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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我想,別特麼想了,趕緊埋頭碼字吧,你一個字都沒有,鄙視。
第六天我想,小別勝新婚,更文時我的小媳婦兒們會不會拿月票砸死我啊。
第五天我想,假期要沒了,心裡頭咋個紮起紮起的密密麻麻的揪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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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錦的小媳婦們,春節過得咋樣?走親訪友打麻將泡小鮮肉戰況如何?
天上一聲驚雷響,地下炸開一口鍋。我胡漢三又肥來了!
------題外話------
「不是差一點陽衰不舉嗎?」
元祐懶洋洋的挑了挑眉頭,似有不解,夏初七沖他眨了眨眼睛,卻是毫不在意的笑。
「舊患?」
「小公爺熟門熟路又熟人的,還引薦什麼?一?本?讀?小說 .ybdu.呀?聽說你這幾日沒上朝,都在府中養病來著?來來來,趕緊坐下吃點鴿子肉,補肝壯腎,免得舊患復發。」
咬著雞肉,夏初七看見他脖子上掛的彩,心裡一默,與趙樽交換了一個眼神,裝著不懂,哧笑一聲。
「聽說你在這,特來相會。天祿,不為我引薦一下,這個是……?」他看住夏初七。
夏初七聽出是元祐的聲音,可不等回答,他已經比主人還主人的邁了過來,風流眼一彎,瞄一眼烏仁瀟瀟,自顧自坐到首位上去。
「喲,好熱鬧,小爺也來湊一桌?」
門外,突地傳來一聲。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呢?她入門時,烏仁臉上紅潮未退,明顯就是剛剛與人親熱過的樣子。
實際上,要說心裡沒酸味,是不可能的。可好歹她與趙樽生活了那樣久,彼此相愛,還是了解他這個人的。烏仁瀟瀟脖子上那些個詭異的痕跡,她不相信出自趙樽之口……
她嘴裡贊道,吃得津津有道,似是半分都未受趙樽的影響。
「不錯,味道不錯。」
面前的菜碟像小山似的堆了起來,她發現桌子上就她一個人在狠勁的吃,一個人兩張嘴,吃得很多。而他們都像在餵肥豬一樣,從她的吃相里得到了許多歡樂。只有烏仁瀟瀟似是有些意外,好幾次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她。
鄭二寶也為她布菜,「七小姐,吃這個。」
烏仁瀟瀟也為她布菜,「楚七,吃這個,這個好。」
晴嵐也為她布菜,「七小姐,這個你喜歡的。」
「來,多吃點。」
東方青玄淺飲慢斟,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兩個鬥嘴,並不怎麼吃東西。只是偶爾與趙樽的目光在空中對上,互帶攻擊性的一瞥,方才執筷優雅地替夏初七布菜,殷勤備至。
「哈哈,玩笑的,我怎會與殿下熟悉?」
「遺憾,本王不記得了。」
「喝過幾次酒,還算熟吧?」
「熟嗎?」
「哪能呢?……咱們這般熟。」
「娘娘莫怪就好。」
「殿下真會開玩笑。」
沒想到趙十九會當眾耍流氓,夏初七差點嗆著,咳嗽了兩聲,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她斜眼看他,壓下心裡頭想狠扁他的衝動,乾笑兩聲。
趙樽淡淡剜她一眼,「娘娘自是好看。」停頓一下,他一本正經地蹙眉審視她,「不穿衣服會更好看。」
「晉王殿下,你說我好看嗎?」
好一會,她突地抬頭,迎上趙樽複雜的黑眸,莞爾輕笑。
她說得真誠,臉上帶著自在的笑意,夏初七也是哈哈一笑,看著她紅潤潤的小臉,慢慢地啃掉了一塊酒糟雞,不知在思量什麼。
