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中旬的黑山巔峰,愁人一對半。
金夕黑袍飄飄,髮帶瑟瑟,遙望無盡遠山毫無顏色,紅綢婉兒白緞溫媱隨立兩側,也是面帶憂鬱,無意發聲。
感覺不到風中暖流,反倒有些涼意。
升入三十七階整整七年,金夕也沒有攻破瓶頸,這是修行歷史上梗阻最長的一次,戀人不寒而慄。
冰婉兒始終隨在身後,絕不升就八階。
金夕見兩女無話,率先打破僵局,「婉兒,五十年前,鸞兒離開凡界,那時楊堅十三歲,今日為何突然想起他,而且內心總有不安?」
冰婉兒也見過兒時楊堅,知道金夕一直感念他十三年,是迄今為止息息相連時間最長的帝王,「雖然你們未曾相見,畢竟親眼觀瞧他那麼多年,也許是憂心所致,不要惦念了。」
如今真凡兩界早已隔離,再也無法回歸凡界。
溫媱向金夕身邊靠靠,側臉安慰,「你是天下第一英雄,莫要因此傷了身子。」
耳濡目染,她早已清楚金夕的一切。
「英雄?」金夕側低眼神瞥向溫媱,「英雄豈會寄人籬下?」
風起盪衣,溫媱胸脯呈現。
金夕突然想起以往種種,立即側過臉去觀向另一側的風華,冰婉兒那邊更美。
溫媱撇撇嘴,煞是不滿。
此刻,凡界的洛陽城傳出一聲無比悽厲的哀嚎:陛下,陛下崩天了
九界2186年仲夏,叱吒風雲的隋文帝楊堅剛剛度過六十四歲生辰月余,在洛陽病逝,他征戰一生,直到五年前才蕩平天下諸國,實現九州一統。
凡界哀變。
金夕突然感覺到一種刺痛盪徹心間,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酸楚,剛要凝神壓制下去,啟脈丹發生作用,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攻向木行修為脈關。
如有天助。
仿佛全身的血脈真氣形成狂流,在瞬間擊垮阻隔。
勝利三十八階!
「金夕!」冰婉兒突然發現金夕面色痛楚,焦急而呼。
「吼」
金夕怒號一聲,將溫媱驚得慌忙按住心臟,山谷中遠聲長繞,直至裊裊散失,他猛地騰飛而起,抖劍揮天,張揚出整整七載的壓抑。
他的眼神和舉動出賣晉階成功。
冰婉兒喊道:
「恭喜你!」
溫媱也陷入喜悅,試探著伸長雙臂,卻是沒有飛舞隨去。
冰婉兒服用數顆啟脈丹,很快升到三十八階。
這一回,她決意暫停升階,唯恐金夕階底再次遇到長達七年的停滯,想要讓金夕留在木屋內修行,獨自趕赴羅羅谷打丹。
金夕哪能同意,幾個冷冷的眼神便將冰婉兒打敗。
利用多出的啟修仙丹到北域道姑那裡置換兩枚通脈仙丹,祛除本階梗阻,兩人再次開始輪番打怪,同時提升六境八階修為。
此時兩個底飛神武高手對付羅羅鳥已經非常輕鬆,修行丹源源不斷滾入藏寶囊,合煉為中級修行丹後服用升階。
溫媱逐漸開始本分,依舊堅持著每隔月余便與金夕擁抱而生出氣息,延續血脈的通暢,隨著時間推移和冰婉兒不斷的教誨,她開始回憶自己的來由。
「還是沒有想起來麼?」冰婉兒瞧見她略有痛楚。
溫媱搖搖頭,「我從我來到六界,意識里只是要尋到一個人,好像是只有見到才能認出,才能曉得要做什麼。」
「是男是女?」
「不知道!」
「你以前的一切,什麼都不記得嗎?」
溫媱臉上閃過迷戀神色,忽又變成傷感,「我好像有好多家人,好多好多,可是突然有一天,它們都不見了,我便開始拼命地尋找,瘋狂地尋找,結果急怒之下便出現在這裡。」
她的家人就是消失的文鰩魚。
冰婉兒沉思片刻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溫媱也是做出回憶的樣子,稍後答道:
「就是在見到你們的兩三個月前,我當日剛剛踏入長安,便有無數弟子從你們停留的山內走下來,嘴裡不停抱怨著,好像是在搜尋什麼人,現在想起來好像能夠聽到你們的名字呢隨後,我就去了山中。」
金夕聽到此言猛然一怔,與冰婉兒面面相覷。
那不就是藏龍之日麼!
難道藏龍才導致溫媱神志出現混亂嗎?
