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拿起手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姜遲離開已經快三個小時了。但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回來。蘇棠不知道姜遲去做什麼了,但是從他接到電話時的那個表情中,蘇棠可以察覺到,應該有事發生了。三小時過去,也不知道姜遲那邊現在情況怎樣了。
姜鷹不在,姜遲不在,沈姨也不在,整個空曠的大別墅里只有蘇棠一人,她坐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風景,手裡攤著一本書,但是遲遲都沒有翻下一頁。
這時,別墅里的座機突然叮鈴鈴的響了起來。蘇棠神遊的心思一下子被拉了回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去接了電話。
&棠?」電話那頭的人懶洋洋地喚她。
&姜遲?」這樣的語調,這樣的語氣,而且會打別墅電話的,蘇棠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
姜遲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一聲,「是我。」
蘇棠抿抿唇,聲音裡帶著擔憂,「姜遲,你沒事吧。」
姜遲在電話里嘖了一聲,「有點小事,需要你幫忙。」
&麼事?」
&有空麼?來接我一下。」
&空的>
說完,姜遲就在電話那頭報了一個地址。
蘇棠用筆記下之後,就馬上拿著錢包出門了。
為了趕速度,蘇棠直接打的去了姜遲說的地點,這地方離姜家別墅有點遠,再加上堵車,蘇棠到的時候,已經是三十分鐘之後了。
剛下車,她一眼就看到了側靠著牆站著的姜遲。
他們兩人離的距離有點遠,她只能看到他靠牆的那隻手插著兜,另一隻手夾著一根煙,他的表情隱匿在煙霧迷濛中,讓人看不真切。
他抽菸的姿勢很帥,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味道,就蘇棠到的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她就已經發現周圍路過的三五個小姑娘朝他遞去的欣賞的目光了。
他身邊還站著兩個人,但是姜遲仿佛是天生的光源體,身旁的人只成了他的陪襯,讓人下意識的忽略其餘的人,眼裡只看得到他一人。
三個人中,他姿態閒適,長身玉立,雖然此刻頭髮和衣衫略顯凌亂,但是身上帶著一種其餘人所沒有的獨一無二的氣質。
蘇棠朝他們走過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人似乎還在聊著什麼話題。
蘇棠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幾句話。
&遲,你是不是真挖了徐東牆角?」
姜遲輕呵一聲,語氣十足的漫不經心,「我用得著?」
&是。不過徐東不這麼想啊。」
姜遲沒有回答,臉上的笑意看上去很淡。
&和喬笙怎麼了?」
姜遲抽了一口煙,意興闌珊地說,「分手了。」
&這才多久啊。」
另一個人似乎還想問些什麼,但是這時候,他們都發現了走過來的蘇棠。
看到蘇棠,姜遲站直了身體,目光透過那麼近的距離,朝她看來。他的目光極具侵略性,讓蘇棠下意識的心跳一頓。
接著他緩緩地勾起嘴角,朝她露出一個帶著痞氣的笑容。
姜遲用口型對她說,「你來了。」
蘇棠走到姜遲身邊,在菸草味中聞到了一股血腥氣,她抬眸輕聲問,「你打架了?」
姜遲嗯了一聲,口中說,「沒事。」
傷口又重新出血了,還沒事嗎。
蘇棠想問些什麼,張了張口,還是什麼都沒問。
站在姜遲身邊的兩人這時也全都將目光放在了蘇棠身上。其中一個長相看上去頗帥氣的男生,目光放肆地在蘇棠打著繃帶的臉上打量了幾圈,忍不住在口中輕聲嘀咕,「阿遲,你的眼光也越來越獨特了。」
雖說他用的形容詞是「獨特」,但在場的幾個都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在說蘇棠丑。