烏仁瀟瀟看她,蹙了蹙鼻子,搖頭,「不醜,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了,那日在麟德殿見到你,我幾乎都不敢相認,太美了……」
趙樽一聽。臉更黑了。
「是嗎?」夏初七唇角漾開一抹淺笑,眉梢挑得高高,狀似不知的樣子摸了摸臉,促狹地笑,「好像是胖了,也丑了吧?怪不得惹人嫌棄了。」
見她沒有生氣,還玩笑的用半生不熟的蒙語叫「棍嘰」,烏仁瀟瀟鬆了一口氣,笑著轉移了話題,「數月未見,你身子長好了,胖了好多。」
「謝謝棍嘰。」夏初七善意一笑。
「楚七,你也嘗嘗。」
在碗裡隨意的撥了撥,烏仁瀟瀟識趣的笑了笑,不好再為夏初七布菜,只指了指酒糟雞。
「本王吃飽了。」
看著她眉開眼笑的樣子,趙樽眸色越發暗沉,卻並無動作。烏仁瀟瀟眼睛晶亮地望著他,滿懷期待之色,可終究那一塊雞還是被晾在碗裡,似是為了免得她尷尬,他也沒再動筷子,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種淡淡的涼意。
夏初七唇角噙著笑,咬著鴨子,看著趙樽碗裡的雞,明知他有一點小潔癖,不喜歡隨便吃旁人夾的菜,反倒笑吟吟地道,「烏仁公主盛情,晉王殿下趕緊吃啊?吃雞要趁熱!」
趙樽看她一眼,「多謝。」
烏仁瀟瀟抓緊筷子,看了看夏初七,又看了看東方青玄,再看看趙樽陰沉沉的臉,終是不忍心了,挑起一塊酒糟雞,放入他的碗裡,窘迫地道,「殿下,你嘗嘗這個。重譯樓的名菜,昨日我吃著還好……」
除了他們自己,旁人都替他們著急了。
這兩人,見面就斗。
一句話只有他倆懂的話,他們聽來正常,可落入外人耳朵里,卻是說不出來的曖昧。換了旁人,肯定能被活活噎死,可趙樽卻雲淡風輕,就著從夏初七碗裡夾出來的炙鴨,吃得很有滋味兒。
「誰說我不喜歡?」夏初七挑高眉梢,瞄了東方青玄一眼,那叫一個得意,「以前不喜歡吃的,現在突然很想吃了,為了青玄的小媳婦兒。」
「娘娘不喜吃,不如歸我。」
夏初七最近有點犯油膩,那一道炙鴨是桌子上她最不喜歡吃的一道菜。剛一蹙眉,還未拒絕,趙樽便把炙鴨夾走了。
「阿楚,吃這個。」東方青玄今天難得占了上風,可以名正言順與夏初七唱雙簧,自是抓緊時機氣趙樽。看他如此,興致更高,又往夏初七碗裡夾了一塊炙鴨。
一句「小媳婦兒」,他指的是她肚子裡未辨男女的小胎兒,可趙樽聽來卻完全錯了味道,一張冷肅的面孔更黑了。
聽了這話,夏初七噗地笑了,「好。」
「為了我小媳婦兒,喝吧。」
東方青玄挑眉,唇角依舊噙著笑,將鴿子湯從她手上拿下,又放回她面前。
鄭二寶看著他家主子爺越發黑沉的臉,不敢吭聲兒,也不敢動。他們不動,桌上誰也不動。
夏初七瞄趙樽一眼,將手上的鴿子湯遞到鄭二寶的面前,嫌棄地道:「我不愛喝這個,你喝了吧。」
鄭二寶笑得呵呵不止,壓低了嗓子,哄勸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晴嵐窘迫,低下頭,「不敢。」
「閉嘴吧。」看他兩個這樣,夏初七翻了個白眼,不溫不火地道,「拿著本公子的俸祿,忠著別人的事……回頭看我咋收拾你們。」
鄭二寶也上前,活寶似的笑,「七小姐喝湯。趕緊喝,趁熱喝,爺說益氣補血、生津止渴,最是適合……」
四周氣流涌動,晴嵐手心汗濕一片,看了趙樽一眼,趕緊上前為她盛湯,殷勤地道,「七小姐喝湯。」
「沒有,很好。」夏初七笑,「只是我不愛吃。」
「不合娘娘口味?」
他目光忽地閃過一絲利芒。
這般穩重雍容的男人,怎的心裡也住了一個孩子?她想笑,卻沒有笑,只是繃住臉,不碰那鴿子湯,轉吃其他。
他語氣很淡,可夏初七愣是聽出了濃濃的酸味。思緒飄回三年前的晉王府,那個時候趙綿澤送她一隻名貴的鴿子,他卻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就燉成了鴿子湯,表情亦與眼下如出一轍。
「鴿子湯。」她未說完,趙樽便淡淡接道,「有些鴿子,就喜歡四處亂飛,拿來燉湯最好。益氣補血、生津止渴,娘娘多喝點。」
「這是……」
