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各自算計
興許是宇宙垂恩,鄭甜的壽命竟比普通帝國人類長出許多。
時間又過去整整半年,鄭甜終於完成整本軍略專著,再有任重親自檢閱,並作出多番批改,又傳閱軍中與學術各部,眾人群策群力查漏補缺與調整行文用詞後,終究定稿。
到此時鄭甜雖然已經蒼老到下床都難,講話也有氣無力,但思維竟還清醒,猶有一息尚存。
恰如當初鄭甜所說,一定做到留有最後一口氣進入冷凍沉眠,等來陳菡語文磊等老朋友。她成功了,並成為了生在源星上的第一個生理壽命跨越八十歲的老人。鄭甜的長壽鼓舞了很多人。
在鄭甜進入冷凍沉眠後,任重親自做出安排,著遠征軍精銳護送,務必將鄭甜的冷凍沉眠艙從碎星環運回赤鋒星。
此一事了,任重又將精力轉到赤鋒星的政務之上。
雖然如今麾下已有越來越成熟的龐大執政團隊為他分憂解難,孫艾這擁有人格的超網節點也愈加熟練,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將所有事務都納入自己的視野,保持信息量的攝入。
經過半年勵精圖治的發展,赤鋒星變化極大。
雖然多方勢力的商船大半都還在路上,並沒有大量物資在短時間內抵達赤鋒星,赤鋒星對外發貨的商船也多半在途,未曾抵達目的地,但新的局勢卻讓赤鋒星可以肆無忌憚將遠征軍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諸多資源擺明車馬地拿出來開發利用。
赤鋒星地表環境更是一日一變,周邊的太空站以及衛星也是越來越多,就連大型太空造船廠都多了兩座,還有八座依然在建,太空電梯也是已然動工。
隨著赤鋒星拿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南鄉軍政樞按照帝國規則給赤鋒星的發展指數評分也是水漲船高。
按照帝國律法,赤鋒星與各勢力之間的商貿活動都要在南鄉軍政樞報備以繳納利稅。
赤鋒星對外售出的每一筆大額訂單獲得的利潤都會體現在發展指數上,赤鋒星的財政狀況也完全透明。
尤其那隱形塗料作為赤鋒星的獨家經營專利產品,定價堪稱天價,利潤也是高得令人髮指,偏偏還完全不愁銷路。
甭管這玩意兒再貴,有遠征軍丈之以橫掃碎星環的戰績明明白白擺著,誰能不動心。
雖然赤鋒商務部說得很明白,售出的技術肯定達不到赤峰艦隊自有技術的水平,增強的偽裝能力就是5%的比例,但還是耐不住各方勢力依然趨之若鶩。
機械帝國與另外三國的戰事從未停止,指不定南鄉星團里的這些貴族哪天就得突然被徵召上戰場。在正面戰陣之中,5%的額外隱形能力帶來的戰力與生存能力增幅絕不只5%。
別人沒有,我有。在一定的距離下,其他艦隊被對方的雷達照得清清楚楚,我的艦隊依然隱藏於暗中,我不在敵人的戰略規劃之內,真打起來,我活下來的機會自然無限大,說不定還能有左右戰局一錘定音青雲直上的機會。
別說南鄉星團里的二流勢力了,就連南鄉伯劉安在見識到厲害之後也口水直流,授意附屬勢力向赤鋒商務部出價購買。
然而任重早已防著劉安這一手,在買賣合同中講得清楚明白,買到貨是一回事,但這東西往艦船上塗的時候可不是簡簡單單噴灑了事,還得輔佐以技術手段對塗料進行最終的改性處理,這卻是赤鋒星壓艙底的本事,不會外泄以假手他人。所以塗料雖然賣出去了,但最終將其裝上艦船卻還得是赤鋒星的外派技術人員來親手完成。
在每一艘運送塗料的艦船之上,也都有隨行技術小組。
另外,雙方在簽署買賣合同時,赤峰商務部便明確對方先呈遞艦船編號,專料專用,不得轉手。
即便要有修補的備份,分量也超不了太多。
