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麼麼噠,多謝大家。
另:二錦有點暈機,要是明天上午10點前沒有更新,便是請了假,後天來刷。
小媳婦兒們,快來碗裡。
吼吼,上菜了。
------題外話------
「陛下,臣想求娶梓月公主。」
如果晏二鬼聰明,就不會去惹怒皇帝,自當順著杆子往上爬,要一點金銀綾羅的賞賜皆大歡喜。但晏二鬼顯然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他喉嚨微微一動,捂著臂上的傷口,立於高台之下,看了一眼趙梓月,跪在了地上。
很明顯,他是完全不提趙梓月這茬兒了。
私底下,有人面面相覷。
頓了一頓,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將趙梓月許給晏二鬼時,他卻是輕輕一笑,「可不管怎麼說,你到底為大晏爭了光。朕還是必須賞賜於你,不知你要什麼?」
「晏愛卿,先前你說與蘇合世子的比試,不算先前有『彩頭』的射柳競技,只是為了讓世子放棄駙馬資格。如今你贏了,蘇合世子自願放棄,此事也算有了一個了結。」
他不肯輕易妥協,卻又不得不順著回應。
先前派人攔住晏二鬼,不讓他參加射柳,便是不想成全,不`一`本`讀`小說`ybdu想把趙梓月許配給他。要知道,姻親關係,永遠是世上最強的紐帶。如果真許了,晏二鬼這樣的人成了趙樽的妹婿,不是為趙樽錦上添花麼?
趙綿澤視線微微一凝。
「皇帝陛下,看來貴國最尊貴的梓月公主,與我北狄實在有緣無分。依小王看,既然這位晏將軍對公主情根深種,不如就成全他罷?」
一陣尷尬里,哈薩爾眉頭微蹙,「蘇合,輸贏乃兵家常事,莫要讓人笑話我北狄輸不起。」說罷他唇角一掀,笑望向趙綿澤,語氣里並無半分惱意。
整個北狄使團的人,都黑了臉面。
可他如今下不得台面,退不是,進不是,一張俊臉漲得通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如果不想丟人,蘇合自當選擇不比。
「世子可還要比劃?」他輕聲問。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擲地有聲。而他淡然的聲音,還有他胳膊上還在留著流血的傷口,都說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他受了傷,都勝了蘇合,若是不受傷,那又當如何?射柳是他最差的一項,若是再比他的強項,蘇合……又如何能贏?
「蘇合世子,射柳是在下最差的一項。」
可晏二鬼卻突地笑著撥了撥他的刀,就在他遲疑的一瞬,也不知怎麼的,他手上的刀就落在了晏二鬼的手裡,他沒有用力,但刀尖卻實實在在的抵在了蘇合的脖子上。
他的眼神帶著陰冷的殺氣,原本俊朗的五官而了怒意,變得猙獰而扭曲。那樣子,像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要殺了你。」
蘇合突地抽出腰刀,直指向晏二鬼。
「不!本世子不服!」
一陣短暫的靜默之後,靜寂的校場上,終於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喝彩聲。南晏官員和將士一肚子的窩囊氣,總算找到了發泄點,諸如「揚我國威,力挽狂瀾」一類的褒讚,比比皆是。
只一箭之差,晏二鬼小勝蘇合。
「嘩」的一聲,全場轟動了。
「南晏三千營指使晏二鬼射三十支,中二十七支,柳白二十五,柳青二,接柳二十五次。」
「北狄蘇合世子射三十支,中二十六支,柳白二十四,柳青二,接柳二十四次。」
在一陣落針可聞的靜謐之後,司禮官報目。
為了以示公正,北狄一個人,南晏一個人。北狄數南晏的黑帕柳,南晏數北狄的紅帕柳。
司禮官下場驗柳。
可這個時候,射柳也結束了。
