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自己最喜歡的衣服被扯破了一件,看來她又有理由給自己買衣服啦。
這個過程中,長天當真沒有偷看。這丫頭的身材很有料,他現下心神蕩漾,可不敢再多瞧。
她運上了調息之術,待自己眼中的迷濛和臉上的紅潮都褪去之後,才施施然出了神魔獄,否則讓其他女子看到了,必定懷疑她剛才在做什麼了——女人的第六感,可是靈敏得可怕的。
朝雲宗的女弟子正在一樓大廳等著她。
三人已經來了半個時辰了。在她們看來,寧小閒跑得不見蹤影,而這樓內只有個二十出頭的冷麵男子坐在椅子上裝木頭,被問了話也是愛搭不理的,別說倒茶禮客了,過了一會兒還徑直站起來走掉,連聲招呼都不打,將三位女客晾在這裡。
開玩笑麼,塗盡連給寧小閒斟茶都不願意,何況是這幾個女子?
一名女弟子忍不住問道:「姐姐,這凡人女子好大的架子,我們真要再等下去麼?」言下怒氣沖沖。
為首的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明日大典之後,散修都會各奔東西,此時不找她,後面也未必有空。就候一候吧,我偏要仔細瞧一瞧她有什麼好的,讓權師兄這樣著迷?」話雖如此,她好看的蛾眉也緊緊地蹙在一起,顯然心中極是不滿。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朝雲宗門下所經之地,哪裡不是畢恭畢敬,惟恐招待不周?為何寧小閒這女人敢如此托大,可是仗著權師兄喜歡她?
她們不知道,寧小閒只是不把她們放在心上而已。她剛從神魔獄裡出來,就聽到了這兩句對話,頓時一陣厭倦。權師兄的腦殘粉真多,若她心儀權十方,或許還能挨個兒打發了她們。但現在麼,她可沒興趣和她們爭風吃醋搶情郎,她不願與這些無聊女子痴纏。
夜深露華濃,幾位妹紙們,你們就在這裡慢慢兒等吧。她勾了勾嘴角,悄悄轉身離去了。
她斂息術修煉得十分到家,樓下這幾位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主人家已經出現又消失過一回了。
這個夜晚,她們註定是白等了。
寧小閒腳不沾地走到山腰,才喚來七仔,翻身乘了上去。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想回神魔獄去見那個大妖孽的,小樓中又有不請自來的惡客。
唉,漫漫長夜,無心睡眠,如何是好?
七仔很狗腿地建議道:「九穗禾的種子還未到手,我們去偷摘如何?另外我今日在外游耍,找到一個很大的鹹水湖,裡面的魚又多又傻,咳……女主人可要去散散心?」
是哦,昨夜忙著跟蹤計振宗直到天亮,連九穗禾的穀粒都忘了偷摘。最多再有一、兩日她就要離開此地,今晚正要繼續未競的事業。
當下這主僕二人就鬼鬼祟祟地飛往玉田,她仍穿上夜行衣,戴上面具,攝手攝腳往田中走去。
這等非常時刻,長天當然要出聲指點她進出護田大陣了。不過這傢伙的聲音一在她耳邊響起,寧小閒就自發聯想起他低沉的喘息聲,頓時一陣面紅心跳,好幾回差點兒踏錯步伐引動禁制。
「怎地如此笨拙!」長天咄聲道。
還不是因為你!她沒膽子這樣說,只好憋屈在心裡。
她的本事比計振宗大多了,進出這十個陣法雖不熟練,動作也絕不會慢了。所以小半個時辰之後,她已經退出了玉田,息壤上也種下了最新最好的靈米——九穗禾。話說神魔獄是隸屬於她的法器吧?為何進去出來她都像做賊似的,底層更是不敢進去。
七仔馱著她,往廣成宮正北方位飛去。她剛才已經偷偷將月光杯拿給塗盡去盛裝月光了,現在正是無事一身輕。今晚天光晦暗,廣成宮諸峰上的亭台樓閣,被黑夜勾勒出猙獰的線條,再也沒有白天時的美感。
她家的鳥兒說得沒錯,這片湖水果然廣闊,煙波浩渺,她一眼是望不到盡頭的。但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湖面上也掀不起什麼風浪,水面寧靜安詳。湖中有個獨立的小島,正有忽明忽暗的火光從那裡冒出來。
這大半夜的,湖心島有人?
七仔奇道:「我下午來此時,可是荒無人煙呢。」
寧小閒拍了拍它的脖子:「走,看看去,這是廣成宮範圍內,料想是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敢興風作浪的吧?」七仔翻了個白眼,心說妖怪不正被你踩在腳下麼,你還怕什麼?
