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了腰板……」
青蓮甚至這句話都沒有重複完整。愛字閣 www.aizige.com
她有些不解地站在原地——柏司藥在說什麼……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
「信我吧。」柏靈攏了攏手裡的文稿,單手向著青蓮揮了揮手,「下次見。」
青蓮回過神來,連忙跟著揮了揮手。
她站在宮門的這一頭,看著柏靈邁著輕盈的步子往外去了,然後消失在拐角處。
柏司藥今天說的話,總感覺有些……讓人難懂。
……
這一天午後,當柏靈回到家中的時候,家裡已經沒有人了。
廚房裡傳來飯菜的香氣,柏靈去了廚房,見灶台上用竹罩蓋著已經涼了的飯菜。想來柏奕和父親應該是已經回來吃過了,只是到點兒了又出門去太醫院了吧。
她搬來小板凳,直接在廚房裡就著已經涼了的飯菜解決了午餐,而後又打水洗碗,生火燒水。
一旦開始做起家務,人的時間就過得飛快。等柏靈搞定了這一切,已經過了下午辰時,她有點睏倦地回到老屋的廳堂里休息,勉強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兒。
關於這一點,先前的柏靈沒有太多的感懷。只是在承乾宮的這段日子裡,當她再一次過了一段可以將大部分活計都交給旁人去做的生活,這才再一次開始估算,這些細枝末節里消耗的時間,到底占據了一個普通人多少精力。
每當這種時刻,她總是分外想念微波爐、洗衣機、洗碗機和電熱水壺——它們的出現將多少人從家務中解放了出來,這簡直是這個時代里的人無法想像的。
柏靈去院子裡打水沖了把臉,然後一個人做起了今天上午的諮詢記錄。
也直到這時,她才留意到桌上的燭台下面,壓著一張字跡潦草的字條。
「剛才太醫院來的消息,我們下午還要再去一趟將軍府,所以就先走了。飯菜在廚房,你自己熱一下。」
是柏奕的字。
他像是不放心,在字條的下面又補充了一句,「一定要先熱一下,不要圖省事。」
柏靈有些好笑地放下字條,把它夾在了自己諮詢記錄冊的後面幾頁,然後開始研墨書寫。其實今天談及的話題非常明確——甚至於是這段時間以來的諮詢中議題最為清晰的一次,屈氏已經計劃要在月底將小皇子接回宮中親自照顧了。
對現在的屈氏來說,比起單一的安撫和情緒疏導,更迫切需要的可能是專業的育兒指導——建熙一朝,至今仍活著的恭親王是建熙帝的第五個孩子,此前的四個皇子全都沒有活過三歲,在恭親王之後又有幾個孩子,一樣沒有活過五歲的。
柏靈隱隱覺得這和建熙一朝水銀的濫用脫不開干係,但具體的事情可能還是需要和柏奕作一些商量。
這一塊的事情雖然繁瑣,但是說到底並不難做,真正讓柏靈記掛在心上的,反而是諮詢結束之後,她和貴妃、鄭淑三人在正殿裡的那樁細談。
直到今日柏靈才知道,原來先前鄭淑口中對付胭脂的辦法,也和林婕妤那邊如出一轍——只不過不會用巫蠱這麼邪的手段罷了。
但是如今礙於林婕妤先發制人,且已經被下了大理寺的大獄等待審查,這時候再去找胭脂和儲秀宮之間的聯絡,就有那麼幾分落井下石的意味,即便事情是真的,恐怕也會被建熙帝當作是一種釜底抽薪的巧妙施壓。
所以,今日柏靈坐在那兒安靜地聽了一會兒。
鄭淑仔細地傳達了老夫人那邊的幾個想法,主要都是如何才能在接小皇子回宮之前,將宮中毒草拔除的辦法。
柏靈能看得出鄭淑言辭有些閃爍,礙於柏靈在場,她略去了許許多多的細節——
下策,是找到胭脂與儲秀宮的對接證據並與之對峙,正面坐實其罪名;
中策,是不計較真相如何,直接在暗地中動手,把那些與賈遇春、甲字庫有牽連的宮人悉數調離,而後的宮人招募則由鄭淑去親自把關——這也只是皇帝一句話的事而已;
至於上策……鄭淑支吾了很久,沒有說。
但柏靈多少也能猜得出來,老夫人那邊的上策,肯定是要把自己也連帶捆綁著一道治罪,再不濟也是從承乾宮裡趕出去——畢竟她現在已經和恭親王那邊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屈家和宋家的人眼中,多少也是個隱患。
不過柏靈並不是很在乎這個。
屈老夫人那邊的惡意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了。相比之下,今天貴妃直接讓她在正殿旁聽屈老夫人的傳話,反而讓柏靈有些感動,因為這幾乎是直接向屈老夫人告知,柏靈在貴妃這裡的分量。
等今日鄭淑今晚將承乾宮裡的三人對白傳回屈家的時候,老夫人那邊估計又是一頓雷霆驚怒。
柏靈撓了撓頭。
不過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成年以後的反叛和覺醒總是比少年時來得還要洶湧得多,屈老夫人……遲早會明白這個道理吧。
而胭脂那邊……
柏靈放下了筆,把整個人放空在椅子上,就這麼細細地思索著。
其實,確實有上策來著,只是她現在也一樣不能說。
……
入夜,天又開始落雨,柏靈又燒了兩壺熱水備著,獨自在家等了很久。直到雨快要停時,她才聽見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她立刻打起了傘,去院子裡開門。
外頭果然是柏奕和柏世鈞,雖然兩人都穿著斗笠,但膝蓋以下還是都沾滿了泥水。兩人迅速地跑回了老屋的屋檐下,紛紛脫鞋換衣服。
柏靈端上來兩碗熱水,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怎麼樣?」柏靈問道,「將軍府那邊,有什麼新的進展嗎?」
柏奕坐了下來,低聲道,「新消息有,但進展算不上。」
柏靈有些在意地看向他,「是怎麼了?」
柏奕一手拆開了頭髮,用干毛巾擦拭著上面的水滴,低聲開口道,「今天中午的時候,將軍府那邊忽然派了人來太醫院,說是要接我們過去,不過當時我和爹都已經回家了。所以我們倆基本是剛吃完飯,就被昨晚的那幾個副官架著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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