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剛表情愣愣,呢喃道:「這可麻煩了。」
胡炎點頭,卻沒有說話。
這當然是麻煩啦。
曾經的少年人,如今已然長大,還能打罵?
再說強摁的牛頭不喝水,更何況還是藝人行當。
毫不誇張的說,台上使活兒的效果,至少一半以上受演員心態的影響。
平時生活不也如此麼?
平心靜氣的時候,腦子都清醒得多,可一旦緊張起來,則處處容易出錯。
對於這個問題,胡炎無能為力。
幫忙把人提前帶回來,已經是促進。
剩下的陳年往事,自然還得由他們爺倆自己,才掰扯得清楚。
解鈴還需系鈴人。
而且自己如今確實跟張芸雷沒什麼交情,前後也就見過兩面而已。
不可能因為自己輩分高,或是穿越者,就王霸之氣一散,眾生直接聽命。
當然,倘若他們爺倆過了第一關,剩下的事情倒是可以援手。
胡炎今天去找張芸雷,本就是沖他的嗓子去的。
這也是他為廣德樓開出的方子,寄予了很大希望。
不時,胡炎起身退出書房,將靜靜留給思考中的郭德剛。
書房裡安靜,可大廳則熱鬧得不行。
大大小小得有七口人,何況還有喜事臨門。
事主張芸雷不在,許是上樓去洗澡了。
王慧則在廚房裡忙碌不已,燒餅跟著師娘打下手。
胡炎一露面,大林拿著本子跑過來,期待的遞給他。
「師爺,您看這個。」
「作文本?」胡炎接過來一瞧,旋即猜了小孩的心思。
翻開一看成績,當即語氣誇張道:「喲,不錯呀,92分?」
聽到表揚的大林,得意道:「您指點之後,我的語文也得第一,門門成績都是班裡第一。」
胡炎抬手摸他的頭:「不錯,加油!」
突然,一道相當不和諧的聲音傳來:「切,我不上課,考試都是第一。」
聽聲音就知道是壞小子陶洋。
可憐的大林對上他,真是處處被吊打,此刻被損也只能憋屈的忍著。
胡炎看不下去,可是左右一掃,愣不發現這傢伙躲在哪裡?
當即對坐在沙發上的孔芸龍道:「小三兒,把陶洋給我廢嘍,晚飯讓你上桌。」
「得令!」
孔芸龍頓時來勁,跳起來,朝大窗簾撲去。
嚇得陶洋趕緊逃跑:「媽呀,師娘救命!」
轉眼,整個客廳便笑鬧不斷。
廚房裡幹活的燒餅心裡相當不爽,吃就知道一起吃,活兒半點不干。
他不滿道:「我這麼辛苦,都沒人來給我打下手嗎?」
喲呵,這傢伙挺來勁哈。
自己都是打下手的料,還要別人給他再打下手?
這胡炎可就不客氣了,微笑著徑直朝廚房走去。
燒餅一瞧,嚇得趕緊道:「師爺,我不是叫您,我是叫他們。」
誰料,胡炎卻笑著搖頭:「沒事兒,不就打下手嗎,這事兒我喜歡干。」
說完話,人也到了跟前。
胡炎沒有猶豫,抬手朝燒餅手上,狠狠的就是一巴掌。
「好了,這下手打完了,你菜洗乾淨一點。」
燒餅看著自己被打得發紅的手背,頓時都快哭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幹什麼?
如今「打下手」都流行這樣打法得麼?
當然,對上小師爺,他是沒有半點辦法的,只能扭頭眼巴巴的瞅著師娘,希望她主持一下公道。
誰料,師娘王慧早被胡炎這一出逗得樂彎了腰,連鍋里的菜都顧不上。
剩下的三小一瞧,便宜還能這麼占的,紛紛湧進廚房。
「啪~啪~啪!」
於是,愣神中的燒餅又挨了三巴掌,整個家裡瞬間熱鬧得不成樣子。
只是他們都沒有發現,二樓洗完澡的張芸雷,站在欄杆前,已經看了許久。
很多年前,房子沒有如今漂亮,但師兄弟們也是如此熱鬧。
只是,如今……唉!
轉眼,一頓豐盛的晚餐上桌。
胡炎說到做到,果然讓孔芸龍上了桌。
當然,浪費可恥,打包的木桶飯,明天中午必須看到他在園子裡當面吃完。
對此,孔芸龍無所謂,點著頭便把蝦塞進嘴裡。
今天的主角,註定是久歸的張芸雷。
碗裡的菜山頭,被王慧夾得根本沒有平過,弄得他也後悔中午吃太飽了。
當然,被盛情款待的人,還有胡炎。
不是因為他輩分高,而是因為他把人帶了回來。
這件事情,無論是郭德剛,還是王慧,心裡可都非常承情的。
一頓飯,直到臨近八點才吃完。
胡炎吃飽喝足,事情也暫時告一個段落,休息片刻便告辭回家。
「師叔,我送您!」郭德剛跟著起身。
門外車子已經叫好,胡炎拉開車門,突然扭頭道:「郭老師,等問題解決了,把人送到廣德樓來吧,我那兒需要他。」
郭德剛一愣:「好,師叔慢走。」
胡炎這才一頭鑽進車裡,滿意的離開郭家別墅。
他從不懷疑郭德剛的能力,問題肯定能解決。
只是希望速度快一些,最好明天自己去園子裡,便能看到一個心解打開,勤奮好學的張芸雷。
這才多提點一句,好彼此心裡都有數。
果然,郭德剛聽懂了。
折身回去,便把張芸雷叫進了書房,跟進去的還有一般不進丈夫書房的王慧。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轉眼,兩大坐下,一小卻不敢坐,只低頭站著。
即便過去再多年,那些印進骨子裡的規矩,又怎麼可能忘得了?
郭德剛看了他良久,嘆息道:「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張芸雷只搖頭不說話。
郭德剛又問道:「你不願意說相聲了?」
「不會了。」張芸雷沉默片刻,輕聲應道,只是語氣相當複雜。
「咱們可以揀起來的,師父再從頭教你都成。」
張芸雷這才抬頭看著郭德剛,但最終還是搖頭道:「不喜歡,喜歡不起來。」
王慧心細,幾句話一搭,知道這孩子此刻心裡正亂著呢。
見自己丈夫還想再勸,當即朝他使眼色。
郭德剛話頭一轉:「那你喜歡干點什麼,師父幫你搭線吧?」
張芸雷盯著自己鞋面,琢磨良久,還是搖頭不語。
啥也不說,這天可沒法再聊天了。
郭德剛當即知道問題,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
當然,這不是感冒發燒,打針吃藥就能好。
這是心病,還得心藥來醫。
暫時沒法子,郭德剛只能輕聲道:「沒事兒,孩子,不急,在這兒踏踏實實住下,得空琢磨琢磨,想好了告訴我,去歇著吧。」
張芸雷朝兩位長輩半鞠躬,轉身離開了書房。
王慧搖頭道:「這事兒急不得,不然又會把他逼走。」
「唉,是啊,確實急不得。」郭德剛嘆息點頭。
「這樣,回頭我給他父母打電話聊聊,怎麼著都得給孩子找個飯折。」
「成。」
轉眼,偌大的書房裡,又只剩下郭德剛和靜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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