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只有咯吱咯吱腳踩在雪上的聲音,直到眼前能望見一間破廟,男子才提了腳步,小跑的往前跑去。
屋內只有月光,一女子躺在用亂草蓋著的地上,臉色比那月光還白,秦子明將那粥倒入碗裡,護著碗,小跑過去,將母親頭護起,哭著道「娘,有小米粥,您喝點。」
女人很艱難的起身,還沒張口說話,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陣很急促的咳嗽聲,女子很艱難的張嘴,秦子明用袖口擦了擦淚,用勺子挖了小米粥給女子喝,女子含淚抿了一下,連吞咽都帶著胸口疼,忍不住又劇烈的咳嗽了一番,那感覺幾近昏厥,終是咳的噴出一口血來。
「娘,娘。」秦子明擦了擦她的嘴角,喊著那眼神近乎渙散的女人,然後匆匆的跑了出去。
老者上前試了試女人的脈息,輕微的已經快要摸不到了。
「你娘快不行了。」老者走出去,看著那正在撿柴準備生火的男孩,悠嘆道。
男子手中柴落下,擦了擦眼淚,將柴固執的再次撿起,哭著道「等我煮好了藥,娘喝了,就一定會好的。」
「你若再不去,恐錯過了和你娘見最後一面,她一直撐著一口氣,就為了等你。」
跑進屋內,看著娘的手向著門外伸著,眼睛也望著門邊,秦子明哭著走過去,眼淚噴涌而出,無法自控,娘的頭頂插著兩根銀針,看見他走過來,很艱難的勾起了唇。
「明兒不哭,明兒。。」女子很艱難的用那枯瘦的手握著他的,望了望自己的兒子,女子眼中的淚緩緩的落了下來,那眼神讓他那麼痛,那麼難受,那眼神秦子明曾在他第一次餓肚子的時候,母親顯露過。
「我的明兒要堅強的活下去,答應。。」女子說話都變的很困難,只是用盡她此刻所有的氣力想要掙扎著坐起來,可是,她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兒,抱著。。。娘。」她虛弱的道,看著含淚的兒子點了點頭,將她的頭輕靠在自己的肩上。
母親的淚,順著那滿是土的臉上,緩緩的滾落,濁黃的淚滴在他的肩上「明兒,娘對不起。。。你,答應娘,要一個人堅強的活下去。」
「娘,娘你會沒事的,明兒買了燒雞,明兒買了娘最愛的雞腿肉,你會沒事的,娘,你不要嚇明兒。」他哭著撕心裂肺的喊道,想要做點什麼,可又害怕此刻離開娘親,便再也聽不到娘的聲音,再也沒有機會聽她說話。
娘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很久才有一絲的鼻息噴在他的身上,此刻的她已然出氣多於進氣,他哭著狠狠地抱緊了娘親。
她艱難的睜眼,看得站在那兒的老者,很慢很慢的道「求您,看著孩子。。可憐。照。。顧。。他,孟氏。。。定。。」
秦子明埋頭在娘親的頸窩,哭的泣不成聲,此刻,娘親彌留之際,仍然掛念著他。
女子眼中的光一點點的散去,在看的老者點頭的那一瞬間,已如那早已沒了火星的木炭,眼中只剩一片死灰的白,脖頸間再也感知不到母親的氣息,那突起的風颳入破廟內,捲起破草,然後又靜靜地放下,呼呼的風聲,像是娘親最後的呼喊。
「娘,明兒答應你,一定好好的活,明兒答應你。。。。」破廟內響起秦子明悽厲的哭喊聲。
老者上前,將女子那微閉的眼眸緩緩的合上,「你娘已經去了。」
秦子明抱著娘親的身子,直至那身子慢慢的冷卻。
女子的臉色退成一片慘澹的白。
埋葬了娘親,老者帶著秦子明一起走了。
老者是一個俠客,那是秦子明看老者接的第一單,那時,他已經在師父身邊三年。
滴血封喉。
那根極細的銀針刺入男子的喉嚨,一秒斃命。
那次之後,師父開口道「如今,該你養我了。」
他也是在那次執行任務之後,發現師父沒有告訴他的秘密。
即使三年,他也已經練的他人聽不到自己的腳步聲,他躲在暗處,看的師父站在那兒等人,風撫過他長長的鬍鬚。
男子緩緩的走向了師父,笑的爽朗「老傢伙,好久不見。」
男子用了特製的手套,從包里取出一隻蟾蜍來,那蟾蜍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師父將胳膊撩開,用刀劃開口子,那人將蟾蜍放在了師父的胳膊上,那蟾蜍便乖乖的趴在師父割開的血口處,叫著吸食著師父的血。
那冰蟾蜍的身子慢慢的由銀白便成普通蟾蜍的色彩,然後呱的叫了一聲,從師父的胳膊上栽倒下來。
師父打開旁邊的小盒子,整整一盒子的金條,給了那人道「你一次,便擄走我幾年積蓄。」話語也不似生氣,倒似調侃。
「怎麼,老頭,心疼了,這冰雪蟾著實難尋,畢竟是蓄命之物,用這錢,蓄你三年的命,難道不值當嗎?」那人笑著倒了酒給師父「喝點吧,暖身的。」
「西域雪原上,可見的我身上同種的毒嗎?」老者問。
男子搖了搖頭,摸了摸師父的脈搏道「老傢伙,這些年,你自己也沒少折騰。」
「畢竟是懂醫理的,總也不想閒著。這些年折騰來折騰去,也沒折騰下個結果。」
男子笑,和師父坐於那蒼涼的石上,對著月喝酒,一直呆到很晚,才帶著錢走了。
他在大石上躺了一夜,第二日推門而入的時候,師父在睡覺,好像昨夜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是他碰了師父的身子一下,冰涼的可怕。
他欲蓋一床被子給師父,師父卻冷聲道「說好去十日,今日怎的就回來了。」
「事情了了,就早早回來了。」他將被子蓋在師父的身上。
「拿開,為師不需要這。」他道。
每到三年後的月圓,那人便會來一次。
帶來一隻冰蟾,帶走一些銀兩。
每到剛診治完的那幾天,師父會在床上躺三四天,不吃任何東西,脾氣也變的特別的古怪。
如今眼看三年又將近,他知道,那錢遠遠不夠,以往雖說師父讓他接任務,但是自己也有接。
只是近兩年師父的身子越來越差,每到晚上他都能聽到師父壓抑的咳嗽聲。
直到那日收了十根銀條,有人讓他暗殺上官宇,他思考了一日,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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