競技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拼一股子氣。一旦泄氣,很快便會露出敗相。自此,蘇合每發一箭,躊躇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不像先前一般氣定神閒。嘴裡一連罵了好幾聲「額秀特」,就連高台上的哈薩爾都不免蹙起眉頭,他才終於開始調整心態。
「世子這話奇怪。箭在你手,矢發由心。誰能替你做得了假?」
聽著他的低斥,晏二鬼瞥過頭,對上他的視線。
「你們……在箭上做假?」
原本箭箭必中的蘇合,再發了一記「野矢」,不免惡氣橫心,罵起了髒話。他身為王室子弟,本就年輕氣盛,加之先前一直告勝,如今竟被一個並不怎麼看好的對手追上,難免心裡有恨。
「額秀特!」
沒有人願意頂著國家的名字在曾經的敵人面前認輸。南晏人這一口氣,早都想出,借著晏二鬼一連三發精彩射柳的由頭,喝彩聲不絕於耳。
憋了這麼久,終於有更多的人喊出來了。
很多很多聲,全都是鼓舞與欣喜。
「晏將軍!晏將軍!」
「不錯!」又一聲。
一聲高喊,出自南晏官員的口。
「好!」
蘇合射紅帕的柳,晏二鬼射黑帕的柳。引導官還在一圈一圈的騎馬跑動,還是一模一樣的競技,可形勢明顯不同了,偌大的校場裡,風聲似乎大了起來,氣氛更是緊張得令人無法呼吸。
他燃燒的血,只在心中,不在嘴上。
不管蘇合如何生氣,晏二鬼始終客氣有禮。
「世子承讓了。」
看他勢力越來越強,射柳技巧也愈發的好,蘇合不免心急浮躁。一箭失手,惱恨地看著不遠處的晏二鬼,其聲咄咄逼人。
「你先前是藏拙,故意坑騙我?」
他的腦子裡,只有這四個字。對這四個字的思量,幾乎淹沒了他旁的一切意識。在那一刻,他對自己起誓,這一生,不管要鮮血還是要生命,他都要保護好高台上那個不管不顧的小公主,還有喊「鬼叔,啪啪」的小丫頭。
他不能輸——
他不能輸。
而就在他兩個「眉目傳情」的時候,場上的局勢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趙梓月高聲喊著「加油」開始,晏二鬼似是被神鬼附了體,胯下的戰馬逐日追風,手上的弓箭百步穿楊,身手矯健如后羿挽弓,熱血似是衝到了腦門,一雙眼睛赤紅如血。
幾乎不約而同的,都收回了視線。
兩個人的「空中對決」結束了。
所謂俗手,是稱不高明的著法。看上去像是有利於己方,其實對方也同樣有利。趙樽看見了她,目光微微一閃,幽深的眸底掠過一抹陽光的痕跡,像是笑了,又像是沒笑。
她低低一哼。
「俗手。」
可夏初七瞧得哭笑不得,更容易胡思亂想了。這樣不倫不類的解釋,除了趙十九這個專業人才,她還真想不出旁人來。但也是他這般轉著彎的詭異解釋,讓她心裡一肚子的火氣,突地一散,有些忍俊不禁。
他是怕她胡思亂想。
他是在解釋。
氣短仍然是一種博弈術語。在她兩年多前對陣洪泰帝時,趙樽教與她的最基本唇語。氣短是指一顆棋子或一塊棋,在沒有足夠的氣來走出某一個特定著法。比如,一塊棋不能叫吃對方的棋子。因為吃了,便會使自己也陷入被叫吃的尷尬境地。
他終是又說了兩個字。
「氣短。」
就在夏初七嘆口氣,準備收回視線時,他嘴皮卻動了。
這一回,他久久沒有再反應。
他看見了,眉目微動。
可尋思著尋思著,剛剛落下的心還未停回實處,她眼珠一轉,又想到了先前偷襲的事兒。慢條斯理地瞄一眼趙樽裹著藥布的掌心,她不由又怒上眉梢,冷颼颼剜他一眼。
先手是弈者的專業術語,意思差不多是採取主動,每下一子,都迫使對方必應,甚至不惜付出相當大代價的著法。先手就是保持主動權,這術語雖點到為止,也讓她知道趙樽一定有他的打算,至少這盤棋還在他的掌握之中。
她看著他的唇,一直緊繃的心,突地落下了。
「放心。先手。」
她暗嗤了一句,就像感覺到她的眼風似的,趙樽突的回過頭來。抿了抿嘴,他眸光深了深。
這趙十九……亂人心神。
她審視的眼,若有似無的看向趙樽的側臉。他頎長的身姿挺拔端正,即便坐在一堆男人的中間,那一副高冷雍容的樣子,也奪人眼球,比起另外一側含媚帶笑的東方青玄,毫不遜色。
可趙十九是個冷血的人麼?夏初七不信。
若不是他真的冷血如蛇,那就一定是早有計較。
論謀略,這天下,他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
不對勁!這事兒趙十九怎會無動於衷?
