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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親衛是遠道而來的客人,管家在侯府西邊的小別院單獨擺了一桌,為四人接風洗塵。599小說網 www.xs599.com陳猛身份特殊,既是黑雕軍隊正,更是趙娘子最貼身使女小蓮子未來的夫君。因此,管家就請陳猛陪著四名親衛。
按陳猛建議,酒席沒有雜七雜八的菜品,桌上擺了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羊肉湯,裡面全是拳頭大小的帶骨羊肉,另外還有幾盆素菜和三壺老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親衛們給陳猛聊起打大蕃人的李家壩戰鬥和渭水岸邊與回鶻人的決鬥,陳猛聽得極為神往,想到自己沒有參加這幾次大戰,數次猛拍大腿,深為遺憾。
「回骨人也很兇悍,我們一千騎兵陣亡三百多人,李五的哥哥就戰死在河邊。我們去打掃的戰場,河邊的土被血水浸泡成黑色了。」一名親衛紅著眼睛道。
「在渭水岸邊,何副都指揮帶一千騎兵,和兩千回骨軍硬碰硬,回骨人再凶,還不是被黑雕軍打跨了。淮南的軍士根本沒有回骨人強悍,要是黑雕軍去打淮南,早就把壽州打下來了。」另一位軍士把胸口拍得「砰、砰」響,
陳猛出自獅營,算得上獅營前輩了。他現在跟隨孟殊做事,是飛鷹堂副手,主要負責對大林朝軍方將領情況收集,位置很關鍵。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名義上仍是黑雕軍獅營隊正,負責保衛大梁侯府。
他久在大梁,更懂各方勢力錯綜複雜的關係,提醒道:「這個話我們幾個說就可以了,這裡是大梁,若則才的話被殿前司或侍衛司禁軍聽到了,肯定不服氣。大梁是禁軍地盤,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行事還是低調一些好,免得惹麻煩。」
「隊正說得有理,這些話我們只是這個院子裡說,出去不會亂講。」
「來,再敬隊正一杯。」
小蓮子用竹籃提了幾張肉餅,來到小院子,見幾人喝酒如喝水一般,便道:「別喝太多了。快來吃餅子,這是才做出來的肉餅,趁熱吃起來才香。」
小蓮子進屋後,自然而然站在陳猛身後。
陳猛等五人酒量極好,第三壺酒很快喝完了。陳猛猶未盡興,搖了酒壺幾下,對小蓮子道:「你再去給我們拿點酒吧。」
小蓮子知陳猛能喝,又見他喝得高興,道:「我去找劉三要一壺。」
小蓮子走後,那名和陳猛熟悉的親衛道:「這是嫂子吧。」
陳猛咧嘴笑道:「我們馬上成親了。」
四名親衛均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看到落落大方、漂亮溫柔的小蓮子,羨慕得緊。
劉五是侯府廚房保管,出了名的吝嗇鬼,因此才被安排保管酒、肉等物。他個子矮小,背還有點駝,不管什麼人找他要財物,即使管家發了話,都如割了他的肉一樣。
小蓮子是趙娘子親信之人,在府里很有地位。劉三雖說吝嗇,為人也還不笨,用眼角餘光看了小蓮子幾眼,猶豫再三,才拿了一壺酒給小蓮子,嘴裡還不停嘮叨:「其他的人都沒有來拿酒,誰這麼能喝,再大家產,這樣喝也經不起。」
小蓮子聽到最後幾句話,心中極不舒服,氣呼呼地提著酒來到陳猛所在別院。在門口站了一會,換上了笑容才走進院子。
五人已有了酒意,一邊喝酒,一邊回憶起戰死的軍士們,說著說著,一名激動的軍士哭了出來。
小蓮子拿來的這一壺酒很快就被五人喝完,望著陳猛祈求眼神,小蓮子不忍心郎君在其他人面前沒有面子,道:「你們先吃菜,我再去拿一壺。」
陳猛感激地望了小蓮子一眼,轉頭繼續喝酒。他沒有想到,一柱香不到的時間,一個偶然事件,讓他和小蓮子永遠陰陽相隔。
小蓮子不想再去找劉三要酒,出了侯府大門,朝東走,第一個路口的左側就有一家酒鋪。小蓮子提著空酒壺,悄悄出了院門。
酒鋪里坐著五個酒氣衝天地軍士,都是殿前司禁軍。
殿前司禁軍在高平大戰之前,召了不少窮凶極惡的不法之徒。為什麼禁軍召收這些不法之人,這和當時緊張情式和林榮的觀念有關係。顯德元年二月,北漢趁林榮新登帝位之機,聯合鮮族大軍,舉兵南指,這就是後來高平大戰的前奏。
林榮腦海中有一個既有觀念,就是「趫捷勇猛之士多出於群盜中」,為了加強武力,下詔從各地無賴流氓強盜中挑選勇悍之輩,加入殿前司禁軍。而且凡是願意參加禁軍的人,則免其前罪,相當多悍匪搖身一變成為禁軍。