蘇棠咬緊下唇,低下了頭。
姜遲隨意地瞥了一眼說話的這人,淡淡地說,「不會說話就滾。」
男生絲毫不在意姜遲讓他滾,他用手肘蹭了蹭姜遲的腰,朝蘇棠站的位置努了努嘴,笑眯眯地問,「這誰啊?阿遲,你居然讓妹子來接?」
姜遲掐滅了菸頭,扔在地上隨意地踩了一下,邊漫不經心地回道,「要你管?」
男生忍不住擠眉弄眼,口裡調笑著說,「是是是,我不管,我不就隨口一問麼。」
姜遲朝他投去輕描淡寫的一瞥,勾唇,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男生看上去和姜遲非常熟識,也不怵他,主動湊近蘇棠,先是道歉,「妹子,我剛才那話沒什麼別的意思,你別放在心上啊。」
蘇棠輕嗯了一聲。
男生笑眯眯地繼續朝她自我介紹說,「妹子你好啊,我是凌琅,阿遲的好兄弟。」說著邊把手往姜遲的肩膀上擱,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姜遲也沒推開他,他們兩人看上去確實關係不錯。
蘇棠點了點頭,輕聲說,「你好,我是蘇棠。」
&子聲音好輕好柔啊,聽上去不像是我們這裡的口音。」凌琅滿臉都是對蘇棠的好奇,這樣的妹子,他平日裡遇到的真心不多。
說話都是這么小聲的。
看上去也特別柔弱。
蘇棠抿了抿唇,輕聲解釋,「我是南方來的。」
&來是南方妹子,怪不得長得那麼……」凌琅猶豫了幾秒,在蘇棠臉上沒有被紗布包住的地方看了幾秒,違心地說,「水嫩嫩的。」
姜遲輕咳了一聲,凌琅立馬接著說,「你聲音也怪好聽的,用那個成語說就是,就是什麼。哦哦,吳儂軟語。聽著就讓人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凌琅非常自來熟,此刻用一種輕佻的語氣笑嘻嘻地說。
蘇棠緊抿著唇,低頭不語,她不習慣和凌琅這樣一看就是花花公子的男生打交道。
姜遲側首輕飄飄地看了凌琅一眼,自己的兄弟什麼德行他最清楚,這就是一個葷素不忌的主,口裡警告道,「你離她遠一點。」
凌琅聞言有些意外,一時有些不敢置信,「阿遲>
&和我們不一樣。」姜遲說了這一句之後沒有再多解釋什麼,但是凌琅還是秒懂。他們兄弟幾個,會玩也玩得開,但是蘇棠一看就是那種乖乖女,好寶寶,不像是會玩的。
而且沒看人現在臉上還全裹著紗布呢?長什麼樣子都看不清楚。對著這樣的臉,再調戲,他也調戲不下去了啊。現在姜遲這麼一說,凌琅也就立馬收起了嬉皮笑臉的德行,不再去逗她了。
相比於柔順的小白兔,他還是更喜歡麻辣大波妹一點。
這裡的事情看上去已經解決了,蘇棠和姜遲準備離開的時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那個人開口了,「阿遲,需不需要我……」
那人話沒說完姜遲就猜到他想說什麼,他一字一頓,語氣不容拒絕地說,「不需要。」
&遲,其實你不用這樣的。」那人邊說著,邊緊緊地握著雙手。
&放心,我會想辦法。」
說完,姜遲就大步離開了,那人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喊住他繼續說些什麼。
蘇棠小跑了幾步跟上了姜遲。
剛才的那段對話,蘇棠聽得雲裡霧裡的,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這是他們的世界。而她不過是一個局外人。
他們現在在的這片地方是大學城,周圍網吧,ktv和小吃店特別多。不管什麼時候,這裡都有很多人,都是附近大學裡的學生。
姜遲目不斜視,有目的地往某個方向走去,蘇棠不知道他要去幹什麼,只能邊追著小跑,邊問他,「不回去嗎?」
姜遲側首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一下,「你在這等著,我馬上回來。」
蘇棠以為他還有什麼事要做,乖巧地嗯了一聲,等在了原地。
大學城附近很多一對一對的情侶。
他們手牽著手,嬉笑怒罵。
不時有人朝蘇棠遞來奇怪的打量目光。
蘇棠覺得臉有些發燙。她原地蹲了下來,將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之間。
