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不遠的距離,二人躲在灌木中觀察了好一會兒,見到炎明奚主僕好一陣「爭執」的樣子,意見頗有分歧,似乎陷入了某種兩難的分歧之中。
既不願即刻出手喚醒蕭安兒,又不似有動手殺人之色。
徐安思定片刻,扭頭給了龐奇一個眼神,示意他向後退走,道:「走吧。看那樣子,她們暫時不會對殿下出手。咱們先去看看這座島有無漁民居住,再做打算。」
說完,便邁步朝海島深處走去。
龐奇跟在身後,有些愕然道:「大人就如此放心?既懷疑泥鰍二人有不軌之心,就不該冒險任之。否則,殿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倆怕是得全家遭殃。雖說殿下是自己偷跑出來的,即便遇險也怨不得別人。可陛下並不會理會那麼多,若不遇上她還好,遇上了...還讓她在我們眼皮底下遇險,陛下豈能繞過我們?」
徐安卻淡然道:「急什麼?她們既有所猶豫,便暫且不會加害。而我們若直接撕破臉皮,可能會適得其反!別忘了...咱們飄了一夜,或許已經越過了海峽中線,進入大燕的海域。」
「那又如何?」
「這處海島若是在大燕境內,那麼,也就是說...滄州水師即便收到了昨夜我們發出的求援信號,也不可能貿然越境救援。最先發現我們的,可能是大燕的慕州水師。此時與泥鰍二人明麵攤牌並不明智,不如先裝傻,且得到救援後,從長計議方才穩妥。而她們二人得知殿下身份,雖已起異心,但終究是個下人,不敢私自做什麼決定。至少在面見大燕少帝之前,不會出手加害。」
「可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得救,難道就一直讓殿下這麼昏迷著?」
「那不是正好嗎?這位公主殿下可是惹事的主兒,醒來定不安分,還不如讓她睡著來得清淨!至於何時得救,依本官看,不會太久。貨船出事的位置,想必是在接近海峽中線的位置。因為那些偽裝成海盜的殺手,並不敢深入我大乾水域行兇。唯有在兩國海上交界的三不管水域,才是動手的最佳位置。而出事之時,風向向東,朝大燕主島方向,我們落水後大概率是飄入了大燕水域。」
「大燕海島眾多,主島周邊散落著無數附屬島嶼,素有千島之國的美譽。很多島嶼皆是荒島,咱也不知擱淺在哪處島上,何時才能得救...」
「這倒不必擔憂!漁民和獵人一樣,都不會只有一個窩!資深的獵人入林狩獵,為了節省往返休息的時間,通常會在林中設置固定休整的營地小屋。漁民也一樣,他們出海一趟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家。海上氣候多變,有時候為了臨時躲避風浪,也會選擇無人的荒島停靠。因此,荒島上就可能存在他們的臨時據點。若運氣好,不用多久,我們便可得到路過船隻的救援。興許島上還有小屋,也說不定!」
話說之間,二人撥開匆匆灌木,開始在島上四處搜索起來。
龐奇早一步上岸,已經事先探查了周邊幾百米的範圍,也估測出這座海島的面積不大,方圓不足五里。
但實際探查起來,這座島倒是比龐奇的預測大了不少。
「雖說這裡靠近海峽中線,往來船隻秘籍,我們大概率不會滯留太久。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做好長時間停留的準備。公主殿下可見藏身救生艙有些日子,裡面的物資都被她吃得差不多了。為今之計,我們得先找到淡水來源,否則沒等到救援,我們就得先渴死。」
「老龐,兵分兩路吧。這島看著也不大,咱們各往一個方向探查,兩刻鐘後在此處匯合。不管遇見什麼,都不可輕舉妄動,一切等合議之後再說。」
徐安站在一處凸起的巨石上,目光環視著周圍,開口說道。
龐奇聽了點點頭,並未廢話,轉身便與徐安朝著相反方向搜索而去。
這座海島呈月牙形狀,整體面積不大,但很狹長。
中間最寬的部分相距不足兩公里,兩頭綿長,形似月牙尖。
四人擱淺登陸的位置,便在海島的中間灘涂部分。
徐安二人深入島上後,就各自往南北方向分頭探查。
島上的植被大多都是灌木,除去兩邊潮汐涉及的部分之外,大部分區域都被綠色覆蓋。