劉安可以讓附屬勢力買來額外的塗料,但一家下屬卻只能額外搞來少量,多餘的沒有。以南鄉伯爵府的兵力鼎盛,軍威滔天,想湊齊改造南鄉伯爵府全部戰艦的塗料,純屬痴人說夢,哪怕所有附屬實力都追加訂單也無濟於事。
所以目前劉安正苦惱至極,但身為伯爵,顏面之事也格外重要。
他之前已經擺明車馬要與赤鋒伯這新銳角色為敵,如今自己的下屬勢力在碎星環被沖得七零八落,黑市生意也大受影響。他不撕破臉皮親自派兵圍攻赤鋒星已經是受困於帝國律法了,絕對沒有當下為了得到塗料而向赤鋒伯低頭,主動修好的道理。
眼見著制裁封鎖形同虛設,赤鋒伯的財力、勢力、星球發展一天天日新月異,自己這邊不但被剪除了羽翼,戰艦的技術優勢也逐漸被南鄉星團內諸多二三線勢力趕超,諸多先前因他的威壓而主動與赤鋒星斷絕關係的勢力派系更是日漸陽奉陰違,劉安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無可奈何,以至於他連進入冷凍沉眠的心思都沒了,就成天琢磨該如何行事才能搶在審核期結束之前打斷赤鋒伯任重的發展勢頭。
這一天,劉安一覺睡醒,卻又有噩耗傳來。
特務處處長,被他賜姓為劉,改名為劉錦的下人向他匯報,赤鋒伯麾下文明經過半年突飛猛進地發展,如今僅靠一星之力便已在發展指數上超越了奧古斯都家族這樣的老牌子爵。
劉安不用多問,便知道,任重有這勢頭靠的絕非碎星環里的遠征軍駐地。
碎星環根本沒被他放進南鄉星團的官方序列,赤鋒伯在那邊的實力根本不會被納入發展指數。
所以,真正讓赤鋒伯一日千里的還是赤鋒星,還是那獨家專利的隱形塗料。
又念到這事,劉安終於忍無可忍,親自給南九子爵府敲去通訊,卻又聽聞格魯恩這廢物竟還能老神在在地冷凍沉眠。
兩個小時後,劉安將被強行喚醒的格魯恩·奧古斯都罵得狗血淋頭。
劉安的話里話外就透出個意思,赤鋒伯如今有這勢頭,最仰仗的就是你奧古斯都家族研發的殲星蟻。
赤鋒星的特產與你的殲星蟻脫不開干係。
如果真讓任重以最高等階的評分通過伯爵審核,就只能證明你奧古斯都家族全程都在糊弄我,在吃裡扒外。那我就索性當場要了你的小命,將你那幼子立為子爵,把你奧古斯都家族徹底納入版圖。
至於你格魯恩,往後這家族是死是活,是興旺發達還是就此落寞,都與你沒了關係。
格魯恩·奧古斯都本就貪生怕死至極,見劉安幾乎失了理智,趕緊拍著胸脯承諾,一定從殲星蟻著手想辦法克制赤鋒伯。
劉安這才稍微釋然。
說白了赤鋒族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找到殲星蟻這種雞肋武器的另類用法,沒道理他能做到,從無到有研發出殲星蟻的奧古斯都科學院做不到。
以前是沒人想到,現如今赤鋒族都已經將產品拿了出來,送去一份樣品,再讓奧古斯都科學院逆向破解弄出個仿製品,總不難吧。
雖然赤鋒伯擁有千年獨家經營的專利權,但奧古斯都家族完全可以稍微改一改性能,總能避開專利封鎖。不僅如此,等拿出成品後,還有文章可做。奧古斯都家族研發殲星蟻的事情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經在皇家科學院備案,說不得還能反過來狀告赤鋒伯侵權。
依照帝國律法,他這南鄉軍政樞的掌舵人便就是這官司的仲裁者。
到時候,他劉安既當裁判又是暗地裡的運動員,沒理由不能仰仗手中權勢給赤鋒伯造成重創。
卻說這一主一仆拿出定計的同時,任重卻正秘密接見歐又寧、烏莫有以及暗中投靠己方的南九d星上的一名世襲男爵維特爾·哈頓。
多年前,哈頓家族的先祖本是奧古斯都家族先祖在戰陣之上的親密戰友。哈頓家族在奧古斯都家的發跡之戰中可謂勞苦功高。
事成之後,奧古斯都家族得了南九星系的主星南九b作為起源封地。哈頓家族也理所當然地在南九d星上和另外數個戰友一起各自分潤到一個大洲作為食邑。