可小十九的蠢蠢欲動,卻讓她想起了老十九。
她在心裡默默對小十九說了一句,閉上了嘴。
「乖乖,娘嚇到你了。」
為二鬼打著氣,她脊背僵硬得幾乎動彈不得。可沒想到,肚子裡的小十九卻適時地動了一下,像是對她的搖旗吶喊有些不安。
緊張,緊張,還是緊張。
想到這些,她身上的血液幾乎被點著了。
成敗在此一舉,鬼哥必須贏,否則眾目睽睽許下的承諾,不得不遵……他若是死了,丫丫與梓月就太可憐了。
趙梓月如是,她與趙樽也如是。
一家三口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聚,這是何等的殘忍?
她沒有說為誰加油,但是她卻站了起來,學著夏初七的樣子,揮舞著一隻白生生的小手,目光定定看著楊下,神色里的殷切,讓夏初七看得莫名悲傷。
她是趙梓月。
在丫丫稚嫩的童聲里,又一道清麗的嗓音,響在了校場上。這是除了夏初七和丫丫之外,另一個不管不顧叫喊的人。
「加油!」
若真如此,鬼哥有罪受了。
千萬不要……全都那麼單純。
她聽趙樽說起過,在帶趙梓月回京的時候,他是為小丫丫講過故事的。可這小丫頭腦子也太好使了吧,不僅認出他來了,還在替她爹加油呢?夏初七感慨著父女天性的神奇,看著丫丫,想到趙梓月,想到貢妃,突然腦子一陣暈眩。
太不可思議了!丫丫竟認出了她爹?
幾乎下意識的,夏初七以為闖了鬼。
「鬼叔……啪啪……」
夏初七話音一落,鄰桌的位置上,由奶娘領著的丫丫小公主,突地站上了凳子,看著場上比劃的兩人,笑吟吟地拍起了小手。
「唔……唔鬼叔……啪啪……」
它吸引來了無數人的眼光,可夏初七隻當未覺,舉起拳頭,像個「拉拉隊員」似的,又大喊了一聲。她知道,在競技比賽時,來自「親友團」的鼓勵,有時候能起反敗為勝的決定作用。所謂競技,競的就是一個人的心理。
這一聲「加油」,在校場上突兀而怪異。
夏初七突地喊了一聲。
「鬼哥,加油!」
他的驕傲是有理由的。從現目前校場上的形勢來看,晏二鬼屬實比他略遜一籌。遜在哪?不是射術,也不是騎術,而是北狄人擅長的射柳技巧。
風聲中,傳來蘇合頗為自傲的大笑。
「那你就去死好了!」
晏二鬼看他一眼,「多謝世子美意。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今日要麼勝,要麼死。我別無選擇。」
又一箭命中,接住柳支,蘇合耍了一個極為花哨的馬術動作,大聲戲謔道:「晏將軍,你雖比其他人好了許多,可比我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你啊,是贏不了我的。不如放棄吧,我看你是條漢子,留你一命。」
偌大的校場上,上千人在圍觀,可除了馬蹄聲和弓箭聲,竟是連一句嘈雜都沒有。場上比試的兩位男子,一位是鮮衣怒馬的皇家貴胄,一個只是從侍衛提上來的五品指揮,誰能做梓月公主的駙馬?晏二鬼的人頭到底能不能保住?人人都在等待結果。
競技賽,如火如荼。
這實在相當考技巧。
這個射柳的難度主要在於三點。第一,馬上跑動騎射,相當於後世的「移動靶位」。第二,柳支原本就細小,不僅要射中去青的柳白處,而且在射斷柳支之後,還得騎馬過去接住。
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晏二鬼並不熟悉射柳。
蘇合射得張揚,晏二鬼卻始終低調。他黑深深的目光,一直全神貫注於射柳上,始終只拿他的話當耳邊風。
「痛快,接著來!」
說罷看晏二鬼不吭聲,他再次朗聲大笑。
場中間,突然傳來蘇合尖利的口哨聲和調侃聲。
「好傢夥,南晏總算有一個像樣的了。」
校楊上箭矢掠起,馬蹄踏出塵土陣陣。原就悶熱的空氣,更是低壓到了極點,就連梅子和晴嵐扇過來的風裡,也全是炎熱的味道。她的心跳得很快,轉過頭去時,發現那位「南晏最尊貴」的梓月公主,終於不像先前那樣沒心沒肺的叫好了。她一雙美麗的黑眸,一直炯炯注視著場上,一眨也不眨。
夏初七也為他捏了一把汗。
再一次,無數人在心裡這麼說。
他輸定了。