從空中俯視而下,就像是一個被塗上綠色塗料的彎月孤島,四處可見椰林,銀色海灘,倒是別有一番秀麗之景。
二人剛分開不久,估摸著也就十幾分鐘左右,徐安正在茂密的灌木叢中穿行。
身後卻傳來了龐奇略顯驚喜的叫喚聲:「大人,等等。我這邊有重大發現...」
回頭一望,見到龐奇略顯驚喜的神色,沿著他此前一路過來的痕跡追來,口中大喊著。
徐安頓住腳步,等他來到近前,才開口問道:「什麼重大發現?」
「南面不遠處有一處泉眼,下官已經試過,乃是淡水無疑。而且,泉眼之後仍有驚喜,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龐奇笑呵呵地說道。
徐安眼前一亮,懶得多問,隨口道:「走,去看看。」
龐奇一邊身前引路,一邊笑著說道:「距離剛才我們分開的位置,往南不遠處,便是一處高起的山坡。下官一路搜索而去,竟隱隱聽見了流水聲。尋著水聲而去,竟讓我發現了一處泉眼。泉眼清澈,水溢而出,形成了一條淺淺的小溪。高低落差之下,隱有水聲傳出。可這並非重點,重點是...在泉眼之後竟有一大片茂盛的藥草!」
「當中還摻雜著不少野菜,下官粗略探查了一下,能供吃食的就不下五種。你說這是不是驚喜?而大人說...海島上不會生有草藥,怕是估計錯誤了。嘿嘿。」
徐安聽後,卻驀然警惕了起來,道:「不可能!藥草雖大多是野生,但也必須具備一定的環境條件方可生長。首先,土地就得相對肥沃。但方才我們一路探索,見到的皆是貧瘠的白沙土,藥草如何生長?你是不是看錯了?」
「下官並非痴傻,也非愚笨,因何會看錯?大人若不信,等下可親眼瞧瞧!」
「那地方在哪?」
「就在前面不遠,有條小路可過去。」
說著,龐奇加快了腳步。
幾分鐘後,來到島上南面的小山坡下,撥開一層灌木後,龐奇指著眼前的一條羊腸小道,當先走了過去。
小道雖小,被諸多灌木遮掩,很難被人發現。
但行走其間,卻仍能清晰地看到道路,似有人跡踏足的樣子。
來到龐奇所說的泉眼處。
說是泉眼,其實也不過是一個盆口大小水潭,夾在山坡的兩塊巨石之間。
水流頗豐,沿著巨石之前形成的水道潺潺留下,遇到高低落差的位置時便隱隱形成了水流聲。
徐安走過去,捧起一掌水,淺試味道,確認是淡水之後,目光微閃,轉而問道:「還真是淡水...如此小島上能有這麼一處淡水,還真是奇妙。有淡水,便說明具備生存的條件。此處必有人跡,你說的拿出藥草地呢?在哪?」
龐奇指了指巨石泉眼後邊的方向,道:「在那邊,大人跟我來。」
僅僅繞過小山坡的另一面,景況卻大有不同。
只見面前出現了一處偌大的藥草地,目測足有兩三百平之大,其間各類花草鬱鬱蔥蔥,花香撲鼻。
一條似有還無的小道蜿蜒而過,將藥草地一分為二,周圍灌木茂密,形成天然的屏障,依山傍水,生機盎然。
很難想像,在這一處豆大點的海島上,竟有這麼一處方外之地,令徐安不禁一愣。
「這...怎麼可能?」
稍稍回過神後,徐安不禁驚奇。
龐奇呵呵一笑:「神奇吧?如大人所說,海島上一般是不會有藥草生長的。而這個島上卻有,便說明這裡有人來過,並種下了這些藥草和野菜。但並非常住於此,因此並無草屋存在。」
「不過,這藥園的主人既能在此播種,肯定會偶爾來看一次。我們只需稍作等待幾日,便可獲救。」
說著便俯下身,撥開茂盛的藥草,抓起一把泥土,接道:「大人你看,這藥園內的土壤乃是黑土,與其他位置的土質有天壤之別。可見是被人從陸上運來,專門培植這些藥草的。」
徐安點點頭:「那就對了。只是不知...這藥園的主人為何要此荒島上種下草藥?單說將這些肥沃的黑土運上島,就得花費不少銀兩。這個人為何要如此破費?若只是想單純種植藥草營生,在陸上種植,豈非更好?」
聽此。
龐奇一甩手,大大咧咧道:「管他的,也許那人性格怪異,喜歡破費,盡做吃力不討好之事呢?我看,咱也不必多慮,乾脆就在這住下就好。」
「不如大人去把公主殿下和那兩個娘們兒叫來,下官先在這藥園中細細探查一番?」
說完,也不等徐安回復,就邁步踏入園中。
徐安神色忽閃,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剛想出聲阻止:「等等...」
但剛吐出兩個字,就忽被正面不遠處一支突兀飛來的箭矢給打斷。
呼!
