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鳥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爪子上繫著一張紙條。
余西醉眼朦朧,她眯了眯眼,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取下了那張紙。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五個字。
祈君一世安。
這呆子還挺文藝,余西悶悶的笑了兩聲。
余西晃悠著去書房,眯著醉眼點了燈,在白紙上撕下一塊小紙,抬筆寫了幾個字,喚來雄鳥,草草束上,便看著那隻白色的鳥兒遠去。
十九看到自家宿主都差點要撞到書房的牆上,連忙喊停,然後指揮著宿主回到房間之後,鬆了一口氣。
醉酒的宿主怎麼這麼蠢啊哈哈哈哈,剛剛宿主在紙上寫了什麼,字太難看,都看不清。
余西晃晃悠悠的躺在床上,然後眼睛一閉,昏昏沉沉的睡去。
余西這邊睡得正香,孟鸞那邊可是輾轉難眠。
孟鸞回了家,她那一房空蕩蕩的無人,家人們都敬畏著她,和她並不大親近,她素來不怎麼回家,那些人也不會表現特別的熱情。
拜見了奶奶之後,孟鸞和一大家子吃了飯,也不願意出去逛,就回了房間裡。
瀾寧郡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可自然是比不上京城那麼繁華的,孟鸞依稀想起瀾寧郡過年的地方習慣來,只要一邊念一個人的名字,然後寫下祝福的話,再掛到廟裡的樹上去,會給那個人帶來好運。
孟鸞是不信這些的,可是她突然很想試試,便尋了紙筆來,開始寫字。
寫一筆,念一遍那個人的名字。
余西,余西,余西,余西……
『祈君一世安』,五個字便這麼成型,孟鸞心情很好的揚起笑容,心思一轉,喚來了情征鳥,將這張紙摺疊,然後綁在情征鳥的爪子上,讓它去尋那個人。
瀾寧郡到京城,也不過兩天的路程,根據情征鳥的速度,一個時辰便可抵達。
孟鸞又繼續攤開紙,這次依舊虔誠與莊重,一筆一划,承載著她對余西的關懷。
平安喜樂,百歲無憂。
她將這張紙疊好放在了懷裡,就出門去了廟裡。
已經入夜,天色已黑,街上卻不復以往一般漆黑安靜,而是熱鬧極了,燈籠掛著,還有人在耍把式,廟裡的人很多,孟鸞等了很久,買到了一個據說是被祈福過的福袋,將紙放在了裡面,系在廟裡那棵非常巨大的樹上。
那棵樹一定有很久的年頭,它生的非常巨大,枝丫上繫著一個個輕飄飄的福袋,人們將福袋綁的緊緊的,生怕會被風吹落,無人敢往裡面放著石子之類的東西,因為聽說那樣會損壞福氣。
這種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的,但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確有過福袋被風吹落,而寫下這個福袋所要祝福人和福袋裡祈願的,命運呈相反的方向發展。
這也是人們相傳的,未必可信,孟鸞往常也是不信的,今日卻也信了一信,仔細挑選了一個枝丫,將福袋系了上去。
在院子裡仰頭看著月光,旁邊人群來來往往。
如果真的有神靈,那麼希望真的能夠普通祈願那樣,想要她一直喜樂,無憂無慮。
孟鸞回了家,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這個小院一直沒人住,自從她的父母走後,定期打掃,孟家的人還沒有糊塗到那個地步,將這個院子霸占,一直留著等著孟鸞回來。
孟鸞坐在床上發呆,如今空閒起來,倒是比在京城還要不知所措。
在京城的那幾年,年也是自己一個人過,那時皇上正管著她,沒有讓她歸家的意思,她也不太想回家,家裡也沒有人催促她回去,在京城裡也是自己喝喝酒,望著月光,思念一下母親和父親,也就沉沉睡去。
現在能回家了,卻是更加空蕩,面對著這群並不怎麼熟悉的親人,還不如回去京城,同王爺一起把酒言歡,再探討一些事情,談天說地,定要比這有意思的多。
孟鸞揉了揉臉,想著自己可能是思念王爺了,以前無牽無掛,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知己,也不用如此念念不忘不舍,如今有了,倒是真的嘗到了何為思念的味道。
孟鸞準備就寢了,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想著情征鳥把消息送過去的時候,王爺有沒有入睡,若是王爺沒睡,又會怎麼回應她。
輾轉反側,終究是沒有睡著。
孟鸞想著余西也許在皇宮同皇上一起,又想著過幾天她就可以處理好這裡的一切,然後回京城復命,就可以見到余西了。
始終沒有睡意,孟鸞睜著眼看著床頂,腦海里浮現了和余西相處的一點一滴。
王爺…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
天色已經暗透了,快接近子時,不知不覺,外面的喧囂也散場了,孟鸞準備強制自己入眠的時候,聽到了情征鳥清脆的鳴叫。
孟鸞立刻翻身下床,打開了窗子,將情征鳥放了進來,解下了情征鳥爪子上綁著的紙條。
借著還算明亮的月光看著那張紙條,孟鸞有些哭笑不得。
這張紙上的字跡十分潦草,甚至是有些歪七扭八顛倒的,一看就知道寫這東西的主人腦子的不清醒,根據筆觸來看,的確是余西無疑,王爺是做了什麼,寫字寫成了這樣,多半是又喝酒了,居然醉成這樣。
孟鸞看了好幾遍認出了余西寫了什麼,十分狂放的四個字。
本王要燈。
京城的習慣,在過年的這天晚上,有情人可以去放花燈,若是到了一處,那便是緣分。
一般來說,索要燈或者相約一起去放燈,多半是表示一種羞怯或大膽的輕易,簡單粗暴來說就是,看上你了,約不約?