從洪泰朝始,大晏便一直處於戰火之中。洪泰爺重武輕文,故而除了極少數荒淫無度的官吏之外,大多數的武將都有一些真才實料的,包括夏廷德,若是上了陣,也是能打的。晏二鬼在做三千營的指揮之前,一直是趙樽的貼身侍衛,除去陳景之外,趙樽的身邊便是他。而陳景是南晏公認的武狀元,還是數年來大晏出的唯一一個一路武考奪魁之人,人人皆知他的厲害,可晏二鬼的身手,真正見過的人不多。
射柳場上的比試開始了。晏二鬼騎著的黑風撅著蹄子,「嘶」叫一聲,往系了黑帕的插柳處靠近幾步,這一動作,激得他身上染了鮮血的盔甲發出一聲沉悶的鏗然,而他胳膊上的鮮血在他舉起弓箭時,再一次滲出衣裳,看得人心驚肉跳。
「駕——」
唯一的不同,晏二鬼賭的是命。
夏初七靜靜坐在高台上,只覺渾身的熱血都起來。那種感覺,就像前世在軍中大比武的時候,看戰友代表紅刺特戰隊參與競技。
整個校場上,氣氛肅穆莊重。
射柳場再一切備好了去青的柳支,兩國的將士紛紛退出場地,將射柳的位置留給了晏二鬼與蘇合。
「還是哀家來發令吧!二位勇士,可以入場了。」
夏初七心裡微微一酸,太皇太后卻欣慰的笑了。
世事易變,就連趙梓月都學乖了。
「兒臣聽母后的話。」
紅著眼圈,她煩躁的「嗯」一聲,從晏二鬼身上收回視線。
可今時不同往日,能護著她的洪泰爺還睡在乾清宮的床上,她如今不僅只有她自己,她還有一個丫丫,那孩子正拿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她。若是太皇太后使個壞,她不僅保不住晏二鬼,估計能丫丫都保不住。
換了往常,趙梓月真不怕太皇太后。
不等她的話說完,太皇太后咳嗽一聲,適時打斷了她。接著,慢悠悠一嘆,笑道,「梓月,你小姑娘家家的,安心做你的新娘子便好。旁的事,就不要管了,省得落了體面。」
「陛下!」趙梓月又喚了一聲。
「陛下!」在趙梓月的怒罵里,晏二鬼狠下心來,終是挪開視線,不再看她憤怒的樣子,「請陛下發令。」
可他,還賭上命了?
說起來,這原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比賽。
蘇合的騎射之術她先前就見識過了,就算鬼哥沒有受傷,也不見得能取勝於他,更何況他如今受了臂傷,完全就是雞蛋碰石頭。
即便是夏初七,也是一腦門兒冷汗。
不僅是她,校場上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的認知。
趙梓月一定以為晏二鬼是必輸的。
她是在護著他呀。
一個她連名字都記不清的人,卻說自己是願意嫁,還說人橫刀奪愛,這理由著急牽強得很。這一回,不僅僅是場上的知情人,即便是完全不了解她與晏二鬼之間前塵舊事的北狄人,也總算聽出這位梓月公主的心思了。
「本公主就樂意嫁給蘇什麼世子,誰允許你來橫刀奪愛了?你趕緊給本公主退下去,免得看著你生氣。」
她刁蠻任性慣的,洪泰帝在時,整個朝野里無人敢惹她。如今即使是趙綿澤繼了位,她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那張狂的毛病,而旁人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習慣看她張狂的毛病。
「放肆!我說不允就不允。」
趙梓月煩躁的瞪向他。
「公主厭我煩我,是我的不是。可……」他眼瞼慢慢垂了下來,「這是我向蘇合世子的挑戰,公主還是不要插手得好。」
即便為此真的丟了腦袋,他也值了。
她的一句話,就像一抹微光,瞬間照亮了他沉寂三年,因自責與懊惱,被永遠塵封在地獄裡的心臟。
突如其來的欣喜,是巨大的。
這個為他孕育過一個女兒,可幾年來卻只能遠遠望上一眼的小公主,竟然會怕他丟了性命,在眾人面前出聲阻止。
他的公主……是為了他。
可晏二鬼的心,卻劇烈跳動起來。
誰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這麼說,而且她看向晏二鬼的目光里,明顯就是一層濃濃的厭惡。那一副就好像看見蒼蠅在身邊飛一樣的憎恨表情,讓校場上的無數人都替晏二鬼感到尷尬。
