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死 第三章初出茅屋

    林月國的石羅鎮有一條名為「美江河」的河流，這是一條清澈透明，望可見底的大河。

    它並不是水流端急的河流，正好相反，此河水面光滑如鏡，緩緩而流。

    周圍有青山，此處有綠水，水中倒映著那一朵朵緩慢飄動的白雲，形成一幅極美的行雲流水圖。

    突然往美江河一看，會有一種從天空往下俯瞰的感覺，由於此河一年四季都是這樣波光粼粼，完美無瑕，故而有美江河之稱。

    河中有個人在慢慢划著竹筏。

    他斗戴斗笠，手持竹竿輕輕滑動，竹竿划過水面時傳來輕柔的流水聲。戴斗笠的人身後還有個小姑娘，她坐在竹筏邊緣，伸出粉嫩細小的手在嬉水。

    「旋哥哥，別回去那麼快好嘛！讓我再玩一會兒。」小姑娘嬌聲哀求道。

    被小女孩叫做旋哥哥的人叫旋蕭。他正是兩年前從白骨堆里走出來的少年，而這個小姑娘就是小菊。

    旋蕭溺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哄道「漁網都布好了，晚了會令爺爺擔心的，別的時候再來玩，好嗎？」

    小菊雖然很是不舍，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由於小菊的爺爺待旋蕭很好，旋蕭剛學會說話時也不怎麼懂得輩分之分，乾脆也跟著小菊叫他爺爺了。

    旋蕭這個名字也是小菊的爺爺幫他取的，也不知他老人家是什麼用意。

    在石羅鎮中心，一個矮小的茅屋前，一個老人正躺在一張藤椅上曬太陽，這個老人名為劉世，正是小菊的爺爺。

    看見旋蕭和小菊兩人回來，他老人坐直了身子，說道「回來了？今兒怎麼回來這麼快呢？」

    旋蕭把手中的魚籃放下，回答道「今天真倒霉，打到的魚少就不說了，還把漁網都搞破了。」

    劉老頭聽了之後，不以為然地說道「這張漁網我都忘記用多久了，破了也不足為奇。」

    聽了劉老頭的話，旋蕭抬頭望著天空，深色凝重無比，它心想道(縱然是再結實的漁網也經不住歲月的浸蝕。但白骨堆里的我怎麼沒有死去呢，我到底有著什麼樣的來歷？那些死去的人又是誰呢？是誰殺死了那麼多人呢？)

    「放心吧，一張漁網而已，爺爺不會怪你的。」劉老頭忽然道。

    旋蕭猶豫片刻，然後回道「我不是擔心這個，其實…我是想打算出去闖蕩一番。」

    「你要走？要去哪裡呢？」

    「不知道，總之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劉世從藤椅上站了起來，盯著旋蕭半會，道「我雖然老了，但還沒有糊塗！你是不是要去尋找你的過去？」

    不愧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一猜就知道旋蕭的心裡在想什麼。

    旋蕭跟著這個打漁為生的老人相處兩年，老人待他也不錯，可惜這個窮困潦倒的家也沒錢供旋蕭念書，所以他並不認識幾個字，好在說話還算流利。

    平靜一會，旋蕭回道「嗯，我確實想知道，之前的我到底是幹什麼的。」

    老頭嘆了口氣，道「年輕人好奇心就是盛啊，你看看自己的身體。可想而知，你之前的日子肯定充滿波瀾與坎坷，又何必自尋煩惱找回以前呢？」

    「不知道，總覺得有什麼模糊的東西或人在呼喚我一樣，反正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你莫不是厭倦了打漁的生活？當真是這樣的話，你大可不必和我這老頭子待在一起啊。」劉世老頭淡淡地說道。

    旋蕭搖了搖頭「不是的，這些日子要不是有爺爺的細心照顧和教導，恐怕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野人吧。更何況，爺爺還教了我那麼多做人的道理，就算想走我心中依然很是不舍，怎麼可能厭倦呢？」

