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碩沒抬頭,
只是靜靜停下動作,看著林霜慘白的手指聽她說。
林霜深深吸了口氣,沒敢再猶豫,她害怕自己要是再不說,今兒一下午醞釀的勇氣都就變沒了。
咬了咬牙,
:「李碩,你爸爸前幾天心臟病復發,已經進重症監護室了,她非要我來找你,想讓你過去一趟。」
這裡的她,就是林霜的媽媽。
(原諒林霜,她實在不能把這個從小就拋棄自己和爸爸,在外面愛著別人的女人親口喊一句媽媽。)
李碩也沒想到
竟然會是這樣的消息。
林霜知道,儘管後來,李維達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丟下公司,徹底離開家這一系列事情,都傷透了李碩的心,可那畢竟是血緣,他割捨不了。
她媽媽知道,不管是她或者李維達,不管是誰開這個口,李碩都絕對不會去醫院管李維達的。
但如果
是她自己……
果然,李碩在聽到林霜聲音極小的說出這一切後,只是沉重地把頭靠在了她大腿上,然後悶聲問,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看他這樣,林霜知道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於是耐心告訴李碩,
:「醫生說情況不是很好,希望直系親屬能夠簽字,隨時準備手術。」
這裡的直系親屬,也只能是李碩。
:「嗯。」
沒再多說一句,李碩只是靜靜靠在林霜懷裡,消化這世界和自己開的一切玩笑。
:「你還好嗎李碩,」
林霜沒敢推開他,又或者說,她根本忍不下心,只是輕輕拍了下他肩膀。
林霜知道,這後來李碩過的甚至比自己還要苦,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在他的身邊陪他,給他溫暖。
:「她聯繫你了?」
李碩指的,就是林霜媽媽。
一說起她,林霜就感覺無比諷刺。語氣很生硬,
:「她打電話,我沒接,就去我公司堵我,然後逼著我來找你,」
頓了下,林霜沒選擇隱瞞。
:「她說,要是我不來,她乾脆在我公司大鬧一場。」
……
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母愛,可林霜享受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李碩說著,嗓音裡帶了點哭意,他感覺,自己真的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在這幾年,獨自一人面對周圍所有人的指指點點時,他沒有在意,整夜整夜的通宵工作,也沒有打垮他,
憑的,就是想在李維達那掙口氣。
讓他看看,沒有了他,媽媽的公司照樣可以很好,而那些恨意,也支持著他度過了這後來的每個夜晚。
可如今他卻已經在生死的邊緣,自己計較的那些還有什麼用?
林霜只能滿眼心疼的看著他,而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也早已落下,砸下的幾滴淚水,落在了李碩心口。
:「陪我去,好嗎?」
抬起頭,李碩滿眼堅毅地開口祈求林霜,他希望,當他面對這一切時,林霜能夠在自己的身邊。
看他眼下這樣,林霜沒有任何辦法去拒絕。
於是乖乖點頭
李碩動手,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直到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林霜在公司大門口等著,李碩去停車場取了車出來。兩人很快就開車去了青城最有名的大醫院。
:「人我帶來了,說房間號。」
林霜趁他過去停車時,在醫院門口給她媽打了電話過去,然後在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直接掛掉了。
全程沒有多浪費一分鐘的時間
直到在和李碩站在電梯裡,林霜都還在為一會兒會見到的人而做心裡準備,整個人都顯得很緊張。
因為
她並沒有見過李維達,沒有見過那個,可以讓媽媽捨棄家庭,捨棄一切都去找他的男人。
李碩很快就發現了林霜的不對勁,
看她肩膀略顯顫抖,以為是不是剛剛在外面等自己停車凍著了,直接動手脫起了西裝。
:「你幹嘛?」
林霜看見李碩的動作,有點奇怪的問。
:「你不是冷嗎?」
李碩直白的看了眼她,然後就不顧林霜的阻攔,準備脫下來給她。
被李碩這樣一搞,
林霜倒感覺自己突然就有點放鬆了,笑的格外無奈,
:「我只是有點緊張,並不冷。」
林霜心想,怎麼過了這麼幾年,某人外表看起來成熟了很多,心裡還是毛毛躁躁的?
但其實
林霜並不知道,李碩只有在面對她的時候才這樣。
聽到她這樣說,李碩才有點明白了。
:「害怕,見到我爸?」
:「嗯,有點。」
林霜不擅長在他面前撒謊。
看林霜慘白的手指還在緊抓著旁邊的電梯扶手,李碩有點懊惱,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
雙手俯上林霜肩膀,
:「你去車裡等我,我處理完就下來找你。」
李碩寧願自己一個人面對這些,也不想再讓林霜去趟這次渾水了。
:「沒事的,來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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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霜雖然說心裡緊張,但她也知道,逃避換不來答案,有些事情,總得自己親眼看見才會明白。
:「想好了?」
李碩又不放心的問了問她,主要他害怕一會兒林霜堅持不住。
:「沒事。」
也不知道她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給李碩打氣,整個人都臉上都是一種即將要去赴死的感覺,
李碩不禁心裡苦笑。
:「好啦,有我在。」
說著,李碩就手伸了出去,緊緊握住了林霜的手,想試圖以此來給她力量。
雖然這種被他緊緊牽著的溫暖,林霜已經很久都沒有感受到了了,但她卻沒有感到一絲不舒服。
甚至,還有點貪戀
……
到了指定的房間門口,兩人相視一看,就一起推了門進去,而那雙緊握的手,還緊緊在一起不曾分開。
父子倆好幾年不曾見面,
再次見到時,李碩都有點不可置信,怎麼才短短的幾年時間,他就成了這樣?
人就那樣在床上靜靜地閉著眼睛,臉色蒼白無力,身體甚至都有點微微顫抖。
沉重的呼吸,顯然是在與疾病作鬥爭
床邊守著的女人也頭髮鬆散,雙眼無力。並不像李碩上次見她時,那般風光靚麗。
:「霜霜。」
女人看到來的人,眼裡瞬間就煥起了一絲亮光,激動地叫了聲林霜。
但目光
卻一直在李碩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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