而她卻看上了桌中一盅乳白色的湯。
目光擦過,趙樽眉頭斂起。
桃仁山藥泥、燒香菇、酒糟雞,炙鴨等等,都是典型的官宦菜,有葷有素,精緻卻不油膩,大多都是她喜歡吃的。她哼哼一聲,瞄了趙樽一眼,見他看過來,又收回目光,狀似未覺地繼續看菜。
這樣的氣氛令周圍的人汗毛都豎了起來,夏初七卻渾然不覺,笑著說完話,特哥們兒的拍拍東方青玄的胳膊,轉頭便只盯著桌上菜式。
趙樽亦是一笑,卻沒有說話,只揚起袖袍,飲下那一杯酒。飲酒時,他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瞄向正與東方青玄碰頭說話的夏初七。
「晉王殿下請。」
烏仁瀟瀟端起酒杯,敬向趙樽,笑道。
幾個人入了座,客套一番,無人坐首位。趙樽坐在左側上首,烏仁想了想,陪坐在他的身邊下首位。而東方青玄與夏初七則坐在他們對面的右側。這樣一種詭異的座次,瞧得邊上侍候的晴嵐、鄭二寶和如風等人心驚膽戰,脊背上直竄冷汗,只覺這一餐飯風雲際會,恐會生變。
一盞茶的工夫,吃食便陸續上來了。
趙十九!夏初七的牙都快酸掉了。看他兩個這般好,再想到他倆在北狄相處的數月,覺得趙十九今日實在討厭,氣得她恨不得撲過去掐死他。不過她也知,重譯樓這種地方,滿地都是細作,衝動不得。
「都一樣。」
趙樽難得帶笑地正視她。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估計他倆在這樣的場合不便相認,只得繼續著自己的尷尬身份,笑道,「諸位到此,說來,原該我安排的……」
看上去他兩個你來我往,言語針鋒相對,一句比一句尖釗。可她分明能感覺到,他們之間聽上去烽煙味十足,但卻讓她這個真正的「外人」,完全插不上話,也根本無法融入。
趙樽拿過茶盞,借喝茶之機垂下眸子,只當未看見他兩個的互動。而烏仁瀟瀟這個真正的主人,只覺手足無措。
「此言有理。」東方青玄唇角帶笑。
「啊哈,晉王這麼說,倒是在下小氣了。只不過,對待外人嘛,該客氣時,還得客氣。」她輕笑著,看東方青玄,「對吧,青玄。」
「不必客氣。」趙樽咽回一口老血,淡然道,「娘娘難得逛一回窯子,微臣請客亦是應當。」
夏初七也不點破,只笑著擺手,「無事,只是多謝晉王與公主盛情,我與青玄就卻與不恭了?」有意無意的,她也朝趙樽甩冷箭,眉開眼笑的目光,頻頻望向東方青玄。好像與他的關係,比之趙樽更為親近一般。
身上被元祐種了曖昧痕跡的烏仁公主,可憐直到現在還未有察覺,仍然端坐著,不理解她的眼神兒。
「楚七,怎麼了?」
一個「客」字,差一點把夏初七肺氣炸掉。敢情他這意思是,在烏仁瀟瀟的地方他是主?她微微眯眼,陰惻惻的眼睛掃向他,停了一瞬,再一次看向烏仁瀟瀟領子裡若有似無的吻痕,心裡突地複雜起來。
「來者是客,怎的也該本王請客才對。」
「不必!」趙樽看他一眼,面色平淡地大步走出了門,吩咐了丙一幾句,再回來時,他淡然地撩袍坐回原位。
東方青玄見她如此「熱絡」,鳳眸一眯,淺淺笑道,「稍坐片刻,我去安排……」
自打懷了身子之後,她就吃得多。今日為了等東方青玄的消息,一直神思不屬,晚膳沒怎麼用。這會子坐下來,肚子「咕嚕」開叫。
她喊得親熱,聲音極軟,卻不是說假的。
夏初七看見趙樽越來越黑的臉,突地一勾唇,轉頭看向東方青玄,笑眯眯地道:「青玄,我肚子餓了。」
烏仁瀟瀟忍俊不禁低笑出聲。
「窯子是朵喇叭花,人人來了人人夸。哈哈,不稀罕不稀罕。」爽朗的笑著,夏初七老神橫秋地擺著手,不時撫著她的鬍子。
趙樽眉頭蹙成一團,掠過東方青玄似笑而非笑的臉,語氣淡然,並不反駁她「窯子」的稱呼,低低道:「本王來看烏仁公主,娘娘也逛窯子,這倒是件稀罕事。」
夏初七打個哈哈,小鬍子抖得更厲害,「巧了巧了,今日天上落得定是紅雨。晉王殿下也有興趣來逛窯子?」
趙樽目光一沉,「皇后娘娘。」
「晉王殿下?」
見她發愣,夏初七烏黑的大眼珠子一轉,「咦」一聲,盯著趙樽,像是剛發現似的,兩撇小鬍子抖了抖,樂了。
她不是與趙樽約好的?