五分鐘之後,姜遲手裡拿著一個甜筒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場景,蘇棠整個人都圍成了小小的一團,看上去可愛又可憐。
他皺了下眉,蹲在蘇棠身邊,問,「怎麼了?」
蘇棠聽到姜遲的聲音,這才仰起頭,搖了搖頭,口中說,「沒事。」
姜遲以為蘇棠趕來趕去太累了,所以現在才蹲下休息,他沒繼續問,把手中拿著的甜筒遞給蘇棠,>
蘇棠莫名地接過甜筒。
一看,是抹茶味的。湊巧是她喜歡的口味。
姜遲也沒說別的,「吃吧。」
蘇棠不知道為什麼姜遲給她買了一個甜筒,難道是這是她千里迢迢趕來的辛苦費?她想不明白也就不再繼續想了,天氣太熱,甜筒不吃的話馬上就會融化掉,這麼一想,蘇棠便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的在甜筒上舔了一口。
沒有女孩子可以抵擋甜食的魅力。
蘇棠也不能。
抹茶味的甜筒很甜。
一路甜到了心裡。
容易讓人忘記某些不愉快。
姜遲一直低頭看著蘇棠,看到她因為開心而微微眯起的雙眼,覺得他自己身上最後的五塊錢花的很值。
他盯著她的臉,突然覺得她臉上的紗布礙眼起來。
&的臉怎麼搞的?」姜遲突然問道。
蘇棠舔甜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姜遲的這句話,讓她一下子又回想起了自己剛剛重生的那一天發生的事情。
那個大媽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劃開了她的臉。
沈瑩在車裡,目光中帶著高高在上的意味,在車裡平淡地看著她。
一想到沈瑩,蘇棠就止不住地心慌。
沈瑩就如同一個定時炸彈一直壓在她蘇棠的心頭,她就怕什麼時候,這個定時炸彈就會爆炸,將她炸得粉身碎骨。
姜遲看到蘇棠微紅的眼眶,嘖了一聲,摸了摸蘇棠的頭,「放心,以後哥罩著你。」
蘇棠轉了個身,不讓他碰自己的頭。
她的頭髮已經及腰,因為出來的匆忙,忘記將頭髮紮起來,所以一頭柔順的黑髮此刻鋪散在背後,整個人顯得乖巧而柔順。
姜遲輕笑了一聲,也不再摸她頭,起身,一人走在前面,朝她揮了揮手,「走吧,回家。」
蘇棠嗯了一聲,默默跟上。
在車上的時候蘇棠才有機會檢查姜遲的傷口。
她一看姜遲的後背,發現傷口果然又裂開了,此刻還在冒血。整個t恤都被浸濕了。
&會又要發燒了。」蘇棠的聲音裡帶著點無奈。
姜遲突然湊近她,看著她的眼睛。
兩人之間就隔著一指的距離。彼此呼吸可聞。
靠近之後,姜遲這才發現,蘇棠有一雙非常漂亮的杏眼,她的眼睛漆黑得猶如暗夜的星空,裡面藏著星辰大海,讓人不自覺的就沉溺其中。
&麼關心我>
&蘇棠原本想解釋是因為自己受了姜鷹所託,所以才對他格外關心,但是一想到他們父子兩人之間勢如水火的關係,一時不知道該不該在現在提起姜鷹。
而蘇棠得這一沉默,就讓姜遲以為,她已經默認了。
姜遲將手撐在她身邊,兩個隔得極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提問,他口中道,「我很疼。」
蘇棠信以為真,立時睜大了杏眼,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她怕姜遲又因為高燒虛弱而需要喊救護車去醫院,「那我們直接去醫院吧。」
姜遲看著眼前猶如受驚的小兔子一般的蘇棠,心頭飛快的划過一絲異樣,他勾了勾唇,道,「不用,回家你幫我傷口換藥就好。」
&蘇棠沒有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姜遲沉默了數秒,之後才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剛才我說的,是真的。」
&麼?」蘇棠睜大了眼,滿目疑惑地問他。
&罩著你。這個承諾,終生有效。」姜遲的聲音很輕,很淡,但是裡面帶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認真。
