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雖說癱了,精神倒是好:「小乖你咋又送吃的來?我可幾天沒見著二蛋和丫丫了,回頭天暖和些兒,把我兩小曾孫帶來給太爺瞧瞧。」
「行,我明兒就帶兩個小東西過來陪太爺您說話。」
陪老太爺聊了幾句,等大奶奶騰好磄瓷缸,青魂便回了家。
晌午飯太豐盛,老太太又念叨了一回:「回回來都做這麼些好的,過年也沒這麼豐盛,過日子哪能這麼拋費?下回可別這樣,再這樣我可不敢再登門了。」
這時候就得青魂開口了:「這不快過年了麼?家裡存的東西多,外奶不來,也得給二蛋和丫丫做幾頓好的。」
說著聲音低下來:「外奶放心,我偷摸去山裡弄來的肉,左右沒花錢。為了堵人的嘴,我還給村里弄了一整隻野豬呢,家家分了肉,就是有人想到我沒事會進山,也沒人說的。野豬可不是誰都能打回來的,想吃肉,就不會多嘴。誰說,滿村人口水就得噴死他。」
老太太是個精明人,萬不會往外傳話,青魂這才放心說,要不然老太太來這幾趟都能吃上肉,不好解釋。
老太太隱約也聽自家閨女提過一兩嘴,只沒想到這孩子竟然跑山里打野豬去,嚇了一跳:「哎喲我的小乖,這可怎得了?你媽就是個沒腦子的,你才多大人?還是個小姑娘家家的,竟叫你進山!撿點柴火什麼的還罷了,打獵可不是玩的,相當的老獵戶也不敢一個人去打野豬,這要傷著了,可怎好?下次萬別再去了!真要是日子過不下去,不是還有我們麼?不說你們老晏家,便是我和你外公你舅,也不會看著你們餓肚子!可記下了?」
得,老太太一激動,大姑娘也不叫了,直接叫小乖。
青魂笑道:「外奶您不是知道麼,我先前學了幾年武,力氣大著呢。不信你問我媽。不是我說,真要打起架來,十來個成年男丁別想近我身。一隻野豬算什麼?狼我都打得。」
其實野豬的殺傷力真不比狼小,可人心裡,狼比野豬兇殘多了。
老太太可不信:「總之下次可別再打什麼野豬了,叫人提心掉膽的。你小人兒不知道這山裡的兇險,早些年我們村里就有兩個壯勞力,祖傳的打獵手藝,叫山里野豬給頂死了。你要是傷著哪了,可叫你媽和你弟弟妹妹怎麼過?」
見老太太真擔心,青魂正色,點頭道:「我記下了,以後不會叫我媽擔心的。」
老太太這才不多說。
用了午飯,老太太歇了會兒,便要回家,十里的雪路要走呢。
顧珍便去收拾年禮,放在了背蔞里,又掏了五塊錢給青魂,青魂沒要:「錢媽自己留著,我身上有呢,上回賣了半片豬肉,我沒要票,一塊錢一斤賣的,賣了一百二十多塊呢,給了媽五十,我留了七十在身上,還有先前賣雞呀兔的,也存了好些。想著過年再辦些年貨回來,便沒多給媽。」
顧珍一想,也就算了。
等收拾好東西去了東屋,老太太一看一背蔞的肉呀魚的,竟然還有糖,哪裡肯要?這又推辭了一翻,死活不讓青魂送。只說自己家去就行,沒得叫孩子大雪天來回跑的受罪。
可老太太雖說不到五十的人,到底年輕時受了苦,瞧著都有六十的樣子,這一背蔞的東西,得有近三十斤重,大雪路上走個十來里,她哪裡吃得消?
青魂也不多說,爬到炕上從枕下掏出手錶帶上,又摟過兩小的親了兩口,交待顧珍:「媽,後晌你把奶糕子用溫水兌了讓二蛋和丫丫喝一杯,再讓她兩每人寫兩篇字,昨兒教的那首詩背給你聽一遍,我晚上回來要檢查的。上午外奶來,就叫他倆玩了半天了。今兒這天越發冷了,不許叫兩人外頭玩去。」
說完下了炕,背了竹蔞就牽了老太太的手:「外奶,我送你。」
顧珍便跟在她後頭叮囑:「路上注意些,早點兒回來,我臥薑糖雞蛋給你喝。」
青魂笑著應了。
這輩子她三歲就開始偷偷的打磨身體,練起內力來,練了快十年了,外家功夫不敢和上輩子比,但內力和輕功卻快接近上輩子的功力了。十里雪路,要不是還帶著外奶,來回跑一趟,對她來說,就是放的慢點兒,也不過是二十分鐘的事兒。
走到半路,老太太要把她的背簍過去背,晏青魂笑:「外奶你看我可有一點累的樣子?這點兒重不算什麼,農忙時我幫著曬糧,百來斤的糧食我背上一天往糧倉里運送,都沒叫累。」
老太太見她著實不象勉強的樣子,這才不多說。
路上走了個把小時,到顧家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進了家門,魂青魂放下背簍,又給老太太塞了十塊錢:「我媽叫給的,外奶您把竹簍騰出來,我坐一坐就得回了。」
聽到堂屋裡的說話聲,屋裡幾個姨媽和舅舅都出來了。
青魂叫人:「三姨,大舅,四姨,小姨,外公呢?」
大舅顧兵笑道:「呦呦,送你外奶回來的?我爹在南屋裡躺著呢。」
「外公身體不爽利?」
老太太回道:「你外公這身子,一月里總有大半月不爽利的,大概是這幾日天冷的利害,叫凍著了,在床上躺了幾天了。叫了衛生室的醫生來瞧,也瞧不出什麼來。」
青魂手裡還抱著背簍沒來得及放下呢,乾脆偷偷在背簍里放了一包奶糕子,然後從背簍里拿了出來:「剛好,因著離新年還有半月,也沒來得及買雲片糕和炸果子,我媽便讓我放了一包北地的奶糕子,這是先頭我三表叔給的,聽說這個吃了對身體好,您每天給我外公用溫水兌一碗,就當糖水喝吧,我聽說比那什麼麥乳精要好呢。」
老太太忙道:「哎喲,瞧你媽乾的這事,這樣的好東西,留著給你和你弟你妹吃多好?正長身體呢,這又是你表叔送來的,估摸著是你小姨奶奶心疼你們,讓你們養身體的,怎好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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