烏仁瀟瀟一愣。
她還是喚曾經在阿巴嘎的舊稱,夏初七也不介意,眉開眼笑地看著她,大剌剌笑道,「今日天氣頗好,在下與青玄相約一道來逛窯子,泡妹子,吃鍋子,逗耍子。原是要在前頭重譯樓頑耍的,尋思公主就在宴賓院,順道過來看看故人,敘敘舊。」
「楚七,你今日怎的來了?」
烏仁瀟瀟每次見到她,心情就很好。尤其這個時候,她嘴上兩撇小鬍子,拿一把大扇子,加上那一套文弱書生似的道袍,看上去特滑稽。她不由「噗哧」一笑,不僅忘了元祐先前為她帶來的「羞辱」,也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模樣,只興沖衝起身,引她與東方青玄入座,便吩咐侍者上茶。
「美貌的烏仁公主,在下這廂有禮了。」
唇角勾了起來,她下意識用眼角餘光掃一眼趙樽,卻不與他說話,就像不曾見到他似的,哈哈大笑著,學著男子的動作朝烏仁瀟瀟行了一個禮。
頭髮半濕的,臉紅的,脖子上有疑似吻痕的青紫,還不止一塊。看她那臉色,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曠日持久的男歡女愛……
「好說好說。」夏初七合攏摺扇,風姿瀟灑地抱拳一揖,挺胸抬頭的邁過高高的門檻。只一眼,她便發現了烏仁瀟瀟今日的不對勁。
「主子爺與烏仁公主都在裡頭,七小姐請吧?」
丙一服氣了,略垂首。
她這張嘴利得緊,丙一如何說得過?當然,最緊要的是,她是他家主子爺的心頭好,他們哪裡得罪得起?
「不是窯子,那是官窯唄?哈哈!我說笑的,我來逛官窯……不是說你們。你們嘛,自是有要緊事做的。」
這話東方青玄已經說過了,夏初七似是不以為意,輕「哦」一聲,笑容更甜美了幾分。
「七小姐。」丙一回頭看一眼屋子,「重譯樓不是窯子,宴賓院更不是……」
「啊哈,丙老闆,好巧好巧!」夏初七熱絡地打著招呼,搖著「裝叉扇」,目光促狹的打量著他,低低淺笑,「逛個窯子都能遇見這麼多熟人,真是不容易……」
「七小姐……」
烏仁瀟瀟的門外,夏初七沒看見小方說的二鬼,只見到與趙樽同來的丙一。那傢伙見到她,愣了一下,面上有些尷尬。
夏初七撩了撩衣襟,把自己裝酷的絲綢摺扇打開,一路走一路搖,大搖大擺。晴嵐小丫頭垂著頭跟上,走相端莊。鄭二寶膩歪著一張白饅頭臉,想到他家主子爺在裡面,像一個偷到腥的大白貓,樂得嘴都合不上。
下了雨,重譯樓格外熱鬧,裡面歌舞絲竹酒香飄飛,極是繁華。相比之下,後面安置北狄使臣的宴賓院,便要冷清許多。
夏初七翻個白眼,不理會他。
吃驚於她的稱呼,東方青玄輕吐一口濁氣,壓下從胸中湧起的不適,再一次重申,「重譯樓不是窯子。」
「……」
「女婿!」夏初七瞥他,「誰告訴你本公子吃味了?大家都是逛窯子而已。見到熟人,打個招呼應當的吧?」
「吃味時,倒也有幾分小婦人的樣子。」
低低嘀咕一句,她摸了摸嘴上可笑的兩撇小鬍子,邁著瀟灑的八字步,大步往裡走。東方青玄妖孽一般,身姿妖魅地跟在身邊,饒有興趣地笑。
「沒空見我,倒有空找烏仁?」
夏初七在進重譯樓之前,就見到趙樽的馬車停在外面。馬車夫,正是晉王府的小方。那小子與她熟悉,但有阿記和盧輝他們遠遠吊著,她沒敢多打聽,只差鄭二寶過去與晉王府舊人「套近乎」問了一句,她便知曉了趙樽的行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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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請。」
烏仁瀟瀟遲疑一下,目光瞄向趙樽,看見他頓時黑郁的面色,直嘆今日這般的湊巧。難道是他要與楚七約見,借她之地,以便掩人耳目?她這般想著,輕輕一笑。
「公主,錦衣衛大都督與七小姐求見。」
她話未說完,門口突地一聲。
在他微詫的眸色下,她笑道:「殿下不必說恩。或說恩情,楚七與我有恩在先。我之於你,她之於我,彼此並不虧欠。能救殿下,興許是上天憐我,讓我有機會償還楚七當年在南晏軍輜重營的搭救,至於大婚之事……」
麟德殿裡,她之所以說願意嫁他,主要是元祐的逼迫與侮辱,令她憤怒到了極點。另外她也存有僥倖心理。她想,不是自己,也會是旁的女子,與其讓旁人做他的王妃,為何不能是自己?哪怕只是掛一個名,她也欣喜萬分。可如今,與元祐那般了,她再厚的臉皮,也沒臉做晉王妃了。