高平大戰,林榮發現這些殿前司禁軍雖說戰鬥勇敢,但是軍紀實在敗壞,有極大破壞作用。高平之戰後便廢除了前詔書。此後,禁軍兵源主要來自各地部隊中精明強悍之人,而不再讓強盜投軍。以後,禁軍參加了數次大戰,且高平之戰前加入禁軍的強橫之徒大多戰死在沙場,再加上楊光義領命整軍,殿前司禁軍才慢慢成為一支軍紀嚴明的隊伍。
小蓮子運氣實在不好,在酒鋪遇到的這幾個人,恰好是少數出身於盜匪而且命大的禁軍軍士。他們在壽州城外的死人堆中撿回一條性命,回到京中之時,身上還帶著大戰過後的煞氣。
小蓮子進入酒鋪之時,他們正在砸酒鋪桌子。
已經喝得醉熏熏地幾個軍士看到小蓮子提著酒壺進了酒鋪,臉上有一條長長刀疤的軍士湊到小蓮子身邊,道:「小娘子,給誰打酒,是給你的情郎打的吧,給我們也來一壺吧。」
小蓮子用眼角瞟了一眼這幾個喝醉酒的軍士,並未理睬他們,對店小二道:「快點。」
這名軍士仍然不依不饒,道:「我們在戰場拼命,才保得你們這些人平安,打一壺酒給我們喝,難道不可以?」
店小二並不認識小蓮子,輕聲道:「小娘子,酒打好了,快點回家吧。」
小蓮子道聲謝,昂著頭,提起酒壺就往外走。
疤臉軍士見店小二和小娘子低聲說話,罵道:「你說什麼,給我滾開。」
店小二被這名疤臉軍士打過一次,疤臉軍士一吼,也就不敢再說話。
另一名酒氣衝天的軍士見小娘子並不怕他們,覺得很是無趣,便道:「小姐,匆匆忙忙往回走,是不是有客人在等你啊。」
「小姐」這個稱呼大梁其含義就是「妓女」的意思,軍士這句話對良家女子來說是相當大的侮辱。小蓮子聽到此語,變了臉色,在門口站住,罵道:「你們真是些潑皮,滿嘴屎臭。」
那名疤臉軍士本來就是無事找事,見小娘子竟敢罵人,快步上前,伸手去抓小蓮子。
小蓮子並不是一般使女,見軍士無禮,呵斥道:「我是前面侯家的人,你們不要亂來。」
疤臉軍士本是盜匪出身,膽大包天,對殿前司禁軍一般的校尉、隊正也敢頂撞,在大梁城裡只服楊光義兄弟、王彥升等少數幾個人。他料定提著酒壺來打酒必是小戶人家女子,滿不在乎地道:「是猴子家裡的吧,老子專捉猴子。」
他一隻手抓住了小蓮子的左手。
小蓮子右手拿著酒壺,提起酒壺朝疤臉軍士砸去。疤臉軍士一閃身,躲過酒壺。小蓮子扔掉酒壺後,右手對準疤臉軍士臉上抓去。疤臉軍士其實已經喝得前腳靠右腳,站立不穩了。他避開酒壺,小蓮子這一抓竟沒有避開,臉上頓時被抓出幾條血跡。
疤臉軍士臉上一痛,鬆開抓住小蓮子的手,伸手一摸,見滿手是血。疤臉軍士大怒,對準小蓮子胸口便是一拳。這一拳含怒出手,力重拳沉。小蓮子肋骨被重拳打斷數根,一根肋骨刺入心臟,小蓮子「啊」地叫了一聲,從店鋪內直摔出去,躺在地上抽動了幾下,就沒有動靜了。
疤臉軍士打完了那一拳,看著躺在地上的小娘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拳頭,愣在當地。酒鋪其他幾位軍士沒有想到他竟然出此重手,奔了過來。一名軍士走出酒鋪,見小娘子一絲不動,用手探了探鼻息,心中暗叫:「苦也。」
他走進屋,對著疤臉軍士道:「你害了我們,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麼受得了你的重拳。人沒氣了,趕快跑吧。」
幾個人出了酒鋪,不敢回軍營,迅速消失在大梁城內。
打人兇手走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認出小蓮子,道:「這是侯府使女。」
侯府別院內,酒早就喝完了,陳猛正在不耐煩地等著小蓮子,他對其他幾個軍士道:「這些女子真是囉嗦,這麼久還沒有把酒拿回來。」
一個家丁猛地衝進院子,上氣不接下氣地道:「小蓮人被人打死了。」
陳猛扭頭看著這名家丁,道:「你有毛病,在這裡胡說什麼。」
家丁見陳猛不信,頓著腳道:「街坊鄰居看到的,小蓮子現在還躺在酒鋪外面,趕快去。」
陳猛聽到小蓮子躺在酒鋪里,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身上沒有帶刀,抽出一名親衛身上腰刀,就朝門外奔去,四名親衛緊隨其後。
趕到酒鋪時,陳猛粗暴地推開圍觀的人群,看到躺在地上的小蓮子。他呆了片刻,猛地跪在小蓮子身邊,用手碰了碰小蓮子的手,象平時一樣,低低地叫了一聲:「小蓮子。」
而小蓮子卻沒有任何反應。鮮血從嘴角,順著小蓮子潔白臉頰流下,滴在地上。十幾隻蒼蠅在空中盤旋。
這時,侯府的家人、使女陸續趕到酒鋪,使女們的哭聲、喊聲響成一片。
陳猛抱起小蓮子,走進酒鋪,輕輕地把小蓮子放在一張胡椅上,他轉過臉,凶神惡煞地問道:「店小二是誰?」