「陛下,既然是我的婚事,我想我自己也是可以說兩句的吧?這個叫什麼鬼的人,我看他討厭得緊,射柳比試我也看得煩透了……我願意嫁給那個叫什麼合的世子,不想這個醜八怪來與他爭,徒惹人心煩。」
說罷,不管旁人怎麼看,她黑著臉看向趙綿澤。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一句不怕死就把你的人頭當豬頭押上去?可你若是沒了人頭,再鬼鬼祟祟的來嚇本公主怎麼辦?不行!本公主不允。」
趙梓月眼圈有些紅,眉心擰了擰,像是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氣,再出口時的話,聽上去有些狠,可仔細一看,還是那個連罵人都詞窮的趙梓月。
「公主息怒。」
晏二鬼緊緊抿住嘴,捏緊的拳頭裡汗濕一片,但是他沒有動彈,也沒有抬頭,更沒有看趙梓月的表情,只是執拗的挺著脊背佇立在那裡。
因為話里的意思……太耐人尋味了。
她一言即出,暗地裡,無數人都在倒抽涼氣。
「你是不怕,可本公主卻怕得很。」
「為何不怕?」趙梓月輕聲問著這三個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壓根兒不想讓他回答,冷哼一聲,突地變了臉,扯著面前的青花茶盞便朝他的方向砸了過去。
「回公主,微臣不怕。」他回答。
晏二鬼身子微微一僵,神色略有一絲凝滯。有那麼一瞬,他竟是不敢去看她黑油油的眼睛。那一雙眼太單純太無辜太簡單,沒有受絲毫的雜質沾染。哪怕她已經生育過一個女兒,依然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天真少女。
「你不怕死嗎?」她突然問。
在她的心裡,她與他,從來都是相距十萬八千里的,是永遠都不可能走到一處的。若不是丫丫的存在,她想,她一定會迫使自己忘記那一場噩夢。
趙梓月其實許久都不曾正眼看他了。不,應該說她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他。即便是三年前那一場春夢般的過往以及那一段過往的前前後後,她都從來沒有低下過頭顱去認真看過這個男人。
在眾人壓抑的笑聲里,晏二鬼心裡微窒,沒有去捂受傷流血的手臂,而是平靜地望向高台上趙梓月,目光一眨不眨。他一張黝黑的面孔上,五官清秀,劍眉星目,不若趙樽的雍容冷峻,不若東方青玄的妖媚入骨,不若元祐的風流倜儻,不若陳大牛的神勇威武,卻獨有一種芝蘭玉樹的氣宇軒昂。
這位梓月公主,不開口則已,一開始便是笑料。
「嗡」的一聲,四處是憋氣的低笑。
「你把頭抬起來,讓本公主瞧瞧,你長得到底有多麼鬼斧神工!」
趙梓月不理會他,只看向晏二鬼。
趙綿澤側眸過去,微微一笑,「皇姑有何話要說?」
從這個與她終身大事息息相關的射柳開始到現在,她除了先前看得興致勃勃的吶喊幾句,就再沒有出聲說過一句反對或是贊同。如今突地喊停,令人不免吃驚。
「慢著——」這時,趙梓月的聲音突然響起。
「時辰差不多了,開始吧。」
趙綿澤自是喜歡他的話,抬了抬手,對場中笑道。
聽他說完,校場上的眾人臉色各異,目光不停在他與蘇合之間流轉。而那些先前落敗於蘇合的南晏將士,則是不敢置信地看著晏二鬼,覺得這個人簡直就是瘋了。
他這般說的意思,差不多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不僅如此,為了以免影響和牽連南晏與北狄之間的關係,他還事先為蘇合免了責,算得上敢作敢當,行事極是大氣。
晏二鬼慢騰騰站起身來,拱手施了一禮,目光錯開,又環視向周圍的人群,突地朗聲道,「在下今日與蘇合世子比試。若輸,自願留下人頭,與人無尤。」
「世子果然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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