她雖歡喜他,但並非不自愛的女子,亦是不願插足在他與楚七的情感之中,成為一個可悲的陪襯。
她自是清楚,他對她絕無半分男女私情。那時他應下,一來是為她解圍,二來也是迫不得已。可他不願這樣的話,由他嘴裡說出來。
烏仁瀟瀟打斷了他,僵硬的一笑。
「晉王殿下。」
「大婚之事。」趙樽倒是坦蕩,並沒有繞彎子,「公主於本王有救命之恩,本王不願隱瞞。上次在麟德殿中,想必公主也明白,本王的為難……」
坐下來,她垂首問:「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在元祐面前,她可以大吼大罵,雖說粗魯,倒也自在。在趙樽面前,她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可總覺渾身不自在。
他為人孤冷,臉上向來少有情緒,這一點烏仁瀟瀟非常清楚,可今日他眼波微盪,目光極是複雜,眉頭似是還輕輕蹙了一下,瞧得她心臟「怦怦」直跳,慌亂不已地垂下的眼皮,不太敢去看他的臉。
「公主有禮。請坐。」
趙樽淡淡看她,沒有起身。
她微微福身,行了一個漢式禮儀。
「請晉王殿下安。」
尤其步入客堂時,看見客座上正襟危坐的雍容身影,手心更是攥出一層細密的汗來。
烏仁瀟瀟穿了一身蒙族公主的輕薄夏裝,身上環佩叮噹作響,一雙鑲寶石的大耳環在她白皙的耳下,晃過不停,正如她此時忐忑不安的心臟。一拉,一拽,一彈,一跳,既有緊張,也有焦灼,即有倉促,更有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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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仁瀟瀟靜靜坐在水桶里,雙手捂著臉定了定神,想到趙樽在外面等待,終是壓下心底莫名的狂躁,慢慢跨出了水桶,拍拍了昏睡過去的阿納日,見她沒醒,顧不上許多,自己穿好衣裳,不等頭髮擦乾,便徑直去了客堂。
這一回他再沒回頭。
「今日大意失荊州,小爺丟了臉。改日定要找補回來,讓你曉得小爺的厲害。」
說罷他極快的整理好衣裳,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走。看著他的背影繞過屏風,烏仁瀟瀟鬆了一口氣,正站起身來要跨出木桶,他又繞了回來,嚇得她跌坐回去。他卻似笑非笑,一雙風流眼在她身上不懷好意地打量。
「乖!」
唇上蜻蜓點水的一吻,轉瞬即逝。元祐目光一深,複雜閃爍地看她一眼,一把勾住她的腰,低頭又狠狠親了她一回,這才笑著放開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惡狠狠磨著牙,看著面前這個俊美非凡的無賴,閉上眼睛,飛快在他唇上一啄,只當親了一口狗。
「好。」
可在宰不了他之前,她卻不得不向他妥協。這樣的事,若是被他傳出去,她可以不用活了。
烏仁瀟瀟心中怒氣激盪,恨不得宰了他。
「喏,親這裡。」
元祐低低一笑,將她圈在木桶壁上,無賴地彎著唇角,「我說你親我一口,我便不告訴他。」說罷,他勾著唇,把臉湊到她的跟前,指了指唇上。
「嗯?」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親我。」他答。
「什麼條件?」她眼睛一亮。
輕「哦」一聲,元祐懶洋洋瞅她一眼,扼住她的下巴,抬起,眸子一眯,「不說也可以,我有條件。」
她不敢想若是趙樽知道她與元祐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還要在麟德殿上請旨嫁給他,他會怎樣看她。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她不敢直面自己不堪的一面。
烏仁瀟瀟手臂擰動著,掙扎不開,死命地咬著唇,目光終是柔和下來,「莫要告訴他。求你。退婚的事……我會想辦法。」
「小爺有何不敢?」元祐笑了。
烏仁瀟瀟厲色打斷,悲憤的看著他。
「你敢!」
「你不想退婚也罷,我親自找天祿說。告訴他我與你的……」
看見她難堪,他似乎更得意了不少。
「你無恥!」
烏仁瀟瀟眼睛慢慢變圓,看著他漫不經心的笑,胸口貼在他的胸膛上,身上的雞皮疙瘩激了出來。
竟然是為了錢?
