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洛凌沒什麼感情地應了一聲。
宮女小心看了眼洛凌的臉色,終止了這個話題。
洛凌對此是不怎麼感興趣。她對蘇蓉的了解,怕是在所有人之上。
蔚思賢這位母親可不是簡單的人,否則皇宮內十年未有人生子,怎麼就她懷上了?真是走運?還是體質問題?都不是,是她手裡有藥。蘇蓉娘家是落魄的官宦家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將女兒送進了宮中,隨之一同送進去的還有祖傳的一張藥方。那是一種虎狼之藥,能讓男性的精子數量和成活幾率短時間內增加,代價是會消耗服藥者的身體機能。對於年輕人,這或許沒什麼,可對於年邁的先皇來說,這就是催命符。當然,蘇蓉和蘇家是不在意先皇死沒死的,要說起來,先皇死掉反而更好,不然以他對蘇蓉這胎的重視,他要活得太久,蔚思賢這個小兒子反而太過扎眼,該讓前頭成年的哥哥們心中不爽了。
蘇蓉就沒想過靠先皇生存,進宮之後她想法設法抱住了太后大腿。等她地位牢固,就祭出殺手鐧,順利懷上龍嗣。先皇駕崩的時候,她靠著自己一番感天動地的表演,讓太后對她心生憐憫,將她留在宮中,產下龍子。
有這樣一個出生過程,蔚思賢的先天不良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蔚思賢的先天不良也給了蘇蓉更多發揮空間。永王能將喪子之痛移情到蔚思賢身上,就有蘇蓉的手筆,否則這天下間和永王兒子年紀相仿的男孩海了去了,他為何就對蔚思賢親近呢?
當蔚思賢成年,不能再呆在宮中,蘇蓉這個慈母卻沒有跟著蔚思賢一起出宮。她的理由很充分,因為她曾在佛祖面前許下誓願,宮殿內燃香、念經不斷,既是為了先皇,也是為了蔚思賢。如此,她就繼續留在宮中,住的宮殿比蔚思賢的王府都要大,伺候她的人也比王府中的人都要多。
至於蘇家,這三十年來靠著蘇蓉,也著實得了不少好處,在江南富庶之地為官,家財萬貫,有了興起之勢。
這是個不簡單的女人,有這麼個不簡單的女人當婆婆,明秋的日子可不好過。明秋治好了蔚思賢的身體,還為皇帝治病,皇帝又在此期間對太子不滿,朝堂風雲變幻,蘇蓉看在眼中,也就生出了野心。她演戲了演了一輩子,能屈能伸,卻不是真心喜歡憋屈地過活,有機會翻身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她如何能錯過?明秋這個大功臣此時就成了一個絆腳石。試想,一個來路不明的大夫怎麼能成為母儀天下的人?要換做是身份尊貴的世家嫡女,對蔚思賢的幫助無疑會更大!
於是,蘇蓉和君淑慧一拍即合,明秋的苦日子就來了,而明秋也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婆媳關係惡劣,蔚思賢苦不堪言,明秋又不及蘇蓉會演戲,更敵不了蘇蓉對蔚思賢的多年「付出」,最後功敗垂成,也是正常。
洛凌有時想給明秋找個支持她的隊友來,翻遍上帝視角,連個豬隊友都沒有,神對手倒是很不少,讓她不得不感嘆明秋的「天才」。
明秋需要隊友,而沒有。洛凌是完全不需要。現在是蘇蓉要求著她呢,她給蘇蓉臉色看,蘇蓉都得笑著接受。
蘇蓉在宮中經營多年,暗地裡勢力不小,或許比太子妃都要手眼通天。
皇上不久後召見蔚思賢進宮,還叫了洛凌去,話里話外,是讓洛凌大人不記小人過,給蔚思賢把脈看看。蔚思賢也不是蠢人,慚愧又感激,當著皇上的面鄭重給洛凌行禮賠罪。
「那就看吧。」洛凌無所謂地說道。
把脈,開藥方,洛凌將筆一扔,「先吃著這個方子,一個月後複診看看情況。」
「思賢的情況如何?」皇帝問道。
「他是先天的氣虛體弱,只能慢慢調養著,總得一年半載才能養好了吧。這前提還是中間不要出狀況。」洛凌這可沒說瞎話。
皇帝嘆息。
蔚思賢忙勸道:「皇兄不必如此,我長到現在,已是習慣。如今碰到明大夫,有了希望,便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你可要好好調養,還要感激明大夫救命之恩。」皇帝說道。
蔚思賢從善如流,又給洛凌作揖到底。
洛凌受了這麼一拜,淡淡說道:「治病救人本來就是大夫的本分。」
皇帝讚賞地頷首。
蔚思賢也笑著恭維幾句。
這兩人心裏面是怎麼想的,洛凌多少能猜到幾分。
果然,當天「輪班」的皇子就聽說了這事情,給洛凌作揖,「多謝明大夫救治父皇。明大夫當日所言振聾發聵!要不是明大夫和神醫谷大夫們仁心仁術,我這做兒子可就要抱憾終身了!」說著,還抹了抹眼淚,在皇上面前跪地懺悔,「是兒臣不孝,沒有為父皇求醫!兒臣糊塗啊!」
皇帝配合地拉起這位皇子,慈愛地勸道:「這哪是你的錯?天下間能有幾人能做到這種地步?」皇帝轉頭看向洛凌,「明大夫,你對朕有救命之恩,可朕不得不說,你當日所言是吹毛求疵了。朕這皇兒可不是沒有孝心之人,只是天家位高權重,也有位高權重的無奈。」
「皇上說的是。」洛凌不咸不淡地附和,不怎麼走心。
皇帝也不在意,皇子則顧不上,父慈子孝地互相哭訴一番,這才分開。
皇子走了,皇帝坐下喝茶。
「皇上,您這身體剛好,可悠著點兒。」洛凌勸道。
皇帝嗆著了。孫公公連忙上前給皇上拍背撫胸。
「你啊你……」皇帝指了指洛凌,很是親昵地笑罵了一句,「這張嘴可真是毒!將來你夫婿可受得了?」
「我沒想著成婚。」洛凌坦蕩蕩說道。
皇帝一怔。
「神醫谷也沒幾個大夫成婚的。」洛凌補充了一句。
皇帝嘆了一聲,「尋常女子總歸是要嫁人生子的,但明大夫你……也罷。」
這一話題到此為止。
翌日,「輪班」的皇子也唱念做打一番,給洛凌行了大禮。就這樣過去三五天,到了太子的值班日子。
「本宮難道也要給這大夫行大禮不成?」太子陰測測地問道。
太子謀士們都默不作聲,耷拉著腦袋,好像在參加太子的追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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