三米多高的巨大魂獸，突然之間就像是在這個武鬥場上消失了一般，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

    左側猿暴的重錘已經砸來，烏迪不及細想，重拳攔截，可當拳頭才剛剛抵住那重錘時，消失的龍猿巨錘已經毫無徵兆的砸到了他側身的後背上。

    轟！

    烏迪往左一個踉蹌，後背像是骨裂般劇疼，胸中氣血翻湧，可還不等他緩過勁兒來，左邊猿暴的攻擊已經跟上，狠狠砸中他面門。

    烏迪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只感覺天暈地旋，此時強忍著，右手一個中正拳朝對方出錘的位置轟去，要逼退猿暴，可威脅得了前面、抵擋不住後面。

    砰砰砰砰！

    龍猿的攻擊破壞了烏迪防守的重心，與猿暴前後夾擊，一套連錘，那四柄大小不一的烏金錘就像是砸沙袋似的打得烏迪頭暈腦脹、腳下蹣跚，前後搖擺晃蕩。

    所幸這身被黑兀凱他們錘出來的肌肉，防禦力十足，雖已是接連承受重擊，青一團紫一團，可咬咬牙還能勉強抗住。

    此時對方的夾擊銜接得毫無縫隙，烏迪發瘋似的左右跑動，想要將那兩道夾擊身影的陣型拉扯亂，可無論猿暴還是龍猿，他們的速度明顯要比烏迪更快，無論烏迪跑向何處，那一前一後的身影都如跗骨之蛆一般，貼得緊緊的，攻擊不斷。

    猿暴的攻擊他能應付，可那消失不見的龍猿，卻總是能輕易的次次命中。

    必須要想辦法看到龍猿！

    電光火石間，烏迪強行調轉方向，意外的是，他輕易就看到魂獸龍猿前沖的動作，這傢伙似乎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可緊跟著就是崩潰，因為烏迪看到了龍猿，卻突然感覺不到猿暴的存在了……他終於發現，不是對手中的某一個消失了，而是他根本就無法同時抓住兩個人的動作。

    「老王，你這個笨蛋，這種對手對烏迪早了點！」溫妮憤憤的說道，「還有，你能不能像個隊長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度假的！」

    一般的魂獸師和魂獸打配合時，能做到攻擊頻率一致就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那已經足以讓對手疲於應付，但還遠遠達不到『夾擊盲區』的程度。

    畢竟就算對手的眼睛無法同時看到前後左右，可攻擊不可能無聲無息，你還有聽力、嗅覺、魂力感知等等自然的判斷手段，通過這些總是能把對手位置判斷個大概的，這本就是最基本的戰鬥感知，而對獸人的敏銳感知來說，這更是一點都不難。

    但此時此刻的猿暴和龍猿，他們非但動作完全一致，甚至連氣息、魂力頻率乃至呼吸步調都完全同步，加上彼此的靈魂連接，明明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卻能給對手形成只有一個人的錯覺，看到這個，就會忽略那個！

    這根本就不是視覺的問題，而是一種奇妙的共振迷惑，即便猿暴和他的魂獸同時出現在烏迪正前方，恍惚間，烏迪恐怕都只能『看』到一個動作。

    相當高級的魂獸師技法，拿到武道家當中，這就等於是人劍合一的層次，未必是魂獸師中最強的，但卻一定是最難練的，更需要獨特的天賦！比如溫妮當初就死活練不會，畢竟她和蕉芭芭的戰鬥風格其實並不太一樣……

    王峰懶洋洋的看了一眼「淡定，作為隊長，我最相信的就是我的隊員，我給與你們充分的信任！」

    然而競技場上的烏迪只堪堪來得及封擋住龍猿的一擊重錘，後背就已經被猿暴破防，他的身體重心頓失，前後的連擊接連而至。

    沒法擋，也擋不住！

    烏迪的抗擊打能力是真的很變態了，但再變態也不可能無限制的承受這樣的重擊。

    他的動作越來越凌亂，腳下虛浮，氣血翻湧，猛然咳出幾大口血來。

    可恐怖的錘擊聲還在超有節奏的持續著，就像是在敲擊戰鼓一樣，『轟轟轟轟』的重擊聲在場上不絕於耳，聽得場邊的坷拉等人心驚肉跳、聽得看台四周那些御獸聖堂的弟子們歡呼雀躍。

