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調查協會 第110章

    當電梯快要停到八樓時，一直打電話的孫東南突然像觸電般嚷了起來：

    「怎麼上八樓來了？我要下七樓！」

    電梯的人都轉過去看著他，大都投以幸災樂禍的表情。一直以來孫東南在電梯裡的大聲講話令所有人都感到不滿。

    劉慧甚至聽到那個張姐幸災樂禍的冷笑，實際上她剛進電梯時也在旁若無人的大聲講話。

    電梯停在了八樓，電梯門打開了。

    大家都以為孫東南會出去走回七樓，但是他只是接著又打起了電話，顯然是想到頂層後再返回來。

    電梯外沒有任何人，靜謐的空氣中只有陣陣音樂聲傳了進來：

    「……依然沸沸揚揚，像極了槍聲大作的靶場，……是誰在十二樓嚷嚷……」

    電梯中的所有人都有那麼一刻同時靜了下來，就連打著電話的孫東南都微微的錯愕了一下。

    一切仿佛有著某種預示。

    劉慧目光直視，透過只有電梯門寬的視野範圍看著對面的電梯。慵懶的歌聲傳了耳中，帶來一種難以言明的心裡觸動。劉慧整個人都被吸引住了。

    「什麼嘛，沒人呢！」一個大姐突然嚷了起來，打破了電梯裡的短暫寂靜。

    電梯門緩緩的開始關上。

    「我挺喜歡這歌的。」叢曉嬌低聲對劉慧說道。「記得高中的時候我還去看過莫文蔚的演唱會。」

    劉慧還未等應聲，就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一剎那，一隻白森森的骷髏手突然伸了進來，尖銳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劉慧的臉上。

    劉慧差一點尖叫起來，電梯裡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懵了。電梯門因為感應到骷髏手而再次打開，一個左手拿著骷髏手，右手拽著一個圓形籠車的年輕人站在電梯外面。那半米高圓形籠車中放滿了被拆散的塑料人體模型。

    「剛才差點戳到人了！」還未等劉慧說什麼，叢曉嬌在一旁率先抱打不平的喊道。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人將圓形籠車拽了進來，對著發怒的叢曉嬌又是點頭又是鞠躬的道歉。

    「向我朋友道歉才對！」叢曉嬌掐著腰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人又轉而向劉慧道歉。

    「沒事的。」劉慧友好的擺擺手，接著又捅了捅叢曉嬌。

    「你這個樣子別嚇到人家。」

    叢曉嬌沖她扮了一個鬼臉。

    當那個年輕人推著籠車進來後，電梯開始變得擁擠。

    劉慧她們向後退著，這時劉慧的目光掃到電梯的角落，看到一個紅色背帶褲的女孩就站在那裡。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劉慧感到心臟仿佛停了一下。

    似乎意識到了劉慧的神色不妥，叢曉嬌同樣向後看了一眼，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她竟然沒有看到！

    「沒、沒什麼！」劉慧掩飾的說道。她感到困惑與恐懼，醫院裡的傳說她是知道的，但即使叢曉嬌和她談起時對於這個傳說也僅僅是一種虛幻的感覺。

    然而當傳說化成現實後，劉慧在感到不寒而慄的同時，更多卻也是疑惑不解，甚至是對事情今後發展還有著人類好奇的心態。

    「哎呀！」叢曉嬌突然喊了起來。

    「怎麼了？」本來就處於精神緊繃的劉慧頓時被嚇的面色蒼白。

    「護士長讓我把這周的患者資料一起拿到14樓的！」叢曉嬌哭喪著臉，撅著嘴說道。「如果空著手過去又要被罵了。」

    「那怎麼辦？」看到叢曉嬌的樣子劉慧也有點著急了。對朋友的關心一時間也讓她忘了對那個化為現實的傳說感到恐懼。

    「也只好下去取了！」叢曉嬌嘆了一口氣。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劉慧說道。

    叢曉嬌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你直接上14樓等我吧。我在九樓下，走步行樓梯跑下去拿資料再上來。」

    正說著，電梯也停到了九樓。

    電梯門一打開，叢曉嬌便急匆匆的擠出人群走出了電梯，莽撞的差點和進電梯的男人撞在一起，不好意思的回頭沖劉慧笑了一下。那是劉慧最後一次看到她的模樣。

    ******

    在醫院四樓一個偏僻的樓梯緩步台上，艾麗絲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出現在兇案現場的小護士。

    此時艾麗絲已經知道了小護士的姓名，這個叫叢曉嬌的女孩出現在昨晚她查看的監控錄像里，她和另一名護士一起乘坐通往十二樓的死亡電梯，卻在中途九層的時候走了下去。

    她幸運的躲過了一劫，同時也引起了艾麗絲的關注。

    在今天早上來到醫院後，艾麗絲很容易便查到了叢曉嬌的姓名，只是此時與她的相遇，卻是意料之外的偶然。

    叢曉嬌站在緩步台上的窗戶前，手扶著鐵質的欄杆向外望著。怔怔的目光似乎在想著心事，艾麗絲從樓梯走下來她都沒有發覺，直到站在她的身後才驀然驚醒，回過頭發現是艾麗絲，便想要走開，艾麗絲將身體擋在了她的前面。