時過境遷,轉眼到如今已是萬年時光。
奧古斯都家族發展鼎盛,日益興旺。但那群當年跟著老奧古斯都打天下的老夥計的後人卻過得並不怎麼樣。
這也是人之常情。
在機械帝國的常識中,任何一個新銳貴族想要壯大起來,總免不得對周邊附屬勢力不斷吸血。
在各自家族的第一代掌舵人或冷凍沉眠或壽終正寢後,後面各自的接班人卻沒了當初共患難的情分,那吸血的對象自然會落到這些曾經的自己人頭上。
一家又一家歸屬於奧古斯都家族的跨星大型企業將觸手伸進南九d星各大洲,慢慢控制了這顆星球上的一應產業,更將除了南九c之外本星系內的諸多可開發資源行星或收入囊中,或又引入南鄉伯,斷了這些曾經的老夥計的發展指望。
總之就是他奧古斯都一族吃香喝辣,從未顧慮過老夥計們的後人在吃糠咽菜。
到如今,包括哈頓男爵在內,位於南九d星上的數個男爵家族早已沒了實權,名存實亡,只能拿些最基本的食邑稅賦勉強度日,要想重振旗鼓中興家門實屬奢望。
維特爾·哈頓在投靠任重時曾說道:「如今我們這些男爵家族的後人如果想出人頭地,唯一的希望竟只能是靠著苦讀書本進入奧古斯都科學院。可即便我們進去了,也在科學院裡身居高位做出了成果,但這成果往往也沒我們什麼事。我父親當年曾是科學院中的一名高級技術總監,辛苦一生留下專利技術無數,但卻只能拿點菲薄薪資。我父親曾經想要跳槽,但卻又被索斯蓋特這老狗拿出終身合同約束,到後來竟連冷凍沉眠的機會也不給我父親,讓他這堂堂男爵竟活活累死在崗位上。」
「如今他奧古斯都一族坐擁整整十個星系,我們卻還是只能守著區區一洲,但也只是見地不見財。我那食邑封地上的子民中的絕大部分也都在奧古斯都下屬的企業打工上班。錢財統統進了他的戶頭,我們是什麼也看不到。當初我拿下博士學位時,還曾想過直接外出務工博一個出路,誰能想到我在南鄉星團主隊勢力統統走了一遭,竟沒一家願意收留我。只說是他們都與奧古斯都家的老狗們簽了合約,我哈頓家的人也生來就有競業禁止合同,用不得。我也是迫於無奈才進了奧古斯都家的科學院,到如今也工作了近三十年。你們知道我的那些同事是如何稱呼我這男爵的麼?他們叫我貴賓犬!因為我不但是貴族,更是索斯蓋特圈養起來的狗!」
當時維特爾·哈頓將得咬牙切齒,任重卻聽得並不意外。
在正常情況下,機械帝國就是這樣一個贏家通吃的體系,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不是每個勢力都像他這樣既有地位又有魄力還有能力去逆天改命。絕大部分人在這體系之中只能隨波逐流苦苦掙扎。
但也是好事,正因如此,歐又寧的特務處的滲透工作才能無往不利。
只要赤鋒星能提供足以瞞過帝國超網節點的手段,要想打開缺口,不要太簡單。
至於這維特爾·哈頓是如何與他搭上的線,說來倒也神奇。
竟是一名當初打從一開始就脫離了赤鋒星,回歸到奧古斯都家族的旁系變節者負責穿針引線。
格魯恩將赤鋒星過去的絕大部分投靠人員都給強制冷凍了,只放了擁有奧古斯都這姓氏的部分可靠之人以自由,其中就有一名叫做賽拉·奧古斯都的女性研究人員。
賽拉·奧古斯都在源星艦隊裡也曾經是個生物試驗室的小頭目。
她正是當初離開源星艦隊,回歸母族的數萬人里少有的不是廢物的那部分人之一。
當初她要離開時,還曾擔心任重不會放人,很可能被悄然滅口,不曾想竟走得輕而易舉,既竊喜又感慨。
她原本興匆匆地回歸本族,正欲大展拳腳,這些年來也陸陸續續參與了一些家族科學院的項目。
但漸漸地,她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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