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城可是德芸社的大本營,被郭德剛折騰得相當有知名度。
胡炎大大方方的自報家門名姓,一時還真把幾個年輕人給唬住了。
何況,他的提醒一針見血。
狼行千里為吃肉,藝人走穴為求財,這是真正的正經事。
胡炎見他們按下了動手的勢頭,心裡直罵「慫包」,旋即頭也不回的拉著搭檔出了門。
李青直到出了門,來到舞台邊,腦子依然嗡嗡的。
半晌,他皺眉道:「師叔,這這這……這不合適吧?」
胡炎掃了他一眼:「我可不會打架,難道你會?」
「我也不會。」李青老實搖頭。
胡炎雙手一攤:「那不就結了。再說,他倆小子挨揍,總比我倆挨揍強吧?」
「師叔,你真……講理!」「損」字差點說出口,李青趕緊改口。
除了夸這個,他也實在找不到詞兒。
胡炎照盤全收,嘿嘿直樂:「哦,對了,一會兒去跟主辦方把咱倆的名字改一下,演戲得全套,這是藝德。」
「藝德?」李青人都聽傻了。
鬼的「藝德」,您可別糟賤這倆好詞兒了。
當然,他最終也只能點頭:「成,我來辦,您放心。」
搭檔辦事胡炎自然放心,只是插曲歸插曲,活兒還是得繼續溜的。
隔著一扇門,化妝間的喧鬧聲越來越大,活動臨近,大廳內人來人往也更忙碌,夾在中間的舞台邊同樣不清靜。
而爺倆則好似半點聽不見,很投入,甚至還抓緊時間上了幾次舞台彩排。
人在做,天在看。
「天」是不可能自己看的,它習慣於藉助周圍人的眼睛來看。
爺倆的這份認真勁兒,讓之前對他們並不感冒的中年人看在眼裡。
待臉上的驚訝逝去,他不時吩咐手下。
「小王,給他倆送兩瓶水過去。」
「小王,這兩位老師的盒飯另訂,多加一隻雞腿!」
胡炎和李青不知道這些,人家送了水他倆也不喝,只喝自己帶的。
這可不是矯情,而是習慣。
藝人行當無奈又必須的……好習慣!
當然,雞腿是吃的,嫩嫩滑滑,味道不錯!
傍晚不到,半份盒飯下肚,爺倆的晚飯便算吃完了。
飯點準不準時,胡炎半點不管,樂呵呵的趕緊退回化妝間換衣服。
因為前面的大廳,說話間便已經開始迎客入場,活動終於要開始了。
這可是自己第一場商演,如今更是準備了三段活兒,他就不信要不下一場尖來?
此刻的化妝間,其他來得演員更多,空間也更擠。
胡炎毫不在意,就在門邊的角落裡,搭著李青換大褂。
可等他倆這皂色大褂一上身,頓時吸引了其他演員的目光。
實在是,簡單的傳統服飾,在一眾亮眼閃光的表演服裝中相當另尖。
胡炎一抬頭,見眾人都看向自己,當即羅圈著拱手:「諸位辛苦!」
說完,不管人家什麼反應,他又將目光看向了門外。
甚至對之前那支樂隊年輕人玩味的眼神,半點不理,壓根沒看見。
反正眼前這場合是打不起架來的,等過了今晚,那更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轉眼,傍晚已到。
寬闊的大廳,賓客如其而至,滿滿當當坐了得有四五百人。
四周橫幅一拉,前後花籃一擺,中間賓客再一聚,整個場面看過去確實非常喜慶熱鬧。
不愧是大公司,很氣派。
只是胡炎雖然知道今晚這場是「伺候局兒」,有難度,但還是希望主辦方能將流程安排得合理一些。
畢竟舞台兩邊的男、女化妝間裡,演員可不少,少說十萬塊的演出費頂不住吧?
既然花了這麼多錢出去,再不求個好,那不是傻子麼?
活動時間臨近,最後一撥人也前護後擁的打門外進來。
不消說,這應該是真正的老闆到了。
可胡炎只一瞅,當即和李青對視一眼,倆人眼裡都有意外。
因為陪主家進來的人中,還有一個外國人。
主家老闆親自陪同,模樣還客客氣氣的,這老外身份不低,應該得算今晚最重要的賓客了。
果然,最後這幫人都來到舞台前的主桌上坐下。
爺倆心中真得無語啊。
演出就是助興,體現主家的熱情,把來賓招待好。
可如今對上這老外咋整?
自己的活兒尖不尖,你也聽得懂才成吶?
當然,今晚這場合,胡炎和李青就是倆小演員,他們心裡想什么半點不重要。
老闆一到,活動直接開始。
漂亮的女主持人扭著腰肢率先登台,聲音也很好聽,聽著跟唱歌似的。
接下來就是最後進場的老闆上場致詞,噼里啪啦一堆「大餅」。
全場賓客肅靜一片,氛圍非常好,連胡炎看得都暗自點頭。
還好,要是整個演出有這個氛圍,那逗不樂老外,拿下其他的客人還是問題不大的。
過了很久,老闆終於致完詞下台,主持人一串詞,舞台的另一頭出來一群小姑娘,勁爆的音樂一起,熱舞跳得相當性感。
誰料,表演剛一開始,大廳的門一開,一連串的服務員推著餐車便進來了。
胡炎心裡當即暗道一聲:「壞了!」
這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會兒開席,後頭還怎麼演?
果然,酒瓶一開,菜香一飄,一多半的眼睛離開了舞台。
酒局就是財局,哪裡還不是名利場?
何況這一場活動的檔次不低。
下屬忙著敬上司,上司忙著敬老闆,老闆忙著敬客戶,客戶忙著敬別的客戶,心思機靈的人都在利用這個機會結交人脈,應酬人際關係。
畢竟,事業、賺錢、生意買賣,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氛圍就怕帶動。
往好、往壞都能帶動,而且效果很快、很明顯。
有人起頭,那心思再不機靈的人也該醒攢吶?
於是,表演的氛圍不是拉垮,而是跳崖。
尤其是幾杯酒下肚,賓客自己的情緒一打開,全場的歡聲笑語更多了。
當然,這份熱鬧都是台下的,跟台上沒什麼關係。
節目不會停,跳完舞,又是女聲唱歌,男聲唱歌,還有吉他樂器演奏等等。
可惜,一眾演員上上下下,全都演了個寂寞,越到後面越寂寞。
表演完畢,別說落個掌聲、叫好聲,全程真就沒有人看了。
胡炎全程沒有說話,只是心裡相當無奈。
這哪裡是「伺候局兒」,根本什麼局兒都不算吧?
你們是有錢人,想讓我們伺候,沒問題,但您老好歹伸條腿,遞個胳膊,配合著享受吧?
眼巴前這個讓演員怎麼伺候?
別說準備三段活兒,就是準備三十段活兒,有屁用?
真得太難了!
李青雖然商演不少,但像今晚拉垮到這程度的場子,也是頭一回見。
不過,他心裡在嘆息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小師叔。
瞧這年輕人此刻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有多不是滋味了。
初次商演,滿腔的熱情,轉眼便被現實當頭潑了一大盆冰水,尤其對於小師叔對手藝這麼較真的人來說,心裡更難受。
只是現實就是現實,往往就是這麼讓人無奈。
李青抬手拍著胡炎的肩膀,以示安慰,同時也勸道:「師叔,今晚這場太難了,誰來也沒辦法。您別太往心裡去,咱賺的就這『寒磣錢兒』,照常演就成。以後還會遇到更好局兒,咱們再……」
誰料,他話沒說完,胡炎卻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認真道:「不,我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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