元祐審視著她,笑得很賤,「我表妹與天祿那般恩愛,我自是不會賭你贏。小爺我下了重注在景宜郡主身上,幾乎全部身家,你說你若是成了晉王妃,小爺不得賠個傾家蕩產啊?」
烏仁瀟瀟一愣,像是想聽下文。
「理由自是有的。三年前,盧龍塞有一個賭局。賭景宜郡主會成為晉王妃,還是烏仁公主。」
元祐停止套衣裳的動作,回頭看來,見她深深埋入水裡的姿勢,懶洋洋的挽了下唇,走過來拽住她的手臂,將她狠狠拉起納入自己懷裡,任由她滿是水漬的身子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低低一笑。
「看上你?」
「到底為何?你看上我了?」
她嗯了一聲,突然抬眸。
他笑,「自然不死心。」
不管!再怎樣說,也得在這韃子女人身上找回面子來。若不然,有這樣的經歷以後還如何在小娘身上逞威風?
好像他真有一點不死心。
元祐一愣,也搞不懂為什麼。
烏仁瀟瀟迴避著看他的身子,目光微垂,低低道,「你已經這樣我了…還不肯死心?」
緩緩起身,他毫不避諱的從水桶里站起,一身濕漉漉的跨出木桶,看著烏仁瀟瀟,「今兒看在天祿面上,我饒了你。但是別怪我沒有警告過。你最好馬上退婚。若不然,往後我若真做出什麼事來,你莫怪我。」
那是他的「真愛」啊。
雖說這般「灰溜溜」的離開,對元祐來說,是一件艱難的事。可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卻不能不在意趙樽。
如今聽她提醒,乍一想,若是他與她這般被人知曉,旁人說得太難聽,傷的確實是趙樽的臉子。
要說他有什麼顧慮的人,趙樽絕對算一個。先前他氣憤上腦倒是沒有考慮那許多。在他眼裡,烏仁瀟瀟不過就是一個害過他的韃子女人,與當初的俘虜並無區別。
眼眸一眯,元祐怔住了。
「你真是不怕傷他?就算他不喜歡我,不在意我,可旁人會怎樣說?楚七的事他已經夠難受了,若流言蜚語傳入他的耳朵,不是在他傷口上灑鹽嗎?」
烏仁瀟瀟並不辯解,只直勾勾望他。
元祐冷笑,「別做夢了,你並非他妻。」
烏仁瀟瀟卻不順著他的話頭,自顧自道:「晉王被大哥奪過妻,被侄子奪過妻,如今若是再被朋友奪妻,在你看來,他會怎樣想?」
元祐目光微閃,「,當你是誰?天祿不在意你」
烏仁瀟瀟再次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那你就不吧,就一直與我呆在木桶里,等著人來發現。可是你說,若是讓人知曉皇帝敕封的晉王妃被你這般侮辱,晉王的面子該往哪裡擱?」
「若是小爺不呢?」
他哼一聲,懶洋洋倚在木桶上,笑了。
烏仁瀟瀟給他一個「誰有疾,誰知道」的眼神,眸底瞧不上他的目光又一次浮現,可是她卻沒有明說,反是同情的道:「你沒疾,我有疾成了吧?勞煩尊駕,滾出去。」
「誰有疾?」元祐臉一紅,急了,「誰他娘的有疾?」
說到此處,她意味深長地斜視著他,笑一下,又道:「在家鄉時,我聽扎嘎德大夫說,身子有疾的人,性子總是壞一些,那時我不信,如今卻是信了。我原諒你,你走吧。」
「我不喜歡你,我喜歡趙樽。我說過我嫁雞嫁狗嫁烏龜都不會嫁給你。元祐,你恐怕從來沒有喜歡過哪個人吧?你不懂得喜歡一個人的感受……於我而言,我不需你成全,只願你有一點做人的廉恥之心。」
大概是在水桶這個狹小的地方有過足夠多的親密,烏仁瀟瀟這會子羞澀退去不少,鄙視的目光,火辣辣地落在他似笑非笑的丹鳳眼上。
「元祐,你當人人都愛慕你這樣的?」
「只怕沒那般容易焚噢?」元祐笑眯眯地看她,掌心賤賤地在她腰上滑了一下,「瞧你氣得這德性。小爺說過,只要你求一句饒,我便允你跟了我。如何?」
