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拎著幾個購物袋,牽著那個名字怪裡怪氣的小男孩走過波羅咖啡館外的身影,讓安室透皺起眉。
早上唐澤是說帶樓上的小孩出去玩的,怎麼這個孩子跟著樓上的女孩先回來了,唐澤人呢?
這個小孩也很奇怪,唐澤不像是會和人親近的類型,哪怕放學經常同行,他和毛利蘭也在保持著適度的社交距離,沒見過他主動去找過對方,尤其在毛利蘭是個長相非常出挑的漂亮姑娘的前提下。
唐澤根本不像一個青春期男生,沒見他對毛利蘭這樣的美麗異性有什麼特殊優待,也沒有表現出毛躁急切、愛炫耀個性之類的青少年特徵。安室透猜測這與唐澤特殊的家庭背景有關,又或者是少年犯的身份壓抑住了他的天性。
直到這個叫江戶川柯南的孩子出現。
當唐澤因為擔憂他的去向,東西都不整理直接衝出門去,甚至追著車一路跑遠的時候,安室透的詫異溢於言表。
唐澤莫名其妙地迅速和這個小學生混的很熟,交流越來越頻繁,今早也是被一個電話就叫出門去了。一個高中生,和一個小學生建立起了友情,唐澤甚至會在與柯南交流對話的時候展現出少見的放鬆姿態,這讓安室透很費解,也有些擔憂。
波本固然不會把這種異常情況上報,但組織安排的監視者又不止他一個。
這幾天,組織方面似乎出了一些變故,發來的指令愈發迫切,唐澤一家手裡的資料重要性好像又有了提升,他這邊提交的不痛不癢的監視匯報已經不能滿足需要,會不會採取更極端的手段猶未可知。
如果最後在唐澤身上組織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江戶川柯南作為這些天和唐澤走的最近的人,很有可能變成下一個目標。
唐澤和他一起行動出門了好幾次,萊伊的報告說不定已經發到朗姆案頭了
希望事情不要向最壞的方向發展。
唐澤的案件暴露了公安內部的不可靠,短時間內他無法動手腳把唐澤轉移保護。組織的行動正在升級,到那個時候,這個孩子的下場
安室透臉上的營業笑容弧度完美,掩蓋住了他不安的心緒。
作為臥底會失去什麼,他已經深刻了解了。但每次,當他不得不目睹罪惡發生,甚至親手去製造的時候,深重的負面情緒還是會一再吞沒他。
至少這一次,他要盡力試著把這個被司法體系的死角、被權錢關係的暗面拉入泥沼的孩子,拉出深淵。
「唐澤君,你回來了。」榎本梓聽見門口的風鈴響動,抬頭看見是唐澤,微笑著和他打招呼。
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挺喜歡這個男孩的,他不吵不鬧做事體貼,溫和安靜到讓人有點心疼。畢竟孩子的懂事,往往是苦難磋磨出來的。
「榎本小姐,安室先生,我回來了。」
唐澤依舊說著敬語,和往日一樣,安室透卻察覺到了他此刻心情低落,回過頭探究地觀察他。
唐澤確實情緒不高。
赤井秀一劈頭蓋臉給他來了一頓劇情震撼,他走了一路,還是沒能消化完。
這個縫合怪世界給他的設定真是完了個大蛋!
他不僅加入了世良家族豪華全家桶,而且還沒宮野志保那麼有用。
宮野志保是天才研究員,唐澤昭充其量只是挾制唐澤夫婦的人質。現在他父母已經死去,他這個人質還手握關鍵遺產,完全是個等待被砸的小豬存錢罐。
而且他從赤井秀一口中得知,由於他父母早早認出並隱瞞了赤井秀一的身份,赤井秀一對宮野、赤井、唐澤三家人的關係完全知曉,在這個世界赤井秀一不是靠一手碰瓷絕活,骨科愛情進的組織,而是被他父母引薦進來的。
現在的赤井秀一和唐澤的親戚關係還沒暴露——否則也不會是他來參與監視任務——但是他能進組織本來就是唐澤夫婦推薦,是屬於會被重點盯防的人員。只要他亡琴酒的心不死,這就是一顆巨大的地雷。
唐澤夫婦的死亡,更是一個已經點燃的引信,什麼時候炸到他頭上,全看引線有多長,或早或晚總會到來。
形勢不妙啊。
希望赤井秀一這個專克親戚的小能手下手能慢一點,就他那豬隊友的能力,想要抓住琴酒多少是痴人說夢了。
一個想法,不一定對,赤井秀一跑來找他怕不是已經開始交代後事,啊不,準備後路,否則等他伏擊完琴酒就根本沒機會送唐澤離開了。
他別是,預備動手了吧?
唐澤靜靜看向安室透。
降谷桑,九敏啊!
「嗯?怎麼了?」安室透不明所以地對上他的視線。
快去讓萊伊收手吧!外面全是豬隊友!宮野明美、宮野志保和他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赤井秀一這個炸彈一爆炸,大家都要沒啦!
但唐澤張口只是說:「沒事。」
唐澤的酒廠馬甲計劃優先級又一次提升了,他需要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做一些鋪墊。
他簡單整合了一下目前的信息,決定先給安室透這邊做一些伏筆,避免他的異常動向提前驚動到這個敏銳的臥底,給計劃造成變數。
首先,得利用一下臥底的情報需求,和公安的好心腸了,比如赤井秀一知道他父母的死訊,安室透沒理由不知道。
「安室先生,您能聯繫到這家咖啡店的老闆嗎?」唐澤保持著低落狀態輕聲問道,「我父母安排我到這裡借住,應該是聯繫過他的吧?」
當然聯繫得到,但聯繫了也沒用,因為借住根本不是他們安排的。安室透疑惑地問:「為什麼突然想要找老闆?他現在不在國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回信」
唐澤「哦」了一聲,失神地垂下頭。
「今天心情不好嗎?」安室透那屬於情報人員的神經被觸動了,他下意識地調整好表情,用不具備攻擊性的溫和口吻說,「你早上出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在外頭遇到什麼了嗎?」
唐澤無緣無故,不會追問父母的情況,就他所知,他們斷聯已經有數年之久。
所以,唐澤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作為降谷零的他於心不忍,但作為安室透,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追問下去。
唐澤對他的作態不陌生,知道他開演了。
不過唐澤需要的就是戲搭子。
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我有種很糟糕的預感。」唐澤坐在吧檯前,雙手指尖搭起,抵在額頭上,「你能幫我聯繫到老闆,問一下我父母的近況嗎?庭審的時候,我問過他們的代理律師,但沒有得到答案。」
安室透筆直地站在吧檯內,放低視線。
現在的唐澤看上去很脆弱,他靠在手心裡,半睜的藍眼睛沒有焦距,安室透的視線能看見唐澤無防備的後頸。
這個一無所知的孩子,就像引頸就戮的祭品,誰都能扼住他的要害,輕易奪取他的價值。
降谷零憐憫地垂眸看著他,然後安室透伸手,摸了摸他低垂的腦袋,仿佛正在毫不動搖地割開了獵物的喉管。
「為什麼這麼想,唐澤。」他用更輕柔的口氣問著,「是收到了什麼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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