事實的確如此,因為凡界魚湖的消失,無數年無人問津的六界魚湖結束使命,導致整個魚類怪物滅絕,終極魚王文鰩化身魚美人走進大陸,可是任憑冰婉兒千般聰慧,絕想不到這一樁。
又作罷。
兩人再次看向溫媱,也許她的出現絕非偶然,說不定與御龍有關。
「看什麼?」溫媱突然發現金夕探來的目光變得和藹,不覺面帶詫異。
金夕應聲,「雖然你現在無法打怪,但是沒有我的准許不得隨意外出!」如果她知道些什麼,或者了解什麼玄機,萬不能讓她走丟。
對於御龍九天,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人都不能放過。
「關心我?」溫媱盪出美意。
金夕隨即冷哼,「也許用得著你!」
雙女愕然。
由於金夕與冰婉兒是交替修行,彼此照應,力爭修為同時晉升,在羅羅谷又是鏖戰六載,兩人的修為抵達階底。
與此同時,六界傳界陣率先冒出一人。
正是劉冷登升而來!
當然後面緊隨大嘴程傑。
劉冷已經將門派交由冽女夫婦掌管,盡數統帥抵達六境的弟子趕來,令人瞠目結舌的是,足足兩千人同時登入。
此次登升,是真界歷史上一次最大規模的遷徙,六界傳界陣整整忙乎一個時辰才結束,程天派弟子浩浩蕩蕩奔向西方,意在躲開東域佐涅、南域況天,北域道姑,趕往人員稀少氣候較差的西域駐紮。
那裡盡數小門派,也好壯大發展。
如此多的人數,無論是哪個門派也不敢輕易發難,畢竟零散修行弟子的總和遠遠超過任何一個較大門派。
若有逆天之舉,頃刻之間就會遭到反撲,因為每個人都想在真界活下去。
「哈哈,」程傑身居掌門之位,顯得耀武揚威,回頭望去身後黑壓壓弟子,大嘴空前敞開,回過頭看向副掌門劉冷,立即面露恭敬,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怕風況突然圍剿我們?」
劉冷沒有看程傑,「不,他不敢,是為了金夕!」
只有人員眾多,才能立足天下,這是真界不朽的規則。
程傑立即低頭嘀咕,「我覺得也是!」
儘管一些小門派弟子的修為高於新來的程天派任何一人,不過人們更希望擁有統一的指揮,坐擁不敗之地,於是西域之人紛紛加入其中。
很快,西域鑄造出領地,以修為最低的身份面對天下各方。
劉冷的出現,立即引發東南兩派的警覺,畢竟他是金夕的至友,隨之而來的便是各自降低門派門檻,將丹藥向底層傾斜,再加之威逼利誘,爭取到更多的弟子。
程天派講不出條件,僅僅幾日便引來近千人。
從此六界天下四分。
七日後,劉冷與程傑秘密趕往北域,因為從柔夫人那裡探得消息,金夕與冰婉兒在距離西域不遠的一處羅羅谷。
程傑當然喜笑顏開,因為所有消息都來自智瑩,智瑩身後自然有寧甜甜。
一路,口水。
兩人來到西山羅羅谷,趕往休憩之居,剛剛抵達木屋外,從裡面奔出溫媱。
她以為是金夕從怪谷回歸,興奮地呼道:
「金」
忽見是兩名陌生男子,立即全身戒備起來,她曉得天下有人在暗查金夕和冰婉兒,不過,她並非修行之人,瞧不出對方的修為,厲眼瞪向眼前男子喝道:
「你們是什麼人?」
劉冷當即明了,沉聲道:「來尋金夕!」
程傑先是搔搔後腦,眼睛不差分寸地撇在溫媱的胸部,當即小眼睛瞪大,大嘴閉忽又想起什麼,以埋怨的口氣問,「你與金夕是何關係?」
這種女子在金夕身邊極其危險,弄不好就會觸碰她的先祖冰婉兒的地位。
溫媱自出魚湖很少與其他人交談,金夕話少,而冰婉兒言談有條有理,如今聽到兩個男子說話,一時間沒有擺弄好兩人的問話次序,也許是那張大嘴太過明顯,先是對程傑答道,「我與他沒有關係,」而後再向劉冷,「這裡沒有什麼金夕,走開!」
劉冷凝眉一怔。
顯而易見的自相矛盾。
程傑也瞧出溫媱不大對頭,很明顯暴露了金夕,隨後又矢口否認,不禁釋然起來,因為在他心中高高在上的金夕絕對不會與這半傻的女子有什麼不明不白,「哈哈,」他鬆弛下來,不過馬上繃緊神經,因為溫媱已經是六境滿修,「我們與他是朋友,朋友,知道嗎?」
「胡說!」溫媱怒喝,體脈之中開始凝集行氣,「你叫什麼名字?」
「程傑!」
程傑洋洋得意回到。
他不相信溫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以居高臨下的態勢再瞟一眼溫媱的高胸。
可惜,溫媱真的不知道。
呼!
溫媱早已看得出那是浪蕩男兒的眼神,擺起右臂就要發動招法。
這一盪行氣若是揮發出去,剛剛進入六界的程傑再也不會笑出來,恐怕要永遠離開修行之路。
甚至是死!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6s 3.638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