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焦雲城耽誤了半個月,被裹在粽子的躺在床上的人也可以下地行走了,只是這傢伙每每看到羅茯苓的時候,總是會露出一副恐懼之色,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十惡不赦,惡貫滿盈的殺人狂魔。
幽珏心想羅茯苓施加在他身上的恐懼恐怕是太過於深刻,不然怎麼會有人畏懼一個人到了這樣的境地?
他心生同情的時候也不禁暗自感到好笑,誰能想到一向熱心腸的羅茯苓會被人視為洪水猛獸。
看到羅茯苓每每挫敗的樣子,他只是會心地一笑。這下子羅茯苓是攤上了,畢竟這些日子她也對於自己之前的魯莽行為感到愧疚,愧疚之餘她便想到為他好好服務一下。
因此這段時間,這人的一切起居事宜都是她在負責,想想還真是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要說羅茯苓以前連自己的老爹都沒有照顧得這麼盡心。原本還是很認真的,只是奈何那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每每看到羅茯苓的時候都沒有什麼好臉色,久而久之,羅茯苓也沒有了當初的那麼盡心盡力,取而代之的是敷衍。恢復了本性的羅茯苓看到那人的一口氣還在,死不了的樣子,也不反省自己當初對待別人的粗暴行為,竟然心安理得起來。
&子陽,我看你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姐姐要進城,我看你跟著我一起去怎麼樣?」羅茯苓坐在藤椅上,興致缺缺地看著一邊正在凝神修養的人,悠悠說道。
宋子陽這段時間也被憋壞了,每日只能躺在床上,還要服用各種湯藥,再加上羅茯苓為他特別定製的食物,那**的滋味簡直是言語所不能表達的,一想到這裡他就有一種醉生夢死的感覺,仿若自己生活在無邊的煉獄之中。
他的臉色還很蒼白,正坐在陽光下屏氣調息,身體雖然恢復了不少,但是修為功法現在還不能運轉自如。
聽到羅茯苓的話,他只覺得心頭一陣火氣直往頭上沖,瞬間臉色通紅,連話也說不清楚了,「我、我不……」
&陽子,你剛才說什麼?」羅茯苓起身走到宋子陽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上猙獰淨露,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宋子陽說了一個字,只看到眼前一片紅色,一股熱氣從口中噴薄而出!
咚的一聲!
把羅茯苓給嚇了一跳,她趕忙扶住摔倒在地的宋子陽,焦急道:「宋子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她有些害怕地將手指伸到宋子陽的鼻前。
&還有氣。」放鬆下來的羅茯苓這才摸了摸宋子陽的脈,喃喃道:「不應該啊,怎麼怒急攻心暈過去了?我什麼也沒有說啊!」
將宋子陽放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羅茯苓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想去找唐浩,不過唐浩現在正和幽珏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悄悄話。最近,她總是覺得幽珏越來越神秘了,她想要取打招呼,但是又不想去,只是想著要儘量遠離幽珏。
她很想要提醒唐浩幽珏不是正常人,但是看到唐浩和幽珏這般要好的樣子,她想了想還是決定放棄。
唐浩是個性子老實的人,要是他把自己的話說給幽珏聽了,那麼這傢伙還不仇視自己?
在關乎自己的事情上,她羅茯苓一向都是極有遠見和先見之明的,本著不惹麻煩的原則,她又偷偷縮了回來。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傢伙,在想了想對付怒急攻心的法子,口中喃喃念著,「怒急攻心?這可不是尋常的毛病,要怎麼治呢?似乎以前也沒有遇到過,真是難為死我了。」她抓耳撓腮地念叨了一會兒,突然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之色,「有了!」想到這裡她便跑到廚房取出自己的藥爐,然後把撿好的藥放入其中熬下。
大概是兩個時辰之後,一碗經過她精心熬製的藥終於出鍋了。
端著藥碗,羅茯苓不禁感嘆了一句,「好傢夥,這麼多的人參,就熬了這麼一點出來。不過以前爹爹說了不能用太多的人參,但是、這些人參都是些普通貨色,丟在大街上也不會有人要的,給他喝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算了算了,都熬出來了,難道還有不吃的?」羅茯苓喃喃自語地端著藥碗去到宋子陽的房間。
看著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宋子陽,剛才還在罵罵咧咧的羅茯苓卻是突然有一點自責。
她給宋子陽擺了個方便進食的姿勢,這才拿過藥碗,一勺一勺地將藥送到宋子陽的口中。
&陽子,你可千萬不要怪我,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禁不起嚇。再說,只是去逛街,又不會有什麼事,你為何嚇成這個樣子。你好不容易才好了一點,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嚇你的。你乖乖吃藥,吃完藥之後就會好的。我把我所有的人參都給你了,人參補氣血,你吃了以後可千萬要快點好起來。」
羅茯苓一邊碎碎念著,藥碗中的藥汁也一點點的減少。
但是,很快,羅茯苓就發現了不對勁。
原本臉色不太好的宋子陽卻是臉色漲紅,跟一隻火紅的辣椒沒有什麼區別,就差沒有噴出火來。
看到宋子陽的樣子,她也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因為宋子陽的鼻中流出血來。
她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隨著她的驚呼聲落下,房間裡也瞬間出現了兩個人,正是幽珏和唐浩。
&麼回事?」幽珏沉聲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剛剛還好好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唐浩卻是吸了吸鼻子,說:「好大的人參味,你給他吃了人參?」看到羅茯苓手中的碗,一切已經不言而喻了。
羅茯苓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的身體還很虛弱,要說吃一點人參還是可以的,只是似乎你的用量有些過了。」幽珏看了看昏迷中的宋子陽,聲音低低地說道。
&那可怎麼辦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今天我就是把他給氣暈了,所以我就想給他補補,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成這個樣子。以前我也診治過不少病人,只是這樣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見,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以後一定不再這樣了。」說到後面,羅茯苓的聲音都變低了,一副愧疚不已的樣子。
幽珏輕嘆了一聲,說:「你先到外面去吧,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處理。」
&是……」羅茯苓不想走。沒有親眼看到小陽子好起來,她怎麼會放心?
