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斬道 第364章 古碟淚

    &對聯是我宗門三百年前一位長老坐化前所書，赤金子長老看後覺得極好，就命人篆刻到了此處。」蕭玄點頭，唯有歷經滄桑之輩，才能感悟其中悲苦意境。

    &事，有些好奇罷了。」輕描淡寫將此事揭過，蕭玄飲了一口靈茶，「我可將數年之事大概告訴你，若你開口詢問，我有權利不回。」古碟點頭，眸子亮晶晶，來了精神。蕭玄開口，語態淡淡，雖言辭簡略，卻難掩腥風血雨，博弈廝殺。

    ……

    可講之處，蕭玄並未隱瞞，不能言明之地，也是一語帶過。半個時辰，古碟一言不發，卻紅了眸子，低下螓首，不願被蕭玄看到。七年時間，功達洞天，堪稱曠古爍今，無人能及。但其中艱辛磨難，生死之間大痛苦，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古碟有些明白，為何蕭玄大哥可以看出那對聯的意境，因為赤金子長老說過，唯有經歷滄桑磨難，徘徊生死間，感悟世間悲苦修士，才能共鳴。蕭玄停口，飲茶，面色依舊平靜。雖修道不足十載，但他所經歷之事，比較尋常化神修士，亦不遑多讓。這份泰山崩於面，我自不動聲色的沉穩，乃是苦難殺劫澆灌而成，透出血腥味。

    袍袖內，芊芊十指，絞在一起。

    今日將往事告知古碟，一來出於信任，二來也是間接告訴小丫頭，蕭玄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此生不會負她們姐妹二人，希望古碟可以知難而退，將心中那份念想掐滅。看著小丫頭勉強保持笑顏，蕭玄心中微澀，卻並未心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情債，蕭玄背負了兩筆，已然不願過多沾惹。

    &玄大哥，這是院落禁制令牌，沒有此物，誰若靠近，就會受到禁制攻擊。」

    &物尚未煉化，蕭玄大哥滴血認主就可。」

    &碟今天有些累了，先走一步，明日再來找蕭玄大哥。」言罷起身，斂衽施禮，歡快向外行去。推開院落，身影穿過禁制，眼角匯聚淚珠。

    &什麼要哭，蕭玄大哥有自己喜歡的人，古碟應該高興才對。」

    &且秀兒姐和對他那麼好，蕭玄大哥絕對不能辜負她的。」「古碟，從今天開始，心裡不許再胡思亂想，你就是古碟，蕭玄大哥的好朋友。」古碟低語，抹乾眼淚，恢復了笑容，但不知為何心中猶自作痛。院落內，蕭玄默立，良久微微嘆息，轉身步入屋內，揮袖閉門。這般事情，還是早些講明為好，拖延愈久，傷害愈深。盤膝，靜修，一夜無言。

    翌日，天色放晴，蕭玄張目，漆黑眼眸溫潤，面上流露安然之色。看來這小丫頭調整極好，沒有出現蕭玄不願面對的局面。推門而出，打開禁制，古碟蹦跳而入。

    &玄大哥，古碟知道你修煉辛苦，但是區區一月時間，對你這堂堂化神大修士而言，應該算不了什麼吧？」

    &且一直修煉，精神緊繃，對人也不好，所以古碟來找你，帶你去看看咱們萬魔山的風光。」

    &吧，走吧。」言罷不等蕭玄開口，拉了袍袖，向外行去。蕭玄無奈，看著古碟，目光透出溫和。兩人出門，未曾施展法術神通，徒步前行，欣賞萬魔山。雖是魔宗山門，在禁制掩蓋下，看不清其中景色，如今漫步其中，卻發現極為秀美，哪有傳聞中窮山惡水景象。山勢開闊，風姿多變。有瀑布，有幽泉，有怪峰，有裂谷。飛流直下，水浪湍急，在這瀑布下有一涼亭，周邊鬱鬱蔥蔥古樹林立，好一副清幽圖卷。

    蕭玄坐於石凳，面色安然。古碟取出食盒，拿出三五碟小菜，取來六七壺美酒，喜笑顏開。兩人慢飲，靜默，極少交談，氣氛卻非常融洽……地勢低洼，縫隙間，有泉水噴涌，匯聚成水潭。水質清冽，目光落下，清晰見底。有游魚，有水草。古碟歡笑，指著其中一條大大的草魚，語態嬌憨，「蕭玄大哥，這水潭裡本來沒有魚，後來我抓了兩條放進裡面，沒想到一公一母，後來生出一群小魚仔。」折來樹枝，落入水中，挑撥逗玩。

    一眾草魚遭了秧，驚慌失措，四下逃竄，古碟哈哈大笑，極為開心。蕭玄靜立，站在身側，心中平靜……狂風呼嘯，凌亂了秀髮，拂過了衣裙，勾勒出誘人曲線。風中飄香。峰頂，古碟雙眸微閉，手臂張開，口中隱有低語，可聞，卻不清晰。蕭玄立於身後，背負雙手，黑髮翻飛，衣衫獵獵。一雙漆黑眼眸，透發無上氣勢，欲與天公比高，腳踏大地，這世間，由我做主。風範氣度，沖霄而起，世間可比者，又有幾人？古碟轉身，目光落在那挺拔身影上，眸子微呆，繼而低首，心中微疼……

