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100則 第四十七則 尋求

    忘川擺渡，渡人鬼殊途。

    他是忘川河上的擺渡人，身著白衣，一頂黑色斗笠遮住樣貌，在污穢的忘川河上格外顯眼。

    地府孟婆，黑白無常，包括忘川擺渡人，都是萬年為期，然而他卻在忘川之上徘徊的三萬年。

    奈何橋熙熙攘攘，鬼混絡繹不絕，孟婆忙得暈頭轉向，額頭冒汗也來不及擦去。

    「呼，終於忙完了。」孟婆招呼也不打一聲，便坐上了他的渡船。

    「哎，潯公子，你在這忘川上呆了那麼久，是不是等什麼人啊？」八千歲的孟婆竟年輕得像十幾歲的小姑娘。

    「……」

    「如果是等人，那肯定是個美人兒。」孟婆自顧自的說著。

    「確實是美人兒。」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手中的竹篙，眼底是化不開的柔情。

    他垂下臉，在這裡過得太安逸，他幾乎忘了在人間的日子，忘了那段刻骨的傷害。

    他本是清歡館的頭牌，潯公子，而他卻是尊貴的王爺，兩個毫不相干的人卻在某一天不期而遇。

    「潯公子，老身我求求你了，你就去見見玦王爺吧。」老鴇一臉無奈地看著慢條斯理吃著糕點的他。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佳，不想見客。」

    「那不是一般人，那可是王爺。」

    「王爺怎麼了？我潯公子的規矩沒人能破例。」

    「看來，本王的面子不夠大啊，居然請不動潯公子。」他輕搖摺扇，看也不看一眼害怕得發抖的老鴇，起身走了出去。

    「本公子說了，今天不見客。」聽見門響，他頭也不回丟了一個枕頭過去。

    沒有意料中老鴇的尖叫，他回過頭，紫衣男子一把摺扇擋在面前，抱枕卻掉在地上。

    「潯公子，久仰大名。」

    只一眼，他便對這個男人有了興趣。

    「玦王爺。」

    「阿玦，你說過不會娶妻的。」他第一次如此慌亂。

    「阿潯，那是賜婚，我也是身不由己。」

    「那我們離開，走得遠遠的。」他緊緊環住他的腰，只有離開，阿玦就不會娶妻，就會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好。」

    「阿玦，你來啦。」他在渡口焦急地徘徊許久，終於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影。

    「……」

    「我們上船吧。」

    「阿潯，我不能跟你走，我放不下這裡的一切。」

    「你說過會跟我走的！」

    「阿潯，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莫怪我無情，我一直在你的茶水放了慢性毒藥，今夜該是發作的時候了。」

    「這就是你的承諾嗎？承諾給我的一生一世？」

    「……」

    「阿玦，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成全你們。」他踉蹌跌入江中。

    玦王府燈火通明，杯觥交錯。

    玦王爺手執紅綢正在拜堂，他卻突然出現在門口。

    「你們要成親，也該問問我。」他靠在門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拜堂的兩人。

    玦王爺臉色瞬間發白，「你……」

    「我說過的，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成全你們。」他慢慢走近，牽起他的手，就往門外走。

    走過新娘身旁的時候，他歪頭對她邪魅一笑，「新婚快樂。」

    「這是哪裡？」玦王爺不安地看著污穢的河水，橋頭還有位年輕女子在煮湯。

    「忘川河。」他隨手撈起水裡的河燈。

    「阿玦，永生永世，你再也別想擺脫我。」

    他用自己投胎的機會換取再次還陽，把心愛的人帶到地府，閻王曾答應他，只要他永世在忘川河上擺渡，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阿玦，我們真的永遠在一起了。」他輕輕在竹篙上落下一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