&道你想看著他光著身子的樣子?」
&羅茯苓紅了紅臉,趕忙說道:「那我就出去了。」說完,跑得比兔子還快,似乎身後有東西在追她一樣。
&種事情想來你應該是能解決的吧?」幽珏對唐浩說。
唐浩點點頭,說:「不是什麼大事。師父,你剛才怎麼那般嚇唬她,羅姑娘也是好心。」
&要是不好好嚇唬她一下還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事情來。做了錯事還一副無辜的樣子,這可是人命,要是一不留神,還不得死在她的手上。再說,她雖然有的時候冒冒失失的,但是她的本事還是有的。」她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看得出來,她很想要繼承他父親的衣缽,成為一名出色的藥師,只不過,身為藥師要是這樣不把病人的痛苦看在眼裡,做事情不經過思量,我想以後她會吃很大的虧。當然,我是不希望有更多的病人稀里糊塗地死在她的手裡,所以才會嚇唬她一下。要她知道,身為醫者,不能夠給病人亂用藥。」
他看了一眼已經憋成了紅蝦的宋子陽,對唐浩說:「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出去了。」
唐浩點頭,說:「師父放心,他不會有事的。」
幽珏輕輕點了點頭,這才邁步而出。
門外,羅茯苓正坐在台階上,撐著下巴,一副心事重重地樣子。
聽到後面傳來聲音,她一偏頭,就看到幽珏向她悠悠走來。
她站起來,問幽珏道:「怎麼樣?他沒事了嗎?」
幽珏說:「哪有這麼快,唐浩在裡面給他醫治。」他輕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在這裡等著就好。」
羅茯苓也跟著嘆了一口,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聲音低低地說道:「這次都是我不對,我不該嚇著他,不然他就不會這樣了。」
&歉地話你應該去對宋兄弟說。」幽珏只覺得心頭一陣煩躁,甩身離開。
羅茯苓沒有心情去注意幽珏,她心事重重地望著緊閉的房門,心中一陣憂慮。
……
……
自宋子陽好了之後,他發現羅茯苓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也不對他大聲呼和,說話總是輕聲言語,仿佛是怕嚇到他。
對此,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無奈。因為不管他怎麼說,羅茯苓就像一個黏皮糖一樣跟在他的後面。
他到山間散步的時候,前面擋路的荊棘總是會被人提前掃蕩趕緊,他想喝水的時候總是會有人把溫水送到他的手中,他想要坐下休息的時候,椅子上已經多了一張軟軟的墊子……
不用說,自從身體稍稍好了之後,宋子陽就開始享受一種旁人難以想像的服務。
對於羅茯苓的服侍,他開始的時候很不習慣,之前的陰影還在,現在看到羅茯苓一臉溫和笑意地隨叫隨到,他真的是想要感嘆一句,女人是天底下最善變的生物。
想他剛剛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羅茯苓,她餵他粥喝,對他輕言細語,儘管粥的味道很不好,但是他也感覺到了這關心之後的濃濃暖意。
但是,後來他才真正地了解了這個姑娘強大的內心以及她的本性。
自從他能夠下地之後,他所有的生活都逃不開這個女人的魔爪。他很難相信眼下正盡力表現得溫柔淑雅的女人是羅茯苓,這只是她偽裝出來的一面罷了。
宋子陽不知道等自己完全好了之後她會不會「舊病復發」,因此為了避免她以後對自己的摧殘,他總是儘量的避免和羅茯苓的接觸,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記住自己。
對於羅茯苓的殷勤對待,幽珏只覺得頭痛萬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女人,這簡直就已經不是女人了,而是女魔了。而且,比起他以前見到的所有女魔都要來的恐怖。
還沒有一個女魔會這樣折磨他。
&為,什麼時候才能夠恢復啊!」看著自己白淨無力地雙手,宋子陽稍稍想要嘗試調動一下體內的氣息,卻是感覺到疼痛難忍。
身體裡面,只有一絲微弱的靈力能夠感知,其他的他根本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場大戰仿佛還近在眼前,宋子陽閉著眼睛都能夠回想起那個時候的每一個細節。
他不能就這樣做一個廢人,他要回去好好跟那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好好算算他們之間的賬。只是,現在的他還有這個能力嗎?
