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悅點頭捧道:「那是,我們見天兒都得學習!」
胡炎扭頭看著他,眼睛發亮:「喲~這麼說你就很有文化?」
「還成吧!」孫悅謙虛道。
胡炎眼神沒有移開,可眉頭卻逐漸皺起,疑惑道:「嘶,不對呀。」
「什麼不對啦?」孫悅也疑惑道。
胡炎不答,還是打量著孫悅,搖頭道:「不對,不對勁兒!」
孫悅被看得心裡發毛,低頭一掃自己,沒發現哪裡不對。
伸手輕碰胡問道:「不是,您瞧什麼呢,什麼不對勁?」
胡炎眉頭緊皺道:「就你這模樣,我沒看出來哪裡有文化呀?」
孫悅頓時被氣樂了:「嗨,文化都裝肚子裡,外頭還能看得出來?」
誰料,胡炎竟然點頭道:「那當然啦,人家趙師傅在電視上可說了,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你看看你,腦袋都趕上我腚大了。」
「沒聽說過!」孫悅一揮袖子,很不服氣,「我還覺著您沒文化呢。」
胡炎當然不承認了,搖頭道:「不,我有文化,渾身上下都是文化,一根根的。」
「您說的那是汗毛。」孫悅沒好氣的笑罵道。
胡炎平靜的點頭:「對呀,我這文化太多了,腦子裡根本裝不下……」
「我看您那裡是進水了。」
胡炎不理他,扶著自己的腦袋,跟得了頭疼病似的。
「哎喲,太多了,脹得疼,我琢磨著這樣下去不行呀,再脹腦袋都得炸嘍,後來突然發現汗毛裡面竟然是空的,乾脆裝裡頭吧,所以我這是文化汗毛。」
一番發託賣相的表演,把觀眾看樂了。
「沒聽說過。」孫悅半點不信,「既然您這麼有文化,那我當場考考您,敢不敢?」
胡炎下巴一揚:「這有什麼不敢的,你說考什麼?」
「咱現在正好趕上春節,我就考您對春聯。」
胡炎滿臉不屑道:「不就對春聯嗎,簡單。」
「嚯,這麼說您對春聯在行?」
胡炎突然來了一句:「褲襠著火了。」
孫悅一愣,疑惑道:「怎麼講?」
「褲襠著火了……當然了。」
「嗨,這都什麼俏皮話。」孫悅樂了,「我問您,對春聯的規矩,您懂嗎?」
「當然懂啦,一個字對一個字,兩個字對兩個字,一萬個字對一萬個字……」
孫悅一攔:「不是,您等會兒,有一個字的春聯?這門框也得貼得下吶。」
胡炎白了他一眼:「你不會買兩張報紙呀,左邊一張,右邊一張。」
「噗~~哈哈~~」
這小包袱倒是新鮮,觀眾們適時來了反應。
同時,內行看門道,不少人聽到現在,心中也在點頭。
一遍功夫一遍巧,一遍拆洗一遍新。
前面說的是,同樣的活兒,在台上使得次數多了,那經驗技巧便能不斷增加,越來越見火候。
後面說的便是,老活兒的歸置問題。
能留傳到現在的老活兒,必定以經典居多,聽著最有味道。
但是弊端也相當明顯,那就是包袱不適合如今的新環境。
比如,清末民初那會兒,段子裡出現什麼「慈禧太后」「段祺瑞」「大總統」之類的,完全沒有問題。
但到如今還講這些,感覺自然會差上許多。
解決辦法,便是……拆洗。
老梁子加新包袱、新人物,既能保證味道,又能聽著新鮮,新舊相宜,聽起來才美。
台上這段活兒,打開始,便不斷有新東西出來,這就是拆洗過活兒。
「您還真有辦法!」孫悅眯著眼睛點頭,「除了字數一樣,別的規矩您懂不懂?」
胡炎半點不含糊:「當然懂了,看在你這麼虛心的份兒上,我就指點指點你。」
「嗨,說吧,趕緊的。」
「聽好嘍,對春聯講究的是: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清。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開市大吉對萬事亨通。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嘿,看來您還真懂。」孫悅眼前一亮,「那我當場出上聯,您能不能把下聯給對上來?」
胡炎揮手:「這有什麼的,你隨便說。」
「好,那我出上聯,來個簡單的,譬如我說『上』。」
「我對『下』。」胡炎想都沒想的接道,然後順嘴又來,「上對下,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開市大吉對萬事亨通。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孫悅眼神不善的看著他,最後還是忍了:「我說『天』。」
胡炎更來勁了:「天對『地』呀,你怎麼啦,我都念兩遍了還沒記住?聽好嘍,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開市大吉,萬事亨通。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嗨,我都多餘問這嘴了。」胡炎懊惱道,「言。」
「我對『醋』。」
「醋?」孫悅愣住了。
「啊,油鹽醬醋,五味調和,你那是鹹的,我這是酸的。」胡炎點頭道,然後,「鹽對醋,天對地,雨對風……」
孫悅一聽傻眼,趕緊攔住:「行啦,有完沒完?」
誰料,胡炎的話倒是停了,可台下有個別愛鬧的觀眾接茬的來。
「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開市大吉,萬事亨通。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平,仄仄平。」
孫悅頓時無語,胡炎倒是樂著朝剛才配合的方向,拱手:「謝謝,謝謝捧場,還是家鄉的父老向著我!」
台下的笑聲又起。
孫悅是客場作戰,不敢一挑兩千零一,繼續道:「我出『好』。」
「我對『歹』,好對歹,天對地,雨對……」
「行啦,你再說我抽你信不信?」孫悅臉色頓變,怒喊道。
然而,胡炎適時停嘴,可台下更多的觀眾跟著玩。
「雨對風,大陸對長空,雷隱隱,霧蒙蒙……」
一遍念完,全場觀眾自己開始樂了。
胡炎雙手一攤,滿臉無辜道:「這不怪我,大夥非要捧我這個小老鄉,我也沒辦法。」
孫悅半點不理他,直接吐出一個字:「事。」
「我對『炮』。」
「炮?這對得上嗎?」孫悅有些傻眼。
胡炎解釋道:「你支士,我推炮,你跳馬我出車,怎麼對不上了?」
「嚯,咱倆跑這兒下象棋來啦!我這五個字可以聯句兒。」
胡炎不屑道:「聯句有什麼啊!」
「這五個字湊在一塊兒是對子的上聯,『上天言好事』。」
「那我給你對『回宮降吉祥』,這是灶王對,太簡單了。」
孫悅攔上一手:「不是,您等等,您剛才不是這麼對的,我說『上』。」
「我對『下』。」
「我對『天』。」
「我對『地』。」
「我說『言』。」
「我對『醋』。」
「我說『好』。」
「我對『歹』。」
「我說『事』。」
「我對『炮』。」
「我就是『上天言好事』」
「我這是『下地醋歹炮』。」
倆人快速的核完一遍舊賬,最後孫悅無語道:「您這對得都是什麼玩意兒?」
胡炎一愣,旋即也不干啦。
埋怨道:「這還不是怨你,你要說『上天言好事』,我當然給你對『回宮降吉祥』了。你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我可不給你對『下地醋歹炮』麼?誰對春聯像你這樣的,太蔫損了,淨等著後頭坑我。」
「嘿,這還怨上我了?」孫悅不服氣。
胡炎悠悠道:「孫老師,這裡是津城,底下兩千都是我老鄉,我上頭、下頭都有人,嘿嘿。」
孫悅往台下一掃,脖子一縮:「成成成,這怨我。」
胡炎傲驕道:「當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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