蘇棠聽到,卻沒有放在心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害怕和姜遲相處了。
她已經真切地體會到,眼前的少年還不是十年後殺伐果決,沉默寡言的姜遲。眼前的他,還只是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十八歲少年。
現在的他,他還不知道一生這個概念。
也不知道承諾的重量。
他只會以為,這樣的承諾很酷。
但是蘇棠聽了他的承諾,卻不會當真。
因為從季子謙那裡,她懂得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男人的承諾都是虛假的。他們會在濃情蜜意的時候對你不停地說好聽的話,會承諾你永遠,會許諾你一生一世,但是也會在感情淡去之後,馬上就對你棄如敝履。
承諾這種東西,聽過就算了。
到姜家別墅的時候,家裡的座機正在不停地響,也不知道已經響了多久了。
姜遲已經自顧自地回二樓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蘇棠只能接起了這個電話。
打電話來的是沈姨。
&姨,你什麼時候回來?」蘇棠在電話里問道。
&呀,棠棠,我打電話來就是跟你說這件事的,我兒媳婦已經進產房了,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生,我得在這裡照顧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晚飯你們自己解決一下,可以吧?」沈姨在那邊嘰里咕嚕一通話。
蘇棠沉默了一下,輕聲嗯了一聲。
在這樣的關頭,想必沈姨不管怎樣都是不會趕回來給他們做飯的。
不過好在蘇棠中午的時候看過冰箱,裡面還有不少的新鮮食材,晚上還是可以應付一下的。
蘇棠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姜遲也沒有下樓來,她突然想到剛才姜遲讓她幫他後背換一下藥水的話。這麼想著,她就去了二樓,想要幫姜遲換藥。
姜遲的房門沒有閉緊,她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此刻正是夏日下午的時光,陽光燦爛,將姜遲的房間都照的非常明亮,所以蘇棠一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光著上半身的姜遲。
他身下穿著一件家居的長褲,看到蘇棠,他整個人往床上一躺,口中說,「藥就在地上,你來幫我換一下。我自己夠不到。」
蘇棠依言在地上翻找了一下,從塑膠袋裡找出了昨天從醫院帶回來的乾淨的紗布和藥水。
看著紗布和藥水,蘇棠突然覺得自己和姜遲現在真是難兄難弟。
她傷在臉上,而對方傷在後背。
因為有給自己的臉換紗布的經驗,所以蘇棠給姜遲換紗布的時候非常得心應手。
姜遲還是一個少年,但是他的後背已經隱隱帶有力量,他的膚色不是那種不見太陽的白皙,而是健康的小麥色。
蘇棠一打量,心頭就浮現起寬肩窄腰這四個字。
她不得不感嘆,上天對姜遲真的是格外的優待。
不僅給了他出眾的家世,還給了他迷人的外表,出眾的身材。
蘇棠小心地將姜遲背上原有的紗布取下。
原本雪白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染紅。
紗布之下的傷口顯得猙獰。看著就很疼。
蘇棠小心地用乾淨的毛巾將他傷口附近的血漬擦乾淨,然後在傷口上塗上藥水。
整個過程中,姜遲一聲都不吭,但是從他的反應中,還是可以看出他很疼。因為蘇棠能感受到自己掌下的肌肉都在微微地顫動,她下意識的將動作放的更輕更柔,一邊在口中問姜遲,「疼嗎?」
姜遲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許笑意,「你摸摸我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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