憤而一拳揮到旁邊的柱子上,以往柱子會應聲而倒,但是現在,感到疼痛的是自己。
這樣的疼痛他並不放在心上,想到自己幾乎已經是死了一次的人,這樣苦痛還算什麼?
只不過,人終究是不喜歡自虐的,明明知道的痛苦,又怎麼會自己挨上去主動承受折磨?
很明顯,宋子陽不是這樣的人,他知道什麼事自己應該要的,什麼是自己需要拒絕的。
羅茯苓的好意就屬於他應該拒絕的一類,只是拒絕著拒絕著他也就漸漸地不想要拒絕了,至於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他卻是不怎麼想得明白。
他正在憂愁著自己的事情,一個陰影落在他的頭上,他仰頭,就看到幽珏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
對於這個人,他是十分感激的,如果當初沒有他的話,自己恐怕活不到現在,只是這個人一向冷冰冰的,他有點反感的同時又有一種親切。因為他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一類人,永遠不會將真實的表情讓人看到,就算是他受傷快要死的時候也沒有皺一下眉頭。
有的時候他在想,為什麼父親要如此無情,為什麼他從來不肯對自己笑一下?
漫長的年月中,他從來沒有等到過父親的任何一次微笑。他本以為父親就是這樣心冷的人,但是直到他為自己擋住那致命的一擊,叮囑自己要好好活下去的時候,他才幡然醒醒悟。原來,在父親的心裡,自己這個兒子其實是很重要的,只是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讓他自己以為自己是一個冰冷的人,也讓外人認為他是一個無情的。
如今,父親已經走了,留給他的只剩下懷念,也只有在自己創造的夢中才能夠與父親相聚,與他天倫之樂。
夢醒,什麼都依舊不能改變,只是讓悲傷更甚,難過更多。
那個殺兄弒父的孽子!
想到這裡,宋子陽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就向著幽珏襲來。
幽珏輕易握住他軟綿綿的拳頭,沒有使上多大的勁,便將宋子陽推了回去。
宋子陽踉蹌一聲,清醒了過來,看到面前的人是幽珏,他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抱歉,剛才我……」
幽珏目光定定的看著他,沉聲說道:「你是心魔入體,如果不將心魔驅除的話,我想你還要再繼續受這樣的痛苦。」
宋子陽聽了幽珏的話,也是痛苦萬分,他想到了自己眼下的境況,說道:「我身上有血海深仇,你看看這樣的我,如果不是你們救的我,我想我現在根本就活不成。如今,我的靈脈盡損,連一點靈力都施展不出來,你說,我的仇要怎麼報?」說著,他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這樣的重壓讓他生不如死,「這樣的活著,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他大吼一聲,終於將這些天來的壓抑傾訴而出,痛苦地像一隻野獸。
&珏,你對小陽子做了什麼?」羅茯苓聞聲趕來,看到眼下的情景不禁就喝問幽珏說道。
&是他,」宋子陽擺了擺手,說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他看到羅茯苓明顯不信的樣子,這才解釋道:「只是想到了殺父仇人,心中悲憫不已,羅姑娘,讓你見笑了。」
羅茯苓不知宋子陽竟是因為這個原因,又聽到他說什麼殺父仇人,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立馬愧疚道:「剛才我說錯話了,你不要往心裡去啊!」她想:原來小陽子這麼可憐,我以後要對他好一點。
想到這裡,她柔聲說道:「小陽子,你放心,你父親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的,你就不要這麼傷心難過了。」
羅茯苓的話本是好意,只是在宋子陽聽來更加不是滋味,他想到自己如今弱不禁風的樣子,不說報仇了,就是生活自理都成問題,不由得悲涼道:「我還有什麼能力去說報仇?」
&羅茯苓心知自己不小心又揭到宋子陽的傷口,心中焦急,也不敢再說話,只能求助地看向一邊的幽珏,用手捅了捅他,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幽珏想了想,說道:「宋兄弟要是想要報仇的話,在下倒是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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