「元小公爺,你真要玉石俱焚?」
他漫不經心的語調激怒了她。像一隻被踩了腳的小貓,她伸出了鋒利的爪子。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知。」烏仁瀟瀟瞪大黑油油的眼,「我是敕封的晉王妃,你不怕殺頭,我還怕呢。我不想陪你瘋。我不為自己,還得為了北狄著想。」
呵一聲,元祐笑了,「有脾氣講條件了?小爺憑什麼聽你的?」
「怎麼來的怎麼滾,不許讓人看見。」
說到晉王殿下時,她的聲音極是柔和,帶了一點小女兒的嬌羞,可轉頭看向元祐時,登時就變成了一種厭惡式的冰冷。
「請晉王殿下稍等,先上茶。」
說清楚?烏仁瀟瀟心底一沉,原就無力的身子更是虛軟幾分,他剛一放手,她便縮入水底,鎮定一下,向寶力交代。
「一起去見他,說清楚。」
「放開……」烏仁瀟瀟用目光示意他,可他卻像是魔怔了,仍是與她鬥雞般怒視,泡在漸漸涼卻的水桶里,兩人目光在空中廝殺片刻,他仿佛終是想通了,慢慢鬆開她的嘴。
寶力沒有聽到回答,又喊了一聲。
「棍嘰?」
元祐懂得一些簡單的蒙族話,晉王殿下更是懂的。聞言身軀一震,停下了親吻的動作,與她兩目相對。烏仁瀟瀟身子更是僵硬,甚至顫抖起來,她怒視著元祐的眼睛,像是恨不得從他身上剜出幾塊肉來。
「晉王殿下來了。」
外間的寶力卻是未查,用蒙語道。
外面突地傳來烏仁瀟瀟侍女寶力的聲音,聽上去甚是焦急。烏仁瀟瀟「唔」一聲清醒,想要推他,元祐卻再次堵住她的嘴。她瞪視著他,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與他口沫相渡。
「棍嘰——」
烏仁瀟瀟在他的吻擁里,早已潰不成軍,微張著嘴,大口呼吸著,身子不能動彈,耳朵里痒痒的呼吸,激得她不能動的似乎不是手腳和身子,而是心。
「聽話!」
他不避不閃,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在她吃痛鬆開嘴時,顧不得舌痛,強行撬開她的唇,將她強摁在水桶上,緊緊不放,吻了一會,才喘氣著將嘴唇滑到她的耳側,輕輕吻著,小聲哄她。
痛,卻快活。
二人近距離的對視著,以如此怪異的姿態。她的心臟怦怦直跳,牙齒加力,不肯放鬆。他一動未動,只覺從未有體驗過這般被人咬住舌頭的感覺。前頭荒唐的日子,什麼姑娘都見過,也從未經歷過這種令人戰慄的觸感。
他吃痛的悶哼一聲,丹鳳眼微眯。
「厲害」二字,他說得幾近切齒,可顯然烏仁瀟瀟不想再給他機會彌補遺憾。她鬆開唇,趁他入內,一口咬上他的舌頭。
「小野貓,非得讓你知道小爺的厲害。」
她仍在奚落,魔音似的,摧毀著他的自尊。他不想聽,猛地張嘴咬住她的唇,不讓她說話。烏仁瀟瀟眉頭一蹙,紅著臉左右搖頭,想要掙脫,他卻不放,吻著她,喉間發出一種低啞的怒意。
「看你是練多了陽衰吧?元小公爺,勸你還是早點找個老大夫治治,不必在這浪費時辰了。」
丟了臉子的元小公爺,急欲在她的面前挽回自尊,一隻手扼住她,另一隻手便在她手上恣意放肆著,很快重振旗鼓,準備再次進攻。可烏仁瀟瀟雖動彈不得,可臉上笑意未絕,嘲笑與「瞧不起」的表情,越來越濃,視線刀子似的,戳得他心窩子直犯抽。
「好。不說,咱練。」
兩個人互相瞪視著,像兩隻鬥雞似的,大眼瞪小眼,誰也不願意饒了誰,那恨意深濃得都讓烏仁瀟瀟忽略了同在水中游的「鴛鴦處境」,昂著下巴,一動不動。
或者說,是一種傷了男性自尊之後的憤怒。
她惱了,他突然也惱了。
「滾!誰願意聽你的糟賤事。元祐,你已然逼我至此,如今還想怎樣?嗯?非得魚死網破不可?」
「你聽我說,我今日……」