它安安穩穩地降在了一小片沙灘上。這灘上的砂子細而潔白,即使是今晚月光不明,看起來也是瑩白一片,想來白天景致更好。
沙灘上果然燃著一小堆篝火。柴火被燒得劈啪作響,白沙上放著一隻黃澄澄的葫蘆。七仔是個酒鬼,此刻聞到葫蘆口上沾著的酒漬,眼睛一亮,贊道:「好香,好酒!」伸著長喙就要去叼,被寧小閒反手一巴掌打開了:
「忒沒教養了,你可是我家的鳥!不告而取謂之盜,懂麼?」
七仔奇道:「這有什麼,你方才……」方才他們晃進玉田拿九穗禾的種子,就不算是盜了?
寧小閒伸手壓住它尖尖的雙喙,不讓它說下去:「好啊,你敢埋汰你家主人?」
話音未落,遠處有人笑道:「不告而取謂之盜!小女娃,這話說得好啊。」
這裡的火堆自然是有主人的,她也不吃驚,轉頭看去,湖面上有人施施然走了過來。這人寬袍大袖,衣袂飄飄,腳尖踏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看起來一派悠閒自適。
待走得近了,才看得這人年約七旬,頭上發、頜下須皆已純白,面容卻精瘦而有神。
修道之人,也會有這般老態麼?她心裡嘀咕,面上卻微笑道:「長夜漫漫無去處,故不請自來,老人家恕罪。」
老人一怔,聞言打量了她一眼。雖只一眼,卻犀利無匹,似乎連她的神魂也無所遁形。然後他才笑道:「你也沒有去處?甚好,甚好,請坐,請坐!」氣勢一收,眼裡神光一閃而沒,又變作了鄰家老翁般和藹。
也沒有去處?甚好?若不是知道他有神通在身,寧小閒會以為這老人是被哪個不肖子孫趕出家門的。她剛依言盤漆坐下,長天突然開口道:「度劫期大圓滿。」
那就是快要迎接天劫了,這老人的境界竟然這樣高了?她心中一驚。哪怕是廣成宮,也沒有幾個度劫期大圓滿的修士吧?
寧小閒忍不住有點心虛。畢竟一刻鐘之前,她還跑去人家田裡偷盜靈米種子,現在轉身就遇上了正主兒,不虛就怪了,可是就此走掉太不禮貌。
她這低眉順眼的模樣在老人眼裡看起來,卻以為她被自己那一眼看得忐忑難安,於是呵呵一笑道:「莫怕,我又不食人。只是摸黑來這裡打點美味嘗一嘗罷了。」說完晃了晃胳膊,她才發現這老人手裡還用草繩提著幾隻魷魚。
先前她被此人聲勢所奪,這樣明顯的跡象竟未發現,她心裡不由暗道一聲慚愧。「入微知著」神通的下一個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看來不是輕易能夠達到的了。
也許是這老人身上的氣息溫和,七仔卻不怎麼怕他,只瞪大了眼去瞅那隻酒葫蘆。它瞅得那叫一個專注,寧小閒都想擋著它,別讓它再丟人現眼。老人望了望七仔,奇道:「重明鳥居然還有白色的,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可是想試試這九天醪酒?」
七仔趕緊點了點頭。老人從懷中掏出一隻細小如微雕的青色玉碗,一放到地上就迎風變成了大海碗,看來也不是凡物。他拔開了葫蘆塞子,將裡頭透明的瓊漿倒在大海碗中,然後遞給了七仔。他這麼一倒,寧小閒也聞出了撲鼻的酒香,不知怎地突然想道:
「這樣的好酒,若是澹臺翊大酒蟲在此,那副饞相不會比七仔好看多少吧?」
只聽老人道:「小女娃兒,你也要嘗嘗不?這是用九穗禾釀出來的好酒,已有三百年份,平時可不易喝得!」
她不喜酒,只好婉言謝絕了。能飲用九穗禾釀出的百年好酒,她進一步確認了老人的身份。身邊的七仔卻喝得不亦樂乎。看來這大青碗也是件寶貝,照它那樣牛飲法兒,竟然酒水始終盈滿。
接下來的事卻有些好笑了。老人將葫蘆放在一邊,開始收拾起手裡的魷魚來。可是他手法生澀得很,以他身份之尊,想來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親自拾掇過吃食了,何況在這方淺灘上,真是什麼趁手的器什傢伙也沒有。
偏偏這天下的廚藝一道,是連仙法也派不上用場的。哪怕以長天之能,要他治出寧小閒能做出的美味也是辦不到。這老人一個不小心,魷魚肚中的墨汁就爆了出來,滴滴答答地好不難看。
她強忍住笑,伸手道:「您請我家的鳥兒喝這麼好的酒,當真無以為報,這吃食就由晚輩來整吧?」讓他照這速度收拾下去,天亮之前吃進嘴裡的魷魚,估計也是滿口腥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qidian.com)投、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qidian.co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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