    「長毛鬼！剛才我們副隊只是讓著你，你還真把你自己當根兒蔥了！」

    「毛貨就是毛貨！穿上衣服就想變成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就你們這些卑劣骯髒的東西也敢妄稱戰士、也敢站到我御獸聖堂的武鬥場上？長毛獸永遠都只配跪在人類面前喝洗腳水！」

    大概是先前那輪交手時『勢均力敵』的假象把看台上的御獸聖堂弟子們刺激得不輕，所以先前有多憋屈，現在就有多瘋狂，各種污穢的言語在看台上此起彼伏的響著，毫無一個優秀聖堂該有的風度。

    長毛，這是獸人和人類最大的區別，也一直被視為低級、進化不完整的象徵，甚至還被許多人類惡意解讀為這是獸人和豬狗畜生混交出來的結果。所以對獸人來說，這是最敏感最歧視性的字眼兒，別說正在被嘲諷中心的烏迪，就連場邊的坷拉，此時也都忍不住臉色鐵青，握緊了拳頭。

    烏迪渾身劇痛著，感覺防禦隨時都會徹底失守，四周看台上那些污穢歧視的罵聲，他聽得清清楚楚，曾經他是不太在意這些話的，但那是因為那時候的他自甘低賤，可戰勝爆沖後豎立起來的自信，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有了一點尊嚴，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尊嚴。

    擊敗他，只有擊敗他，才能讓那些難聽的聲音閉嘴！

    計謀？烏迪沒有這種東西，他只有本能，必須要先避開這前後的同時攻擊，只要對方的攻擊不再同步，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他都不怵。

    前後左右的躲避道路都已經試過了，烏迪猛然停住亂竄的身影，雙手抱頭承受住兩記重擊的同時，雙腿蓄勢一蹬。

    烏迪一聲大吼，全身的力量此時都聚集在承受重擊的背部，竟然頂開龍猿落下的重錘，朝空中強行高竄而起。

    砰砰！

    下方的兩道身影也同時追竄起來，可大概是因為竄起時力量大小的不同，魂獸龍猿明顯要跳的更高一些，破壞了彼此配合的同步。

    烏迪只感覺那原本重合在一起的兩個身影，此時突然分開，同時感受到了兩者的存在，他心中狂喜，在半空中主動出擊，匯聚全身的力量，雙腿朝著此時離他更近的猿暴狠狠蹬去！

    可下一秒，猿暴的上升速度卻猛然提升，就像是飛起一般，讓烏迪的攻擊直接落空。

    是身在更上方的魂獸龍猿！它的兩隻腳掌及時勾住了猿暴的雙腋，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猛然一個翻轉，將猿暴拉高。

    此時兩者腳連著肩、宛若一體，在空中瞬間拉出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迴環。

    魂力、動能、肉身，三位一體，所有的力量在這瞬間匯集，全都匯聚到了猿暴那腦袋大小的雙錘間。

    雙錘猛然脫手，宛若兩顆流星隕墜，頂端處白色的衝擊氣流嗡嗡作響，劇烈的空氣摩擦，則是在空中直接拉出了一竄火星，對準剛剛攻擊落空的烏迪狠狠沖射過來！

    沖猿流星錘！

    轟！

    這是無比恐怖的一擊，衝擊得速度太快了，烏迪別說躲閃，他甚至都還來不及看清楚這攻擊到底是什麼模樣，上仰的胸口上就已經如遭雷擊。

    可怕的力量，甚至感覺已經超過了訓練時摩童和黑兀凱的拳頭，畢竟訓練時那兩個也不可能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