人們攝於陳猛的兇狠,沒有人回答。卻都扭頭望著一名蹲在角落裡發抖地男子。
陳猛走過去,把刀架在店小二地脖子上,刀刃緊緊貼住店小二的頸部血管,沉聲問道:「誰幹的?」
店小二結結巴巴道:「不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
「誰幹的?」
「殿前司禁軍乾的,有一人叫張疤臉。」
人群中有人接口道:「張疤臉,城南禁軍里隊正,這人壞得很。」
陳猛血紅著眼睛對一名侯府使女道:「看好小蓮子。」
說完,直奔城南禁軍軍營。
侯雲策和趙英兩人進了主院後,曾經吩咐過不准任何人打擾,兩人激情過後,也沒有穿衣服,懶懶地躺地床上,絮絮叨叨說些閒話。忽然院外傳來一聲大喊:「小蓮人被人打死了。」
侯雲策和趙英對視一眼,都翻身坐起。趙英和小蓮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小蓮子在府中地位頗高,沒有誰敢在主院外面亂喊,肯定是小蓮子出事了。只是,小蓮子好好地在府上,怎麼會被人打死,誰有這麼大的膽量?
趙英手忙腳亂穿衣服,卻接二邊三地出錯。侯雲策穿好衣服後,推門走到院子裡。趙英急道:「別開院門,我還沒穿好。」
侯府的家人把事情經過迅速講了一遍。聽到陳猛提著刀到禁軍南營去了,侯雲策進屋對趙英道:「陳猛正在火頭上,弄不好要出事,我要趕緊到禁衛軍南營,你處理這邊的事情。」
侯雲策帶著十幾人趕到南軍營之時。南軍營大門口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二三十個禁軍圍成一圈,正和裡面的人打鬥。圈內不斷傳來武器碰撞聲,一名年輕英俊的校尉站在圈外,對著身邊一名隊正罵道:「那裡來的野漢子,敢在殿前司禁軍門前來撒野,張三,你平時不是牛皮吹得響,今天遇到硬手就下軟蛋,怎麼還沒有把這幾人拿下。」
隊正張三聽到此言,臉子掛不住了,喊道:「趕快把這幾人捉住,晚上我請客。」
侯雲策不想把事情鬧大,大喊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校尉二十剛出頭,是禁衛軍南營值勤校尉,被這幾個硬沖軍營的人攪了美夢,火氣不小,道:「你是誰,這幾個是你的人嗎?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真是吃了豹子膽。」
侯雲策身後一人道:「這是雄勝軍節度使,趕緊讓你的人停手。」
校尉姓鄭名新進,是已故樞密使的小兒子,年齡小,卻見多識廣,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他聽說來者是雄勝軍節度使侯雲策,不敢怠慢,對軍士喊道:「全部住手,退開。」
圍住陳猛地禁軍們聽到鄭校尉命令,慢慢散開包圍,守在軍營門前,好幾名禁軍軍士都受了傷。陳猛等五人則個個帶傷,陳猛更是中了好幾刀,渾身是血,不過傷口都不是致命傷。
侯雲策看了陳猛一眼,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不過也太冒失了,憑你們這幾人能闖得進去禁衛軍軍營。我來晚一點,你們就被人砍死了。」
鄭新進卻對這幾名軍士頗為佩服。這五人單闖禁衛軍軍營,膽氣自不必說,禁衛軍雖說沒有往死里砍殺,可是三十多人卻也沒能擒住他們,武藝著實了得。父親在世的時候常說黑雕軍是大林最厲害的部隊,今天見到這幾名軍士,窺一葉而知秋,黑雕軍果然名不虛傳。
鄭新進拱手長揖道:「原來是名動天下的雄勝軍節度使到了,殿前司校尉鄭新進有禮了。」
「你們軍營中是不是有一名綽號叫張疤臉的軍士。」
「有這麼一人,不知節度使找他何事?」
陳猛聽到此言,又想往上撲,被幾名親衛死死抱住。
侯雲策冷哼了一聲:「張疤臉打死了黑雕軍陳猛的夫人,趕緊把他抓起來,不要讓他跑了。」
鄭新進此時才知事情原因,對隊正張三道:「趕緊帶人去找張疤臉,多帶幾個人去。」又對侯雲策道:「請節度使到帳中稍坐,若真有此事,張疤臉就是殺頭的罪過。」
正在此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營門處傳來:「鄭校尉,沒有步軍都指揮使的命令,擅自帶人進入軍營,你不知軍法嗎?」
(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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