箭矢的速度極快,伴隨著響亮的松弦聲。
徐安猛然抬頭,瞳孔一縮,趕忙閃身躲避。
身形剛避開,木製的簡直就貼著他的額頭飛過,哪怕是再晚一秒都會被射穿腦袋。
啪!
箭矢擊在徐安身後的巨石上,直接斷成兩截,可見其威力不小。
同一時間。
毫無防備就踏入藥園的龐奇,也同時傳來一聲驚呼。
這貨剛走進去沒幾步,腳下就突然一空,發出一聲大呼後,整個人落入了深坑陷阱中。
幾秒鐘後,坑中才傳來沉重的落地聲與龐奇的慘叫。
徐安閃身躲過冷箭後,旋即滾地,順勢拉開原地幾米,躲在一棵極大的椰樹後,凝神以待。
心中頗感訝然,又不免有些許慶幸。
方才他的反應要是晚上幾秒,眼下怕也成了一具屍體。
可見射箭之人,技藝超群,乃用箭高手,絕非出自一般人的手筆。
而且,此人能在兩人的眼皮底下突放冷箭,不被事先察覺,其隱匿潛伏的本事亦不弱。
篤篤篤!
但徐安來不及多想,剛躲到椰樹後不久,又見連續三支箭矢射來,釘在樹身上,令他連頭都不敢冒出。
半分鐘後。
幾聲快速移動的腳步聲傳來,像是有人在快速轉移中。
射箭之人似乎找不到有效的狙擊角度,正在轉移位置。
趁此間隙,徐安大膽冒出頭,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叫道:「閣下且慢動手,我二人來此並無惡意。吾等乃是海上遇事,意外漂流至此,絕非有意闖入,還請多多擔待。」
「若有得罪之處,可否先放下手中弓弩,容許我當面道歉?」
話聲落地,卻毫無回應。
徐安暗道不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的身份未明,位置未明,是極為危險的存在。
敵暗我明,相當於落入了對方的狙擊圈中,成了對方的獵物。
此人箭術高超,且深通隱匿之術,若更換位置,繞到前方狙擊,而徐安又不能及時辨別對方的適時位置,結果可能就只有一個。
那就是被冷箭射死!
這處藥園的所在,地形複雜,依靠著島上僅有的一處小山坡,周圍灌木環繞,具備極強的隱蔽性。
最適合潛伏狙擊,徐安的位置已然暴露,雖暫時以椰樹作為掩體躲避射殺,但久持必然有所破綻。
再者,對方的人數也未明,若狙擊不成,改成正面進攻,徐安孤身一人,怕也難以抵擋。
龐奇疏忽落入深坑陷阱,生死未卜,身後已無任何支援。
突來的異變,儼然讓徐安陷入了某種必死的境地之中。
連續呼喊了幾聲,皆是得不到回應。
情急之下,徐安心頭一狠,乾脆直接站了出來,高舉著雙手,暴露在對方的視野,高聲道:「看來兄台是抱著必殺之心了?只是不知緣何不問而殺?難道就只是因為...吾等二人闖入了你的領地?」
「若真是如此,那兄台現在就可射殺我,我絕不反抗!只是兄台箭術高超,怕是並非一般泛泛之輩,就真的能下得了手?都說君子不殺手無寸鐵之人,在下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你下得了手,就殺吧。」
他一副悍不懼死的樣子,竟聲稱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企圖引出幕後之人。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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