王爺這索要花燈的行為,讓孟鸞一下就笑了。
王爺明不明白這個要燈的含義,那是肯定的,因為王爺曾經和別人約著放燈過,可惜被丑拒了。
余西當年為京城提供的笑料可不少,隨便的一件就能讓人笑一月。
孟鸞這件事是聽說的,畢竟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孟鸞還在邊關,她回來的那幾年,有人當做趣事向她提及。
說的是王爺那次又看上了一個小公子,過年的時候約人家一起去放花燈,把那小公子嚇得哭的那叫一個慘,哭的稀里嘩啦的,還暈倒了,生病了,家裡人哭著求著王爺高抬貴手別看上他們家孩子,王爺只能悶悶的放棄了,順便毀了自己找人做好的燈。
所以說王爺怎麼會不清楚燈含義,要燈,恐怕也是孩子氣的行為。
孟鸞認真的又看了一遍,把紙條疊了起來,收好之後,開始穿上自己的衣袍,為了不驚動府里人,孟鸞翻牆出去,走在了恢復安靜的街道上。
瀾寧郡不興放花燈的這個習慣,他們就是系福袋找有緣人,放花燈,是京那裡和附近才出現的習俗。
瀾寧郡沒有這個習俗,就意味著大街上那些準備收攤的攤主里沒有買花燈的,但是孟鸞記得是有買燈籠,可她去尋的時候,那個買燈籠的人已經走了。
孟鸞花了錢問到了賣燈籠的人的住址,然後敲響了那家的門。
冒昧的打擾,孟鸞用大價錢請了那個手藝師傅做了一個花燈,仔細的描述那個樣子,再讓她刻上『西』字,折騰了一番,總算是成功的做好了余西要的東西。
雖然孟鸞很想讓師傅刻上余西的全名,可是孟鸞不敢,余是國姓,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用這個姓氏,一定是皇親國戚才可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孟鸞還是只讓刻了一個字。
孟鸞帶著花燈去了河邊,河岸靜悄悄的,河水平靜的流淌,有些微微的波瀾。
孟鸞掏出火摺子,點燃了花燈,將它放在河水裡,輕輕一推,便看著那花燈自己緩慢的挪動。
「王爺,你要的燈。」
孟鸞自言自語,注視著那盞燈,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
一夜好眠。
余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記不太清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所以她去問了十九。
「我回了什麼?」
余西:………
不管回了什麼,余西都不在乎,她覺得自己也不可能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就算她真的對著孟鸞說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話,孟鸞估計也不會當真的,不能指望二愣子的情商有多高,和拐彎抹角不知道她要多少年才能開竅,不對,根本沒法開竅。
只是還不到時候罷了,到時候她絕對會給那呆子一個大大的驚喜。
新年過後的忙碌期,中國人特有的習慣,走街串巷,四處拜年。
余西倒是不用給誰拜年,她就京癱在王府里就可以了,可惜偏偏有人就是不讓她如願以償,大年初一的,余西被她家皇姐召進了宮裡,余鷺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切入主題。
「皇妹,說吧,你中意的那家公子是誰,不論是誰,朕替你們指婚。」
「不不不用了!」
「左相的二公子還是兵部侍郎的四公子,姓張還是姓王?」
「都不是。」
「真的都不是這些公子?」
「嗯,因為我喜歡的人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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