    山體裂開，成為裂谷，險峻，非修仙者，凡俗世人，莫可進入。山體綠油，生滿青苔，滑膩，伸手不可抓握。有青藤墜下，風中飄搖。谷底陰暗，微風，並無森然氣息，靜謐中，反而透出安然。古碟靠在蕭玄背後，兩人靜默不語。半響後，古碟抬首，紅著眸子，語氣抽噎，面上卻有笑意。

    &玄大哥，這半個月，多謝你啦。」

    &知道自己很煩人，拉著你這裡跑那裡去的，以後不會了。」

    &天大典後，古碟就會進入魔窟修煉，不到元嬰境界，絕對不會出關。蕭玄大哥要好好修煉，發奮努力的古碟也是很厲害的，不然等到日後見面，你會發現我已經比你還要厲害許多了。」

    &我走了，蕭玄大哥再見。」古碟輕笑，玉足微點，身影飄逸若仙，在那垂落青藤內閃爍，沒入其中，不見。蕭玄靜默，青石上，背後衣衫浸透。淚水很咸，透入心裡，苦澀。微微搖頭，輕嘆一聲，終歸是要放下。

    &後會有一男子，真心愛你護你，值得古碟託付終身。」

    &玄大哥並非不能背負太多，而是不願。這世間佳人無數，蕭玄有秀兒、如月兩人，足以。」言罷，一步邁出，空間波動，身影突兀不見……

    月中，千魔門盛世大典，洞天修士入宗，如此大事，即便在那中都，也能引發一片波瀾。無數宗門勢力派遣修士前來恭賀，語態恭謹，羨慕萬分。臨天宗一役後，千魔門兩大化神修士坐鎮消息不脛而走，瘋狂散播，傳遍整個西域，甚至那中都巨頭勢力也有所聞，派遣長老祝賀。是日，萬宗賀拜，風光無極。古龍騰盛裝相迎，意氣風發，舉手投足，透出無盡霸道氣勢。千魔門弟子盡皆嶄新黑衫，面色冷冽，標槍般立於殿前路側，眼中瀰漫興奮自豪。

    蕭玄露面，接受冊封，正式成為千魔門太上長老，與赤金子並立，兩人體內氣息晦澀，隱約散發，氣勢沖霄，彼此糾纏互補，宛若蒼龍降世，縱橫睥睨。方圓數千里，盡皆在這威壓籠罩下。此處無數修士心中明宵，今日後，千魔門必然崛起，成中都勢力。短暫儀式後，蕭玄目光為掃，卻並未找到古碟身影，眉頭微皺，隨後離殿。對於蕭玄提前退場，無任何修士膽敢流露不滿，起身相送。紫袍，玉冠，腰帶，長靴。黑髮，黑瞳，沉穩面色，挺拔腰背。

    今日蕭玄盛裝，威儀華美，行走間，氣勢無極，兩側千魔門修士依次單膝跪倒。山呼：太上長老福壽無極！聲勢震天，發自肺腑。

    蕭玄點頭，步伐看似不快，但一步落下，就能貫穿無盡空間，閃爍不見蹤跡。小小院落，植花養草，清靜幽雅。推門而入，放眼望去，芳蹤無跡。蕭玄皺眉，邁步前行，搜尋無果，嘆息。小廳。方桌鋪有白紙，摺疊，上有黑字。蕭玄大哥見字如人：今日蕭玄大哥受封，成我千魔門太上長老，自此尊貴無極，古碟心中著實歡喜。本欲今日冊封大典後，再與大哥道別，入魔窟修煉，但心裡不知為何酸澀難受，是以不告而別，望蕭玄大哥勿要生氣。

    初識蕭玄大哥，是在七年前，古碟不知修真界險惡，任性妄為，差點落得悲慘結局。那是我生平首次遇險，此刻想來，心中仍舊畏懼。但對於此事，古碟沒有半點後悔，若非如此，我怎能認識蕭玄大哥。當年離去，心中掛念，但蕭玄大哥了無音信，古碟心中情誼無法開口，苦悶。今日蕭玄大哥歸來，修為通天，為人界巔峰，力挽狂瀾，救我千魔門與覆滅之境，古碟心中感激，欲侍候身側，紅袖添香，奈何大哥心中已有佳人。

    兩位姐姐姐對蕭玄大哥情誼深厚，古碟不知曉自己是否可如她這般為大哥不惜一切，所以暫且離開，修煉之餘細細思索。待我凝結元嬰時，若能想通，則願此生為大哥小妹，安然喜樂。若不然……還請大哥勿怪，古碟認定了你，便永不會放棄。提名落筆，古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