    叢曉嬌對她怒目而視，艾麗絲卻沖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我們倆能不能聊一會兒？」

    「你想說什麼？」叢曉嬌冷冷的問道。

    「我想聊一聊關於槍擊案的事情，我是心靈調查協會的艾麗絲，你是叢曉嬌吧？」

    艾麗絲向她伸出了手，但是叢曉嬌卻是冷漠的視而不見，用力撞開了艾麗絲，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就走上了樓梯。

    「關於這件事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李剛院長叫你這麼說的嗎？」艾麗絲在她的身後喊道。

    叢曉嬌完全不理會她，自顧自的向樓上走著。

    「醫院裡其他人的回答也都是同樣的一句話，就像是事先背好的統一台詞。我以為你會不一樣！」

    艾麗絲的最後一句話，讓叢曉嬌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著她，仍然是態度冰冷的問道：「你憑什麼覺得我和其他人不一樣？」

    「因為我從電梯的監控錄像里看到你走了下來！」艾麗絲大聲回答道。

    叢曉嬌的身體明顯一顫，雙目變得通紅。

    艾麗絲繼續說道：「很多人會對事不關己的事情閉口不言，這是人性的自私與懦弱。但是仍然會有人選擇去挖掘真相，去說人們不敢說的話，因為這是對的事情，是對正義的堅持。我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因為你是最後見到電梯裡那些死者的人，你知道他們在臨死前的狀態，他們說的話，他們做的事。你在中途走下電梯活了下來，便承載了替死去的他們說出真相的責任，難道你真的會讓他們的死不明不白嗎？」

    叢曉嬌晶瑩的雙眼，還是流下了眼淚。

    「都是我的錯。」她哽咽的說著：「是我叫劉慧一起去十四樓的，她本不應該死的。該死的人是我！」

    艾麗絲知道她口中的劉慧是槍擊案的死者，同樣也是第四醫院的護士。看叢曉嬌的樣子應該是和她感情很好。

    「我走下了電梯，她卻死了。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叢曉嬌憤憤的說道

    「這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真正尋求真理的是我們。」

    叢曉嬌驚訝的看著艾麗絲，突然覺得她的話好有道理。

    艾麗絲聳聳肩：「這是我一個非常尊敬的同事講的。」

    半響，叢曉嬌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目光瞅向地面，表情堅定的似乎下了某個決心：「我不會讓劉慧死的不明不白的。」

    隨即，她又瞅向艾麗絲：「你想知道什麼？」

    「你在走下電梯前看到的，聽到的，還有關於紅色背帶褲女孩的傳說。」

    叢曉嬌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這個傳說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了，想要別人完全不知道並不容易。」艾麗絲回答。

    叢曉嬌微微吁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傳說從我三年前在醫院入職就知道了，幾乎在醫院裡工作的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這件事。傳說每年夏末的時候，醫院裡便會出現一個穿著紅色背帶褲的女孩，凡是見到這個女孩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你相信這個傳說嗎？」艾麗絲問。

    叢曉嬌這時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相信！」

    艾麗絲有些奇怪她如此的肯定。

    叢曉嬌解釋道：「去年夏天的這個時候，我負責一名膽囊摘除手術的病人。他的兒子每晚都會來醫院護理，偶爾會在護士站和我們聊天，便逐漸熟悉了起來。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天晚上，是我在護士站值班，他過來和我聊天。一開始聊得都是別的話題，之後他突然問我站在走廊盡頭窗戶前，穿著紅色背帶褲的女孩是哪間病房的。說她一言不發的在黑暗角落裡站著看上去怪瘮人的。我當時以為是他從哪聽到了醫院裡的傳說，故意這麼說來嚇唬我，便沒有理他的話題。然後在他說完這話的第二天清晨，他回家時被酒駕的司機在正陰路撞死了。事後我想了想，他當時說看到紅色背帶褲女孩的時候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我覺得害怕極了，便將事情藏在心裡和誰都沒有說。」

    「如果傳說是真的，電梯的死者也許都看見了那個紅色背帶褲女孩。」艾麗絲分析道。

    「你在電梯裡就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嗎？」她又問叢曉嬌。

    對方搖了搖頭，眼眶中再一次噙滿淚水。叢曉嬌攤開了手：「我沒有看到紅色背帶褲女孩出現，事實上我也看不到她。」

    艾麗絲看著她悲傷的眼神，想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因為我活了下來！」

    艾麗絲走上前，將已淚流滿面的叢曉嬌摟在了懷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