    「既然這樣，何不珍惜眼前？還要去找回你之前的來歷幹什麼？你還年輕，不知道寧靜祥怡的生活是多麼的難得，倒不如跟爺爺再打漁幾年，然後找個媳婦安靜的過日子吧。」劉老頭教育道。

    老人在年輕時，好像經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他似乎很珍惜眼前貧困而平淡日子。

    旋蕭停頓了半會，道「爺爺，我不弄清自己的過去決不甘心，您的大恩大德我會銘記在心的，來日定當湧泉相報。」

    「大恩大德受之有愧啊，當初若不是你一劍劈死那個山賊的話，也許我們孫爺倆早就活不到今日了。」停頓了一下，劉老頭再次問道「只是，你真的決定要放棄現在的寧靜生活，獨自踏入江湖，去尋找自己的來歷嗎？」

    旋蕭沒有絲毫猶豫，斬釘截鐵地回道「是！而且我打算今日便啟程。」

    劉世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去意已決，那你就去打點打點吧，我把這魚蒸了，讓你吃個飽飯再走。」說完，老人行動緩慢地往小屋走去了。

    劉世剛要進門，旋蕭卻突然說道「爺爺，等一下。」

    劉老頭轉過身來，道「還有什麼事？」

    「我想問一下，兩年前我們相遇的那個地方叫什麼名字？」

    「石羅鎮南麓啊，怎麼了？」劉老頭皺著眉頭說道。

    「沒有…」旋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下。

    「你要找回自己的過去也可以，但不要隨意走出國家境外，知道嗎？」劉老頭囑咐道。

    「知道了，爺爺曾說過的，這片森林裡發生了很多難以解釋的怪事，我不會亂走進去的。」

    劉世點點頭，這才向矮屋內走進去。

    飯後，旋蕭換上了一套洗得發白的衣裳，然後走到屋角，拿起那把鏽跡斑斑的劍。他不是很在意這把殘破不堪的劍，而是怕留著可能會給小菊和劉老頭帶來什麼安全隱患。

    劉世還有小菊都走出了門口，他們在為這個少年送別。

    臨行時，劉老頭從身後掏出一個發黃的草包，並把它遞給旋蕭。

    他接過草包，問道「爺爺，這是什麼？」

    劉世說道「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一些紋銀，留著在路上買些吃的吧。」

    旋蕭搖了搖頭，推脫道「這兩年來全仰仗爺爺的收留，我才有個容身之所。怎麼還能向爺爺要錢？你還是把這些銀錢收回去吧。」

    劉老頭卻說道「出門在外的，不帶些銀子恐有不便。而且這又不是爺爺的全部家當，你就拿著吧。」說完又再次遞給了他。

    旋蕭把草包拆開，把一半的銀子倒到手中，將剩餘的一半還給了劉老頭，又將兩個碎銀塞進小菊的手中。

    然後對著小菊微笑一下，說道「哥哥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要聽爺爺的話啊，知道嗎？」

    劉世畢竟是老人，不能跟旋蕭一樣老和小菊耍著玩。這兩年來，小菊早就把他當成親哥哥了，整天有事沒事就鬧著旋蕭帶她去玩。現在旋蕭突然要走，這讓小丫頭很捨不得。

    她依依不捨地扯著旋蕭的衣角，吶吶道「旋哥哥，能不能再多呆幾天？再和小菊玩幾天？」

    見她這個樣子，旋蕭還真覺得有點留戀這個地方了，留戀這一老一小。只是，他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最後，只能哄著道「你都要長成為大姑娘了，怎麼可能和一直和哥哥玩呢？哥哥答應你，等有空再回來看你好不好？」

    「噢，哥哥不可以說謊哦！」小菊雅聲幼氣地說道。

    「好，不說謊，記住哥哥的話，爺爺年紀大了，行動不便，你要好好聽爺爺的話，不許調皮噢。快去買冰糖葫蘆吧。」旋蕭笑道。

    小菊一聽，立刻又蹦又跳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