「放開我,你怎樣與我無關。不過……」頓一下,她笑,「元祐,我只是覺得好笑而已。」
然而烏仁瀟瀟未有興趣。
丹鳳眼一眯,他扼住她,不知為何要解釋。可他真的就解釋了,解釋得像一個初涉風月的少年兒郎,在自家心愛的姑娘面前懊惱沒有令她獲得好的體驗。
「我平常不是這般的。」
他平生經歷的所有難堪,都不足這一刻具體。
對於縱橫風月無敵手的「情聖」元小公爺來說,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陰溝裡翻船,在這麼一個生嫩的小丫頭面前丟了人。先前太過亢奮,太過激動,太過迫不及待,結果便是他兵馬剛動,還未入內便丟盔棄甲。
可他聽到「本事」兩字,卻不這樣以為。
她說的是武力勉強她。
「元祐,你也就這點本事?」
看她生仇死敵般瞪著眼,元祐終是抬起頭,呼吸不勻地鬆開她一些。可不待他說話,她卻譏笑一聲,奚落的眼神毫不隱飾地瞄過來,語帶嘲弄。
可當他的舌試圖鑽入她的口腔時,她激靈靈一下,驚醒了。怎能對他有感覺?她應當是噁心他的才對。噁心,只能噁心。這樣的意識入腦,她瞪大一雙銅鈴似的眼睛,看著面前放大版的俊臉,狠狠瞪視著,拒絕他的蠱惑,也拒絕他探入她的唇齒。
身子軟,心也在軟。
她有些軟。
氣他,更氣自己。像他這樣噁心的壞人,自己怎能被他吻得心亂如麻,如小鹿亂撞?
這讓烏仁瀟瀟有些生氣。
他的嘴巴很軟,很燙,吻她時摟抱的動作似是粗糙,可吻卻溫柔,一點一點,吞食似的在她唇上掠過,吻得她連呼吸都不會了,更不要說思緒。
他的身上有沐浴澡豆的香氣,也有從玫瑰花瓣上蒸騰而起的水汽,在他的唇肆虐般貼近她的時,她拼命想轉動腦袋,可避無可避,嘲笑的目光漸漸變成了憤怒,最後變成了迷茫。
吻得,也更狠。
對上她的眼,元祐大窘,壓住她更重。
烏仁瀟瀟的嘴被他吻住,漸漸體力不支,四肢再無法動彈,想著他剛才那一瞬的狼狽,那一雙可以轉動的眼,盯著她,帶著難以言喻的奚落和嘲笑。
像是怕她會把他的窘迫說出來,元祐低頭堵住她的嘴。掙扎間,兩人像兩條魚兒似的在水裡撲騰,半桶水再一次飛濺而出,木桶周圍濕一地。
「閉嘴!」元祐低吼一聲,「再來。」
「你難道……」
再來?在男女之事上,烏仁瀟瀟所知不多,可以說毫無經驗,唯一的經驗都來自三年前盧龍塞的元祐。但她在北狄皇室長大,小時候好奇心重,性子野,倒也偷看過不少背地裡的「野鴛鴦」,大概曉得一些。此時思量著他的話,看著他一張詭異紅潮的面孔,若有所悟。
「再來。」
可與烏仁瀟瀟想像的不同,在她的大罵聲里,他沒有惱羞成怒的暴烈情緒,只面色怪異地看著她的眼睛,低下頭,帶著一種近似野獸般粗急的急切,鉗制住她的身子,喑啞的聲音里是說不清的懊惱與沮喪。
元祐肩膀被她咬了一口,身上被她捶了好幾拳。脖子上、心窩上、胳膊上,甚至腰上都在她胡亂抓撓出了一道道猙獰的紅痕。
「滾!滾出去!」
在她憤怒的推搡里,他低低的聲音仿若在自言自語,烏仁瀟瀟聽不懂,也不想弄懂他到底何意,只氣得渾身顫抖,雙頰像從在滾水煮過,臊紅一片。
「不可能……」
他恨恨說著,伴隨著濃重呼吸而來的是烙鐵般生硬的疼痛。烏仁瀟瀟瞪大眼,放開咬住他肩膀的嘴,可不待她掙扎與喊叫,他的身子卻僵住了,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熱水氤氳的俊臉上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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